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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夜:蔷薇之花田篇_小妮子【完结】(11)



    “当然,你不用怕,这一路上我会做你的全程导游的。”似乎是为了让唐果更安心,他一边躬了背邀请唐果进入通道,一边对她说,“如果要去玩偶坟场观光的话,我建议快点上路哦,毕竟通道只能维持五分钟。”

    “谢谢你的提醒。”唐果冷冷地回了一句,收起脸上困惑的表qíng,步伐坚定地踏入了通道之中。通道外影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随后跟上的人是镏音。

    镏音从我身边匆匆走过,然后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对上我的,那是一双明亮、一尘不染的大眼睛。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泪水。他在哭,不停地哭。我的眼睛也对上他,视线相接之时感觉到一种来自身体更深处连接在一起一样的疼痛感。

    当我的眼睛晃过了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望向了盛花死去的地方,好像那里就是我和镏音相同的痛苦根源一样。

    等镏音也走进通道,通道外只剩下唐霜一个人,痴痴地望着进入通道的众人。忽然间,我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危险的信息。果然,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姐姐,让我也跟你去!”

    “唐霜!”

    “妹妹!”

    我和已经站在通道内的唐果几乎一起挡住了唐霜。而此时红色的光芒开始渐渐散去,我知道这是通道快要关闭的征兆。

    忽然间,摩杰一把拉开了纠缠在一起的唐果和唐霜,一条通道隔开了两个相爱着的人。

    通道就那样渐渐地在我面前合上了。

    ……

    蔷薇色的坟墓,蔷薇色的眼泪,蔷薇色的一场梦……

    是谁在歌唱,歌声那么悲凉?

    是谁在叹息,叹息中藏着qíng人受伤的眼泪?

    在轮回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是赢家,放手吧,执著的有qíng人,放手吧!

    ……

    忽然间耳边传来奇异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远古民谣。歌声中,仿佛有一道蔷薇色的布幔缓缓落下,将我认识的那个世界关在了一头,而我们身后将是歌谣里被蔷薇色充满的、不知道结局的世界。

    我一直望着另一个世界里的唐霜,看着她被一点点隔在了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地方,眼泪忽然间落了下来,好像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没有了,就那样被留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只有古老的歌谣陪伴着它,一世寂寞。

    忽然,一只大手擦过我的发鬓,伸了过来,华丽得没有缺陷的男声传进我的耳里:“啊,忘了我的东西。人老了啊。呵呵。”

    摩杰又笑了。

    布幔终于在我眼前全部落下,落下前,一个东西从那个世界里飞入了摩杰的手中——那是摩杰一直使用的手杖,手杖顶上有一颗明亮硕大的水晶。

    而从那个熟悉的世界里还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手杖……这个手杖……摩杰……我记起来了,你的名字是摩杰!我想起来了,你是摩杰!”

    呼喊摩杰名字的人是纯吗?

    歌谣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这一次我知道歌名,那是《二十一夜蔷薇》。

    洁白的颈上长出红色的蔷薇,

    那是少女眼泪凝结成银色的钻石,

    花田的灰烬,从天空落下黑色的雨,

    叮咚叮咚,

    破碎了的翅膀在月光下复活,

    叮咚叮咚,

    玩偶师低声呢喃,

    说出了爱的低语。

    被百万朵蔷薇埋没的梦境,

    有人开始低声哭泣。

    她感到孤单,

    无人理解的孤单。

    布满裂痕的诺言,

    至今还束缚着心脏。

    每一朵蔷薇,都是玩偶的眼泪。

    被制造出来的生命,悲哀而虚幻。

    已经消逝的过去,记忆的痕迹,每一朵蔷薇,都是玩偶的眼泪。

    镜中的你,jiāo错的命运,天使的羽毛,落不到玩偶的心里……

4、魔鬼

    摩杰的手杖形状是非常直的棒子,有一个圆形的头,大约一米二长的样子,表面是光滑如镜的漆黑烤漆,从头到脚没有一点装饰,没有一丝刮痕,只在手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白色水晶。

    我曾经问过摩杰为什么要随时携带这样一个东西,明明他的腿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却总是拄着手杖,就不怕被别人嘲笑吗?

