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上烫了鎏金,纸张稍硬,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最喜欢的帖子样式,“宫中送来的。”
谢今澜抬头看他一眼。
能从宫中送帖子来府中,还是给他的, 总共便没几人。
圣上太后只会召见,后宫娘娘更会避嫌, 而在朝的公主,与国公府更是泛泛之交。
谢今澜稍一琢磨,便晓得送帖之人是谁。
想起今日听见的传言,沉默片刻,还是从东南手中接了过来。
说是请帖也不尽然,信上的字句皆是以好友相称,约他明日湖中泛舟,赏春末的最后一场雨。
帖子熏过香,被谢今澜夹在指尖时,淡淡的香气与香炉中的月凝融合,生出了些旁的味道。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今日都不见云玳出现,谢今澜让东南去问。
“云姑娘应当是生了场病,袍屋的嬷嬷说,看见云姑娘去煮了碗姜汤,脸色瞧着不大好。”
生病了?
谢今澜起身往外走,“去瞧瞧。”
云玳这病来的突然,她晌午从老封君那里回来后便觉脑袋昏沉,本以为是因为世子一事,才令她如此。
后来她睡了会儿午觉,醒来时只觉身上冷的厉害,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拖着沉重的身子去袍屋煮了碗姜汤,喝下之后好似并未转好。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应当是染了风寒。
她自小便很少生病,所以突如其来的风寒打的她措手不及,将自己裹在被褥中,想着生些汗出来,明日应当就会好了。
谢今澜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干净整洁的小屋子里,床榻上的被褥几乎被裹成了一团,绣着蔷薇的被褥下微微凸起一小块儿,少女面朝里,满头青丝凌乱的散在脑后。
谢今澜放低了声音,“叫大夫了吗?”
东南心领神会,出去寻了个大夫回来。
云玳睡的正昏沉,忽然察觉到抵在下巴处的棉被紧了紧,好似正有人与她拼着力气往外拉扯,她嘤咛一声,带着沉闷与不耐。
“世子,唤个丫头进来吧?”
到底是姑娘,她将自己裹的这般紧,若是被褥下穿着清凉,他们两人在这处像什么样子。
谢今澜轻应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
不多时,东南叫了个小丫鬟来,让她进去将人唤醒。
云玳听着耳边有人在低声唤她,可眼皮好重,她睁不开,费力的动了动唇,却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无奈之下,丫鬟只好如实禀报。
谢今澜站在屋檐下细细听着,大夫还在院子里候着,总不能她闹,便由着她去。
拨动珠玉的手停了一瞬,谢今澜吩咐道:“将她身上的被褥掀开,让她把手腕露在外边儿。”
只要能让大夫看诊,她不醒便不醒吧。
丫鬟得了令,进去不出半刻,又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谢今澜神色已显不耐,却仍旧耐着性子低头看向她。
“世子,姑娘她……她哭了。”
错愕的神色从谢今澜眸底一闪而过,眉宇间似乎有不解。
他抬手捏了一下眉心,忽而觉着有些好笑。
瞧个病便能哭,他从前怎么不知她这般娇气。
“在外头等着。”
谢今澜重新回到屋子里,小姑娘猫儿似的在床榻上哼哼唧唧,说是哭,也不尽然,更像是被人饶了清梦,在闹。
也不知那丫鬟如何劝的,被褥纹丝不动,云玳倒是翻了个身,面朝外,红扑扑的脸蛋略显干燥,嫣红的唇瞧不见一丝水色。
谢今澜坐在床沿,抬手捏住她压在下巴处的被褥,声音轻缓,“云玳,松开些。”
“嗯~”她像是在回应,又像是梦呓。
确实有些不易,也不能怪那丫头。
谢今澜有些头疼的看着她身上的被褥,三年前下放到那样的地方没有难住他,回京后诸多朝事,周旋在官员之间没有难住他,可这小小的一方被子,却让他有些束手束脚,不知该从何下手。
末了,谢今澜眸色沉下,捏着被子的手往旁重重的扯开,尽管他已经极快的别过眼去,却仍旧没有躲过被褥下的一抹春色。
额头青筋跳动,大片的白腻虽只有一瞬,也足够晃眼。
云玳身上汗涔涔的,没了被褥,风一吹,便冷的发颤。
她动了动手指,下意识往旁边摸索,靠着热源贴去。
谢今澜忽而察觉到大腿有一瞬的重量,低头看去,避闪不及,一截儿白玉藕臂横在了他的腰间,攥着他的腰封不撒手。
云玳半个身子几乎都窝在了他的怀里,她只穿了一件藕粉小衣,将脸埋在他腹上,纤细的脊背白皙一片,没有半点布料遮挡,漂亮的蝴蝶骨一览无余。
谢今澜捉住她的手臂,将人重新塞进被子里,不忘露出一截儿给大夫看诊的手腕。
做完这一切,他后背生了些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