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康熙不相信,她伸手捏紧他胸前的衣衫,一双丹凤眼与他四目相对,“那胖乎乎的样子,身子也软糯糯的像个元宝饺子一样的。”
说罢眼神有些黯淡,沮丧道:“或许一直在她亲娘身边,也没有这一档子事了。”
一时之间,李含章只觉着满满的负罪感,她实在是不能接收,因为自己的举措,间接导致了一个孩子的死亡。
“四房那边现在怎么样?”
康熙皱着眉头,冷声问道。
雪鸢不安的垂下头,“四老爷闹着要休妻了,老太太和几房老爷夫人都过去劝了。”
崔氏该死,那李守智也不是个好的。
康熙听罢对此并不上心,见李含章魂不守舍、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打横抱起她匆匆回了晓风院。
进了里屋,康熙把她放在软塌上,扯过一旁的锦绣丝绸薄被,见她还是一幅低落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发髻,想了想开口道:“你要是觉着对不住那孩子,我让雪鸢去四房瞧着,把他的后世妥善安置了,改日咱们去昭觉寺给他奉个往生灯,保佑他来世福运延绵可好。”
李含章窝在软榻上,侧过身子不理会人,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手中也不清白,也曾处置过恶仆、扈从,对敌人也从不心慈手软,可哪些人她从不后悔,商如战场,输了便是输了。
可这是第一次,虽不是死于她之手,却因她之故,只因她算计了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间接导致了他的早幺,此刻让她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康熙坐在榻前,看着她侧着身子,闭着眼睛,眉间轻蹙,想着先前她便有些担忧,知道她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转了牛角尖,此刻康熙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这孩子的消息告诉她。
可她们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罢了,真正害死那孩子的是那春娘的贪婪、李守智的不负责任、与崔氏的放任。
康熙安静的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屋内燃着安神香,带着淡淡的催眠作用,李含章渐渐陷入了沉睡。
康熙又坐了半晌,见她虽眉间还是轻蹙,却呼吸平稳了许多,才起身出了房间,轻声关上了门。
“姑爷,”雪鸢见他出来,有些踟蹰上前。
“你亲自去四房,处理那孩子的身后事,让人给庄子上的春娘传话,把这事告诉她,至于重点说些什么,应该不用我交代吧。”
只见他一身玄色暗花织锦长袍,负手廊下,一双丹凤眼瞧着雪鸢,眸色深深,声音寒冷而禀冽。
雪鸢垂着头,立刻颤声道:“奴婢明白。”
那春娘能在艳春阁一直处于处子之身,后跟了李守智,还能为他生下孩子又颇受他的宠爱,自不是个蠢人,只要把那孩子夭折的消息传递出去,她都不会放过崔氏。
或许崔氏也本就不无辜。
康熙不在乎她们今后的官司,只是把那孩子的死记在崔氏头上,少不得给她找些麻烦。
雪鸢见他身上气息愈发冷然,不安的垂手退下。
等站在院落的垂花拱门,扶着满墙的紫藤花才敢悄然转身打量着站在廊下的身影,也不知这姑爷究竟是何身份。
第一次,雪鸢有些茫然又胆魄。
三日后,一辆马车从李府大门缓缓驶出,往昭觉寺而去,随行就几个丫鬟和侍从及康熙身边的田鹏与刘林。
昭觉寺建在东郊三十里外的凤凰山山顶上,毗邻甘孜河,他们一行人早上出发,日落才到凤凰山脚。
雪鸢上前来到马车外,轻轻扣响车门,“姑爷,到山脚了,山路难行,咱们怕是要步行上山了。”
康熙低头瞧着李含章的睡颜,轻轻的摇晃,“含章,醒醒,咱们到山下了。”
李含章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平日里娇嫩的嘴唇如今也有些干涩,康熙埋首亲了亲,又亲手给她喂了一杯蜜水。
自那事过后,李含章便一直精神不济,虽一直睡着,可也并不深沉,模糊中也听见了雪鸢的话,“天色渐晚,还是快些上山的好。”
康熙垂眸有些担心,“你身子可行?”
见他一脸担忧,李含章笑了笑,“我又不是纸糊的,爬山而已并无碍。”
康熙点点头,两人出了马车。
一行数十人,快速往山上而去。
到了山顶,昭觉寺门外只有两个小沙尼拿着扫帚在打扫院外的落叶,见他们过来,便双手合十问道:“几位施主好,今日已经闭寺了,上香需得明日了。”
昭觉寺香火旺盛,虽离京城有些远,但因着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平日过来小住也大有人在,康熙也是因此才带她过来,打算多住几日,散散心,也免得她一直自责中。
李含章见他们两个清秀可爱,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脸上一派稚嫩,却顶着一个光头一本正经的世外之人的模样,瞧着有趣,难得笑了笑,温声解释道:“小师傅,我们是从京城过来小住的,为家中早逝之人点一盏往生灯,因早上出门晚了,便耽搁到现在才上山,还往小师傅行个方便。”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见她容貌绝色又态度可亲,难免便有几分好感,晚间上山的从前也有过,那个头稍高的一个便上前一步,“那几位施主先在院外歇息片刻,贫僧进去禀告住持。”
说罢又交代一旁的小和尚,“师弟,你在此陪着几位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