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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锦绣缘_念一【完结】(23)



    锦绣看着他,一时无法言语,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来这里,是因为怕他有危险。

    可是开了口,听见自己说的是:“二爷,你要救英少。”

    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左震才能保证英少的安全。

    左震一把把她拉了出去,“赶快给我回去,这里是你待的地方吗?”

    锦绣这才惊觉,原来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有着这样的天差地别。她自问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人,可是在左震铁一般的臂膀下,她的身子简直就像是纸扎的,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左震一直把她拖到楼下,才厉声道:“有我在,英少的事轮不到你cao心!”

    锦绣拦住他,“你去哪里?我也去!”

    左震撇下她掉头出门,“今天你要是敢跟着我,就别想再看见向英东。”

    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危机四伏,步步风险,也许下一步枪口对准的就是他。锦绣就这么急着出去送死吗?

    刚出大门,左震就听见后面的锦绣急促地叫了一声:“二爷!”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急切。

    他不禁一停,回过头,就看见她扶在门边,紧紧盯着他,双眼里满满都是焦虑和担忧,那种神色,好像是生怕他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只看了这一眼,左震胸口就是一痛。

    在锦绣的脸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关切这么留恋的神qíng。这一刻,她是为了英东,还是为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他时间紧迫一分钟也不容耽搁,她知道,可是这句话,才是她冒着大雨赶来,真正想要说的那一句。

    长三码头,西货仓。

    左震一下车,守在那里的高忠一个箭步迎了上来,“二爷,您总算来了!”

    “什么时候出的事?”左震沉声问。

    “也就是两盏茶工夫之前!”高忠弯腰向他鞠了一躬,“今晚有船到,当时晖哥只带了两个弟兄,点完货,刚走到这边,就遇上埋伏了。”

    左震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额角却隐隐bào出一道青筋,“说得好!都被人埋伏到自家的地盘上了,你们养着一班巡逻看场子的,统统都瞎了眼不成?”

    高忠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左震唇边一丝冷笑,“你记着,要是邵晖今天真的送了命,今天失职的上上下下,一个也活不成。”别人虽然看不出来,那是他竭力控制自己的qíng绪,现在都在看着他,只要他一乱,底下还不都成了一锅粥?

    可是邵晖不同别人,这么多年来同生死、共进退,他没有亲人,邵晖也没有,他心里其实从来没有拿邵晖当下属。他一直当邵晖是自己的兄弟,他的命,就跟自己的一样重要。现在邵晖居然失踪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左震心里已经是焦心如焚!

    “马上派人出去找!”左震冷喝,“他要是没有受伤,断不会跟咱们失去联络;但他现在没消息,就一定伤得不轻,想必走不远。码头附近有多少街道仓库,店铺住宅,都给我仔仔细细摸一遍。”

    对方是什么来头、出动了多少人还不清楚,但他们敢对青帮动手,目标必然是他左震,他们想要的其实是他的行踪他的命;如果邵晖落到他们手里,只怕真是生不如死。

    高忠哪敢稍有耽搁,匆忙安排手下的一群弟兄分头行动。左震俯下身,看着脚下的地面,虽然被雨水冲刷过,但依稀可辨地上的血迹,一摊一摊,触目惊心。雨水积成的水洼已经变成了粉红色,那是刚才激战过的痕迹。

    刚才高忠说的,邵晖只带了两个弟兄走到这里,也就是说连同他自己在内也不过三个人,看这满地的血迹斑驳,想必对方的伤亡也一定惨重。只是,就算要攻击,第一轮也应该是朝着他左震来的,为什么先出事的反而是邵晖?

    左震沉默地思量,唯一的理由,就是跟最近邵晖一直追查的走私泄密的事qíng有关。对方没有对他动手,证明他们还不想跟青帮立刻硬碰硬地对决;他们急着除掉邵晖,一定是要阻止他的追查,又或者邵晖知道了什么,对方不得不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无论答案是什么,今晚的事,是“遇伏”而不是“遇袭”,对方是早就等在这里的,穿过了码头四周层层的封锁等在这里,一击得手后又从容而退,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他们凭什么这么清楚邵晖的行踪,码头的地形,凭什么这么来去自如?

    最奇怪的是,同一天、几乎同一时刻,英东也同时遇到伏击?这又算是怎么回事?邵晖跟英东,一向没有瓜葛,英东筹建跑马场,邵晖追查的是走私泄密,这两件事本该是风马牛不相及。难道只是巧合?又或者,碰巧英东的对头,跟青帮的敌人,本来就是一伙人。

    “点灯!”左震吩咐身后,“查一查附近还有什么痕迹。”

    对方选了下雨天动手,已经算是取巧,但即便被雨水冲刷过,也未必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灯光大亮,左震犀利的目光,停留在路基一角,雨水沉积的地方,暗紫的血迹里闪过一丝亮光。那是一只被利刃削断的尾指,上面还戴着一枚赤金的戒指,刚才那一丝亮光就是这戒指发出来的。

    左震伸手拈起它,仔细端量,断面这么光滑,可见切断它的刀足够锋利足够薄,而切入的一面边沿,似有无数细小裂口,其实是参差不齐的锯齿造成的痕迹。这是邵晖贴身的那把锯尾刀!

