昨日林姑娘也写信过来,让自己提防柳轻羽……
“好,我记下了。”谢意适摸了摸她圆圆的小脸,笑道,“只是往后再遇见她,她若笑脸相迎,你也不可给她脸色看,知道吗?她与我年岁相当,不日都会出嫁,若是往后她在妇人堆里说你些什么,恐怕对你的婚事有影响。”
谢意安撇嘴,“知道了。”
“回去吧。”谢意适牵着她往回走,“你的性子还得磨一磨,等会儿我跟二婶说说,你也是时候学管家了。”
“哦。”
谢意安轻轻应了一声,被她拉着亦步亦趋往前走。
余光瞄向谢意适娴静温和的侧脸,谢意安咬了咬唇。
其实柳轻羽来示好的时候,她是没有防备的,轻而易举就被对方套出了母亲被禁足的事情。
脑海中回响起柳轻羽说过但她刚才没敢说出来的话。
“进香这样的大事竟都由二房夫人主持了么,安姐儿,你母亲还好吧?好像自从大长公主府宴后,你母亲便……”
“难道,你母亲是因为谢二姑娘的事被罚了……”
“谢二姑娘素有宽和大度的美名,如今看来……”
“唉,她心中也是有怨气的吧,希望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不会波及到你……”
她太没用了,直到柳轻羽把矛头对准二姐姐,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别有用心。
二姐姐可是除了母亲外对她最好的人了,现在也全靠二姐姐管着,她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一句挑拨,就去做狼心狗肺之人。
“二姐姐。”谢意安快走一步改牵为挽,亲昵地贴在谢意适身上,“我们天下第一好,我永远都会听你的话的!”
谢意适一愣,继而失笑。
“还是别了,早点学会自己做主吧,过两年都要嫁人了。”
皇室进香之日就定在隔天,谢意适一大清早就起来做准备。
换上西南王喜欢的装扮,谢意适一身青衣簪白花,眉毛描得很细,为了让身形显得更加弱柳扶风,她甚至少穿了一件衣裳,斗篷也没带。
春归看了都不忍心,又劝不动她,只好在马车里多备了几个汤婆子,姜汤热水也让府里先备齐了。
马车行到桃花泉,谢意适撩开车帘看了一眼。
连日升温小河河面没有冰层,几片枯叶落在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打旋儿,漾开道道水波。
桃林远不到萌发春意的时刻,深灰的枝桠宛如垂暮的老者,干枯,死寂。
真是荒凉。
车帘放下,马车继续疾驰在狭窄的小路上,直到桃林上山,陡峭的小路再容不下马车前行。
春归扶着谢意适下车,指着前方的小径道:“从这儿上去是最快的,约莫一炷香时间,就能到万象寺的桃林出口。”
谢意适抬头望了一眼,枯瘦桃树枝对视线遮掩很是有限,站在山下隐约能够看到半山腰处万象寺那棵千年榕树的树冠。
“那就走吧。”
与此同时,另一匹快马从桃林折返东宫,如实上报了她的行踪。
傅成今刚刚穿戴好太子冕服,闻言面色大变,摘了礼冠就朝外走,边走边喊:“让人告知父皇母后,孤先走一步,万象寺见!”
王公公哎呦一声,忙找了一身常服抱着跟过去,“殿下,换上这身衣裳!”
在赶去万象寺的路上,凛冽寒风不断拍打面颊,傅成今心乱如麻。
他第一次觉得姑娘家是胆子小点儿好,胆子小的姑娘至少不会像谢意适这样,让人提心吊胆。
今日万象寺周边戒严,大路封死,谢意适从桃花泉一侧上山确实是个好主意,但相对的,如果她在万象寺附近被发现,就算办差的人认得出她是谢国公府的姑娘照拂一二,也得去大理寺吃一回苦头。
大路上山更快,傅成今御马直接进入万象寺,从侧门出时在附近巡逻的官差看见他,正欲上前询问,紧跟在后的白墨亮出东宫令牌。
“别问,干你们自己的事去。”
傅成今一路畅通无阻,进入桃林后下马,沿着其中一条小径走出没多远,一道提着裙子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风吹起青色的衣摆,仿佛要连带着衣裳里的人一起吹走,垂散在耳后的乌发飘扬,从没什么血色的唇边拂过。
谢意适停下来,伸手去拨耳畔的发丝,对一旁的春归道:“应该快到……”
话未说完,她放下拨弄长发的手指,呆呆看着前方阔步走来的男子。
男子外袍凌乱,发髻也像是被生拉硬扯过似的不像往日那般齐整,一双凤眼半垂,眼神乌沉,薄唇紧紧抿着,仿佛压抑着某种极大的怒气。
谢意适却顾不上看他生不生气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赌赢了。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溜进万象寺跟人偶遇。
她赌的就是西南王在她身边留了人,会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
谢意适要的就是他自己现身。
“谢意适,你好大的胆子——”
呵斥的话才起了一个头,刚刚还在几步外的人冲了过来,纤细柔软的身躯撞进怀里,再下一秒,腰身便被人用力的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