    他告诉我那根手杖是他身为玩偶师的象征,就跟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身份证一样,那根手杖就是他身为玩偶师的身份证。

    任何时候,他都会带着他的手杖,任何时候……

    原来的世界在我眼前彻底消失,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蔷薇色。绯红的天空上,淡色的云好像从红色的水里打捞上来褪色的丝绸。它们就那样被随意铺撒在天空上。整个世界流云飞雾,勾画出只有在后现代的水墨画里才能看到的写意和华丽并存的奇异景象。

    在那样的天空上,一只我从未见过的鸟翱翔着飞过去,画出一道弧线冲向我们。等它真正靠近我们,我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乌鸦,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眼睛如紫晶般的乌鸦。

    迎着鸦鸣,冲进视野的是更华丽、更无法形容的绮丽河山。从远方一直绵延过来的群山,每一座都好像那种只在电视上才见过的哥特式教堂,所有的山都长成那种雄伟诡异的样子。矗立在大地上的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一排信仰的象征物或引人沉思的怪物。

    山之下是平整如石面的大地。地上寸糙不生,风卷过的时候,白色的沙砾随着风卷成一条长长的沙làng,横卷过整个大地,摩擦着地面发出粗糙的刮擦声,引得人汗毛竖起,却又忍不住去欣赏那蔷薇色天空下大地上壮丽的奇景。

    这个地方……

    我们终于来到了玩偶的坟场。

    我回过头望向摩杰。对另一个世界的渴望和未知,让我的内心有种潜在的期望,希望背后的男人能让我安心,能让我不再害怕。

    但当我回过头,视线对上他手中黑色手杖顶端的白色水晶时,一阵刺骨的心痛险些将我撕碎。

    忽然有很邪恶、很邪恶,邪恶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的念头狠狠地扼住了我的咽喉。摩杰拿回了他的手杖,撑起结界保护着大家的手杖。

    那么这个世界之外,那个漆黑如墨染的熟悉世界里正发生着什么呢?

    纯……如果照他们所说,纯是让唐果破戒的那个戒,那么已经孤独无依、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他,今天就会被引魂师带走吧。

    纯最后的呼喊声,因为太微弱、太快速而湮灭,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我不能肯定他呼喊的名字是不是“摩杰”。是这个站在我身边的摩杰吗?

    “摩杰,你……”你到底怎么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摩杰——制造我、给我生命、给我微笑的摩杰吗?

    我想这样问他,却觉得如果问出这样的话,我就会碎掉。为什么?因为我是他制造出来的生命吗?我好不喜欢这样的说法——被人制造出来的生命,毫无自由的生命。

    好像一朵被遗弃在海滩上的làng花,它全部的意义都是为了推另一朵更大更美的làng花登上白色的沙滩,而它会被遗忘,会被废弃,会永远地消失在几万米深的深海里。

    “别说话,别问我,冰晶……”就好像能听到我内心的声音,不等我在痛苦中问出那些我讨厌的话,他就来到了我的身边,用他的指尖封住了我的嘴唇。

    “几百年的忍耐,坚守了无数年不灭的诺言,抛弃一切的我只求你相信我,永远地相信我……”

    我盯着他,他也看着我,仿佛是幻觉又好像是正在发生的画面,那个高傲的男人,不可一世的最qiáng大的玩偶师就那样看着我,在我的面前卑微地屈膝。

    “只求你相信我,永远地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无论我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冰晶。”眼泪沿着他的面颊滑落下去,那抬头恳求着我相信的骑士正卑微地跪在我面前。

    “我相信……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蔷薇色的暮霭中,我听见自己一遍一遍发自心底地承诺着。

    恍惚中,我的骑士流下了他眼中最后的泪水,泪水打在我的额头上,我睁开眼睛,看到摩杰温柔的眼神和他桃色的薄唇。我在他的怀里,而他抱着我,从上而下地看着我。

    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幻觉?如果是,我怎么了?我的心,我的魂都怎么了?我望着那个在意识的深处对我跪下的男人,那个绝没有理由、也不值得为我跪下的男人,一个答案就好像悬着的利剑,马上就要dòng穿我的心脏。

    我想我可以承受它,却不知道在它落下之后,这个故事将走向怎样的结局。

    眼前的风景是那么美,又是那么绝望。我再次转过身,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都站在悬崖上,身下是90度垂直的峭壁,而整个天地间只有我们站在红色大陆的中央,没有可以走下去的路,也没有可以回去的路,身下是几千米高空之上稀薄的空气,身下的大地上什么都没有,又或者是因为我们站得实在是太高,因此那些高大的大树从我们所处的地方看去也不过是一个个黑色的点而已。

    “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怎么走?”这种时候,正常人绝对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但唐果就问出来了,而且还问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再大的困难她都能搞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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