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智瞧着对面的崔氏,脸上是淡淡的嘲讽,从前能由着她是因着言高,今后?可是不成了。
崔氏跌坐在地上,面色一片苍白,早年便卖身为奴,后来主家一家子死绝了,她好不容易拼出条命来,与李守智成亲,才真的安稳了下来,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临头让她和离,她是死也不愿意。
老太太见她面色渐渐清醒了,也难得劝上了一句,“反正那孩子养在你的身边,你好好待他,还怕他不认你这个娘。”
崔氏闻言心中纠结了片刻,到底是被“和离”吓着了,期期艾艾的开口,“那贱人...。”
老太太轻撇了一眼老四那悄然握紧椅子把手的左手,暗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孩子的生母,便送去庄子上吧,永生不能进府中。”
李守智悄然松开的手,心下微松,庄子上就庄子上吧,大不了离京城近一些便好,自己多去看看她。
崔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李守智,见他不反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了。
老太太见两人都同意了,便打发了两人离开,一天天的,竟给她找事!
这头,不过片刻的功夫,晓风院这边便收到了消息。
院内天井旁,今日天气好,李含章便吩咐人在院内摆上了香案,摆着一盏香炉,又摆上自己珍爱的青石棋盘,拉着康熙出来对弈,周边是几个丫鬟立在一旁看热闹。
康熙本在书房内看书,被她强迫着出来下棋,康熙本也是个爱棋之人,心中也起了兴趣,便随着她来到院中,两人一人执白,一人执黑。
李含章的棋艺是穿越后学的,属于那种棋艺不行却又很爱下的烂棋篓子。
康熙恰恰相反,虽是满人却从小便受棋艺大师的宣教,失去记忆之后可基本的棋技还在,自然不是李含章能比的。
康熙一开始还提起精神,与她对弈了两盘,可渐渐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嘴角也抽的越来越频繁。
一旁伺候的几个侍女自是知道李含章的棋艺有多臭,见康熙一幅便秘的神情,都在一旁捂嘴偷笑。
康熙瞥了一旁几个丫鬟,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某人又在棋盘上来来回回、挑挑拣拣,这还不够,还自以为他没瞧见,偷偷捡了几颗回去。
李含章藏好了棋子,便镇定的抬头,对上的便是康熙控诉的眼神,又瞧着几个丫鬟一脸打趣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道:“咱们继续,继续。”
康熙瞧了瞧满盘乱棋,眉宇见添了一丝无奈,“下的也有些累了,要不咱们换个花样,前几日你不是说苏州评弹听着不错,要不今天我们接着听《秦淮景》。”
李含章瞧着乱糟糟的棋盘,也觉着有些丢脸,听他这样说,当下也觉着好,便让荷月去请了乐人过来。
这时有一丫鬟悄然靠近了雪鸢,两人低头说了两句,雪鸢便点了点下颌,让她退下了。
趁着周边丫鬟去准备听曲的,院内只有康熙与李含章两人,雪鸢便上前,把荣安堂的事情说了。
李含章正低头品茗,轻叹,“到底是艳春阁出来的,昨儿让几个妇人在她身旁嚼了嚼舌根,今日便坐不住抱着孩子上门来了,今后进了李府,也不知道对她和孩子是好还是坏。”
康熙挑眉,乘机挥让下人把棋盘收了,“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咱们,她最后还是会想法子进来的,或许会更加困难也说不定。”
李含章一怔,虽觉着他说了有道理,但又感觉他与自己平日里见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再看他时,面色就有些复杂了。
“咱们本来只是想着给四房找些事情,也并没有想着害谁,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李守智挑拨的是非。”
康熙眉目间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却还是抚了抚他的手,好言安慰了几句,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虽表面看着一幅不好惹的模样,其实内心最是善良,破庙之中也顾着不伤害无辜性命,唯一的李言高,也是因着他自己作死的缘故。
只是不知道这崔氏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呢,到底是李守智的孩子,想来他应该不会放任不管才是。
倾身向前,搂着她的腰身,轻碰她的鼻尖,“想这么多干什么,小心变成一个老太太就不美了。”
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李含章感念着他有这份心意,也配合着笑出声来,娇声道:“别的妇人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能出去打酱油了,我本来离老太太也不远了。”
清朝女子嫁人本就比较早,十三四岁嫁人也是有的,她这个岁数再过上几年抱孙子也是有的,说声老太太也差不离。
康熙听她这样说却是有些不虞,神色一暗,垂头在她耳边呢喃,雪鸢立在不远处,只偶尔听见两声“床上,”“细腰,”“翻身,”几个字,已是羞红了脸庞。
李含章埋头在康熙的胸前,闻言轻唾了他两句,眼底一片笑意。
想到了什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也是低语了几句。
康熙闻言也轻笑出声,只听到他开口调笑,“要是生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儿,那我可要受苦了。”
可能是今日提到了孩子这事,想着两人自成亲以来,夜夜被翻红浪,却从没有避孕,李含章不知为何有些期待自己会不会孕育出一个新生命来。
至于眼前之人,至少现在,她不介意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