    那枚赤金的戒指,成色倒是很足,做工也颇jīng细,戒指正面打着一个“福”字。

    这一战,就从这只断指开始。左震眼底掠过一丝暗赤,有如猎豹噬血之前的幽暗光芒。

    他回头,招了招手,身后机灵的小跟班阿三凑了过来,“二爷有什么吩咐?”

    左震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嘱咐一句:“记着,这件事一定跟石浩当面说,叫他亲自办。青帮规矩他知道,找到内jian,不用留活口。”

    “是,二爷。”阿三答应着,转身上了车。

    车子开走了,左震回过头,淡淡对高忠道:“英少受了点伤,我过去看看。你在码头盯着,有什么消息,即时派人向我回报。”

    直到左震的车驶远,才朝身后一帮手下气急败坏地道:“你们还傻站着等什么,等死啊?你们没看见二爷刚才那脸色?要是晖哥找不回来,咱们从上到下都去跳huáng浦江算了。”

    几百个兄弟黑压压地四散开去,高忠在原地叹了口气,只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码头的防卫一向森严,到了晚上简直是铁桶一样严严实实;对方到底怎么进来的?难道真的出了鬼不成?

    二爷已经撂下话来,要是再出什么乱子,他的脑袋就该换个地方长了。

    左震的车上,开车的司机问:“二爷,您刚才说去英少那里?英少现在——”

    左震截断了他的话:“前面路口转头,跟上刚才阿三那辆车。他们去小东门,只有一条路,你远远跟着,不用太紧。”司机愕然,二爷又在使什么手段?刚才在码头上,他明明说的是去看英少。

    不过这么多年来给左震开车,他至少也明白,不该问的事qíng绝不多问,二爷既然这么做,自然就有他的道理。

    黑暗如浓墨的夜色,空寂的街巷,雨刚刚停歇,空气中cháo气袭人,yīn暗角落里仿佛处处浮动着危险诡谲的气息。

    阿三那辆车开到一半,刚拐过一个路口,就忽然“嘎——”的一声刹住;尖利急促的刹车声,顿时划破了夜的死寂。一辆黑色车子幽灵般地从夜雾中窜了出来,正好打横拦截在阿三车前,车门一开,跳下五六个人影,一色带风帽的雨衣,压低的帽檐,大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也不多话,一跳下来,端枪就扫。

    随着骤起的枪声,车玻璃应声碎裂,阿三那辆车内有人勉qiáng还击,却显然猝不及提防,加上寡不敌众,一时间惨呼声起,血光四溅!

    密集的枪声一停,狙击人当中一个矮小敏捷的身影先蹿了出来,一把拉开了阿三的车门——原本车里只有三个人,除了阿三在后座蜷缩着瑟瑟发抖以外,司机和另一个青帮的兄弟已经当场身亡。

    阿三也浑身是血,不知道是刚才被溅上的,还是自己也受了伤。

    “下来!”那矮小的身影用枪指着阿三的脑门,阿三已经吓得呆了,正在这一瞬间,旁边看似软绵绵毫无气息的那个青帮的兄弟,忽然箭一般扑了起来,夺向他手里的枪;那人猛一惊,倏地后撤一步,一声枪响,那名青帮兄弟仰天跌了回去,头骨已经被他毫不留qíng地一枪击碎!

    “叫你下来,嗦什么?”那人急躁地一把把阿三拖了下车,枪口对上阿三的额头,“左震叫你给石浩带什么消息?快说!”

    阿三肩上已经中了一枪,鲜血汩汩而下,加上惊恐害怕,只是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说一个字,就别想活过今天晚上。”虽然看不见脸孔,那人压低的声音里却仿佛也有一丝压抑不住的轻颤,泄露了他的紧张。

    阿三的声音轻不可闻,嗫嚅道:“二爷……二爷说……”

    “说什么?!”那人忍不住把耳朵贴了过来。

    “他说,青帮有内jian,只要我上了车,好好地在后座趴着,听见什么都不准动;那内jian自然会出现。”阿三的声音忽然诡谲起来,一字一字,说得轻如蚊蚋,却无比清晰。

    那人听得一呆,“你说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而短脆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他霍然一惊,猛地转身,却看见身后的几个同伙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两个吓慌了手脚,端着枪一阵乱扫,“什么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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