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语气是在嫌弃我文盲?”刘宁浩略微睁大了眼,抱起双臂对着她,“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昨天特别明显。你举着个电锯为什么就追着我跑?我都问过导演了,解密线索与提示都不在我身上。”
说到鬼屋的事,让人情不自禁想起他这么个大高个被一位柔弱女子追得满屋子乱窜的场景。
丁于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鹿宁悠不敢回答,确实是挺开心的,主要是因为刘宁浩反应特别大,追起来特别带劲。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是有点恶劣?”刘宁浩看她这幅乐在其中的表情惊到,眼里写着满屏的荒唐,“是不是我前段时间说陆白瑜的事你还记在心里,你这就是公报私仇吧。”
鹿宁悠摆摆手,解释,“完全没有公报私仇。”
过于苍白无力。
“亏我以前还觉得你这个人还挺好的,真没想到是会报复的人。”
“真的没有针对你。”
“那你说为什么只追着我?”刘宁浩在剪辑里看到自己怂蛋表现,觉得人丢大发了,势必要讨个说话。
万不得已,鹿宁悠小声承认,“就因为……真的很好玩。”
这下,丁于洋直接笑出声。
刘宁浩露出个很受伤的表情,“流量大就欺负人是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
气氛僵持住。
“好了,多大点事。”丁于洋扯了下刘宁浩的胳膊,“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鹿宁悠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而且你那显眼包的人设早就洗不掉了。”
后者不太服气,“那不一样,你是没看到剪出来的画面,我都叫出颤音了,这丢人没丢到你脸上,你是不急。”
丁于洋将写好的纸条收进袋子,抬眼看他,“你也有这种时候吧,觉得做某件事特别开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又或是想要某些东西,特别想要。这种特别的瞬间,然后没什么道理可讲就这么去做了。”
“有是有,但我不会追着人屁股后面拉电锯啊!”
这会轮到鹿宁悠没忍住笑了下。
刘宁浩要打人了。
丁于洋嘴角比AK还难压,强忍着做和事佬,“……你别就太在意了。”
刘宁浩沉默几秒,品出点什么,“等会,不对啊。丁哥,你刚才那语气怎么回事?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像在感慨什么人生呢?这两天我感觉你老忧郁了。”
“没什么可忧郁的,就突然觉得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欢想要喜欢的人,也是件很有勇气的事。不论结局,能走在这样的路上就感觉很开心。“
看着对着自己的两脸呆滞,丁于洋也不想多做解释,毫无恶意地说,“你们就当我在妒忌某些人好了。”
妒忌某些人?
谁?
这人怎么忽然有感而发了。难道是公司给他压力太大了?网上是有人开玩笑说丁于洋是娱乐圈劳模,综艺、演唱会、电视剧哪哪都有他。
演了好几部偶像剧,与各路小花的合作跟挨个打卡集邮似的。每次遇到他都觉得很累的样子。
刘宁浩觉得自己是悟了,情商大涨,当即揽住丁于洋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架势捞着人走角落谈心去了。
而鹿宁悠停在原地,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死灰复燃。
一种长久以来,自己亲手埋葬的东西。
特别的瞬间。
记忆长河那么长,其实能清晰浮在河水表面的也就那么两三个瞬间。
她想,她的这这些瞬间,好像大部分都装着他。
开心的,犹豫的,仿徨的,那些满满的情绪也都是因为他。
属于鹿宁悠的人生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录制结束,临走前,她在小沙弥拿买了平安符。
哪怕概率十分渺茫,也想要神佛保佑他。
TIMO早在山下等她,和导演组的人确认完明天的行程,就喊司机过来接人。
车辆行驶在路途中,鹿宁悠惊觉方向有点不太对,不像是回酒店的路。
她问,“我们这是去哪?”
TIMO:“不是和你说过,公司提高给我批了假,这是去和新来的助理做工作交接。”
“我也是工作交接的一环?我可以在酒店等新来的助理。”
“不是我决定的,大概上头认为你是工作本身。”
“……”
怎么听来跟她就是麻烦本身一样。
这语气,这上头一听就知道是谁,是魔鬼。
车辆一路开到了航站楼,停在没什么人的B面楼,进出都需要许可证。
这位新助理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架子还挺大。
鹿宁悠下了车等待她的新助理,身上抱着TIMO递过来的文件袋,对着玻璃上的红色窗花发呆。
对应着明年上岗的生肖,喜庆的笑脸,下面是一行万事如意。
往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提前布置,做好计划归家。
别人的家,万里之遥或近在临市,又或是仅是五分钟的路程,至少都有确切数字。
而她没有那种东西。
她会抱着那台砖头手机尝试输入密码,然后早点睡觉,过年对她来说除了徒增伤感没什么意义。而现在那个密码停留在43765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