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皱眉:“母后,不用了吧?”
“为什么不用?”
“何必因为儿子的事情兴师动众?”
张太后放下茶盏:“昺儿,今日的赏花宴,那是越过了你皇兄的。你皇兄登基至今,后宫还空无一人。无论是从长幼,还是从君臣,论理应该先为他选妃选后,之后才轮得到你。娘因为心疼你,抢在他之前,为你张罗。你倒好,你说什么?说你无心此事,一个都选不出来?你皇兄今日还特意过来看看。他这般重视,等他问起,你也这么说吗?”
蜀王抿了抿唇,轻声分辩:“皇兄并没有问。”
张太后横了儿子一眼,语气缓和了不少:“宴会还没结束,你再好好看一看吧,先别急着下结论。”
随后,她挥一挥手,令儿子退下。
蜀王告辞之后,张太后身边的佩兰姑姑忙又奉上一盏茶,笑道:“太后莫忧,殿下是少年人心性,又挑花了眼。他其实是明白太后苦心的。”
张太后接过茶盏,也不喝茶,只说道:“这个孩子,比他哥还让人操心。”
她可以说儿子不好,佩兰姑姑却不能附和,含笑站在一旁。
……
皇宫内设宴,不便留女客太久。
快到酉时,张太后赏给每个姑娘一条如意结、一个绣着“岁岁平安”的荷包。
这次赏花宴,至此算是结束了。
谢灵栀暗自思忖,如意结和荷包俱是太后赏赐,虽不贵重,可也是一种荣耀。少不得要带回家后好好收藏起来。
她随着引路的内监离开御花园,心中暗自盘算:皇宫虽好,但太复杂。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尽量避开吧。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谢灵栀突然意识到不对。
这好像和她来时的路并不一样。
谢灵栀左右张望,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忍不住轻声问:“公公,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太监瞧了她一眼,含笑道:“没有错,小姐只管跟着走就是了。”
“可是,这一路并未见到其他赴宴的客人……”
就算回家不是同一条路,出宫总是同一个方向吧?
太监笑道:“是贵人的吩咐。”
“贵人?哪个贵人?”谢灵栀眼皮突突直跳,忽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仍带着一丝侥幸问,“是蜀王殿下吗?”
“嗯。”
一听说是蜀王,谢灵栀暗舒一口气,随即又心生不解,蜀王找她干什么呢?
今日她也只在宴会正式开始前和他说过话,后面再没见面。
小太监领着她左走右拐,兜圈子一般,竟又回到御花园。
此刻宾客尽散,花园内甚是安静,偶尔能听到鸟雀鸣叫的声音。
在树丛后的小溪旁,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夕阳西下,他一身常服,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陛下,谢小姐带到了。”小太监施了一礼,悄悄退下。
谢灵栀提着的一颗心在见到这道身影后,彻底坠落谷底,摔得粉碎。
这不是蜀王,分明是蜀王他哥。
果然,下一瞬,那道身影转了过来,容颜俊美,气度高华,不是张延之,又是谁?
谢灵栀双足似是被钉在了原地,强行压下掉头就走的念头,匆忙行礼:“参,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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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看来,今日赏花宴上,他是认出她了。
怎么办?怎么办?
谢灵栀思绪乱成了一片麻,努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她对自己说:他既然没当场点破,肯定有他的用意。不要怕,不要慌,小心应对就是了。
“免礼。”赵晏盯着她,面无表情,语气却甚是玩味,“朕是该叫你薛姑娘,还是谢小姐?”
谢灵栀勉强稳住心神,尽量恭谨道:“都,都行。”
尽管已经接受了现实,可她的声音仍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这是皇帝,还是曾经假扮过她赘婿的皇帝。
“今天玩得开心吗?”赵晏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两人仍在花溪村,在谈论一个极其寻常的话题。
谢灵栀稍稍放松了一些,忖度着回答:“能来宫中赴宴,自然是开心的。”
赵晏沉默了一瞬,又问:“你觉得赵昺如何?”
“赵昺?蜀王殿下吗?”
“嗯。”
谢灵栀思忖,自己肯定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他亲弟弟不好,必须得夸。
偏巧她紧张之际,一时也想不出太多的赞美之词,只能搜肠刮肚,一脸认真地道:“蜀王殿下出身尊贵,平易近人,相貌英俊,为人和善……”
说话之际,她偷偷去看陛下,只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并无满意之色,相反他面色沉沉,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谢灵栀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听说皇家关系复杂、亲情淡薄。莫非他对弟弟很不满?
于是她心念急转,匆忙补救:“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臣女和蜀王殿下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对他也不甚了解。”
“不了解?不是和他在这里共处半个时辰,相谈甚欢吗?还不够了解?”赵晏嗤笑,目光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