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郭云庭说了很多,一直说到懒散的海鸥都起床在众人头顶寻找今日的早餐目标。
不一会儿,耳边响起鸟类愉悦的鸣叫,制片主任的薯条被“小偷”叼走,它故意在受害人头顶盘旋两圈,耀武扬威地扬长而去。
鹿宁悠看着眼前荒诞诙谐的一幕,没有与其他人一样欢笑。
她琢磨导演的话到现在,依旧身处云里雾里,关于,到底什么是爱,她最缺的情感。
时间数字一分一秒地往后跳动,下意识的,她看向边上的陆白瑜。
他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昨天从海洋池出来就能无缝沉浸入夏池的角色,现在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黑色碎发,俊逸侧颜,低气压散开,看谁都是一副现在就送你上路的眼神。
首当其冲的鹿宁悠默默往边上挪了两公分。
她也知道自己离谱,其实学校里也有与异性表演尴尬的场景,她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也不是排斥他的接触,而是身体的反应太过热烈。越是想藏起来,越是控不住的热烈。
数学题跟着解题思路终会有正确的解,而她这道情感题处处从源头起就是死路,无从下笔,给不了答。
郭导喊团队过来,将大棚里的灯光调暗,模拟出大致的效果,让两人先试试戏。
结果就是不如不试。
“这就是你们这两天培养感情的成果?”郭云庭卷起剧本在读条蓄力怒气。
陆白瑜瞬间读懂郭导想锤人的表情,自己就是在他爱的骂声中长大,当机立断捂住了鹿宁悠的耳朵。又觉得这么呆下去没效率,拽起她的手腕起身。
“去哪?我话都没说完!”郭云庭看着逆徒扳过人肩膀一副要溜的鬼样,手里的烟都不香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喷点什么,最后只是对着陆白瑜挥了挥手。
意思是,你行你上。
鹿宁悠跟在他身后,以为要去哪个偏僻角落继续做特训呢,结果陆白瑜没走几步就停下了。
“你读了很多遍《笼中鸟》,人物延伸在我们认识之前你就已经做过。回忆一下,我们还把它们刻在了学校的桌子上。就按着你的理解与直觉去演吧,你对角色的剖析做得不比任何人少。”
他话也难得多,“我还记得你刻的那句话,逆风执炬也是你信奉的浪漫主义。”
鹿宁悠动了动唇,“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用。”
“有用,昨晚我用测测算了,今日拍摄运势是上上签。”
“……”
测测是一款集算卦八字抽塔罗牌星盘于一身,中西结合哪个也不落下的神奇app。
这软件还是鹿宁悠姐妹群每逢考试周用来画饼督促学习的,他们学校考试是真的很难,没有胡萝卜似的饼在前面钓着,复习第一天就想弃坑。
隐约也记得披着粉色派大星皮的陆白瑜对此很是不屑一顾,说得最多的就是,家人们,玄不救非,刷题改命。
这得把人烦成什么样,都去搞玄了。
有点想笑他,又笑不出来。
“别愣着了。”陆白瑜认真说,“马上就要开始拍摄,来和我念测出来的句子保平安。你我皆是是荒野,在沙漠的两端,蓄出湖泊,勇敢地作战。”
鹿宁悠像宣誓般跟着他念了遍原著里这幕戏的标题,心里竟升起一股奇妙的力量。
“你不爱陆白瑜,不爱夏池没事,先抱着上上签的信仰去信夏池。”陆白瑜说,“先把前面打戏拍好,情绪一步步递进。”
拍摄在半小时后开始,剧情推进到小跟班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下成长起来,如愿以偿跟在夏池身边。
也因此与男主角顾景天产生了交集与冲突。
觥筹交错晚宴,五光十色水晶吊灯下,夏添的头发染成了张扬明艳的人鱼红,松垮地披散在肩头,一袭黑色鱼尾高定礼服,精致的珍珠走线下是大片裸露的背部。
群尾包臀设计,设计师别出心裁地留了一截长纱,让高贵与颓丧共同摇曳。
顾氏集团举办的晚宴进行到中途,她穿过灯红酒绿,独身一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她看了看时间,从口袋里掏出包爱喜,没有点火,虚虚地把烟咬在唇边。
约定时间已过,鹿宁悠细长的眉缓缓蹙起,准备离开。
黑暗中,有脚步声回荡在封闭的楼梯间,顾景天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循着声音抬眼,夏添将烟在手里折断,嘴角扯了个看起来礼貌的弧度,不冷不热道,“顾总真是守时,还是说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值得您见?”
待顾景天走进,她才看清他嘴角有一块明显的青印。
她轻笑着歪头打趣,“顾总您这是?加入基层搬砖去了,还是在楼下打雪仗摔的?”
顾景天只沉着脸往下走,路过她时,被她一把扯住了胳膊。
夏添不再假客套,加重了语气,“顾景天,事情我已经帮你做到,你也该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
“交易,你也好意思提?我脸上这伤就是你主子弄的,你难道不知道?”顾景天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就为了给我难堪,他就找了几个混混藏在车库。这么下作的手段,也只有夏池想得出来。真是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