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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跳墙_念一【完结】(8)



    晚cháo这才明白事qíng的原委。荆劭,他真是……太可惜了。

    “事qíng还没完,紧接着,有一场重要的手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生了恶xing脑血管瘤,手术十分复杂,除了荆劭,没人肯做,都说风险太大;可是那小姑娘的母亲就快急疯了,每天在荆的办公室外面等他,想求他帮自己女儿做手术。荆劭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惟一的希望,她不远千里而来……说真的,我见过不少生离死别,可是那一次,连我也掉泪了。”

    “可是荆劭,他不是不能再动刀了吗?”

    “当时没有人会相信,荆劭会有一天不能动刀。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个神话,脑外科不败的神话。”竹青黯然,“连我也是根深蒂固地这么认为,所以我一直劝他试试看。现在想起来,我错了,就是我们这样做,才把他bī上手术台的。”

    “那个手术——失败了?”晚cháo猜到了结局。

    “对,失败了。荆劭惟一的一次失败。那个小姑娘没能走出手术室。当时……当时,荆劭的脸色,就跟那白色chuáng单一样的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我当他助手那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茫然的神色……从来没有。”

    晚cháo说不出话来,胸口好像压着块石头,透不过气。

    “这件事,本来他不说,也没有人会让他来背负这个责任,手术失败本来就是很常见的事。可是他提出辞职。你知道,在脑外科,竞争有多么激烈,他不能做手术的话,就没有存在的价值,跟一个残废没两样。可如果他留下,隐瞒他的手不能再动刀的事实,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失败的例子。晚cháo你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失败,这都是人命啊。”竹青正色说,“所以无论荆劭还能不能做一个好医生,我都打心里佩服他。其实如果给他时间,慢慢复健,他的手不见得没有恢复的机会,可代价是这中间要冒着手术失败的风险。他的选择是,没给自己再做手术的机会,从此放弃了脑外科第一主刀的位置。”

    “然后到这里来开了诊所?”

    “我跟思甜,还有钟采,是跟他一起离开中心医院的。但钟采不想再做护士这一行,她觉得这样下去,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竹青说,“她转行做了空姐,那一年,也正赶上泛亚航空公开招聘,钟采那种条件,是一定会考上的。”

    “空姐?!”晚cháo猛一呆,而且还是泛亚航空的空姐!本来她也是为了要考泛亚所以才留在这里的。“才不过半年,荆劭和钟采就分手了。”竹青摇了摇头,“其实这个结局,是自从钟采当上空姐的那一天,就注定了的,她一向心比天高。不过日子也这么一天一天过下来了,诊所生意不算好,可荆劭也没亏待了我跟思甜,只是他变了,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似的,连个笑脸都难得一见;为了支撑诊所的生意,还得成天风尘仆仆到处出诊……他是龙困浅滩遭虾戏。”

    “遭……遭虾戏……”晚cháo忽然心虚,这不会是在说她吧!她承认,对荆劭是有那么一点不礼貌,可是她实在没恶意。

    “我不是在说你哦!”竹青偏偏又画蛇添足地补上一句。

    天。晚cháo一阵晕,这不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第三章

    七点钟。

    晚cháo看着钟,滴答滴答,耐心等待,荆劭一向准时。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过得这么慢,好不容易,才听见楼梯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晚cháo从沙发上一个鱼跃跳起来,奔向门口,一把拉开门,带着一脸很狗腿的笑,“荆劭……下班啦?”

    就只差没像个日本女人似的,帮他脱外套,拿拖鞋。

    荆劭正在低头找锁孔,冷不防门“呼”的一声拉开,晚cháo那笑得好像一朵向日葵的脸,灿烂地出现在门口。

    “你……没事吧?”他吓一跳。

    “来迎接你啊,还有什么事。”晚cháo套着他的大毛衣,太长,她在腰上打个结。

    “这件衣服好像是我的?”荆劭忍不住提醒她,这什么世道,昨天洗衣店刚刚送回来,就被她霸占去了。

    “是吗?”晚cháo点点头,“下次我帮你送去洗好了。”

    荆劭不禁结舌,有什么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随便你吧。”他又一次妥协,“有没有什么吃的先填下肚子,待会儿还要回诊所去换思甜的班。”

    “吃的?”晚cháojīng神一振,“有啊有啊。”

    荆劭随她进了门,还没到餐厅,已经闻到扑鼻的ròu香。真夸张,怎么香到这个地步!

    真的,会不会是他眼花,紫色小砂锅里满满的都是油亮喷香的红烧ròu。另一道菜是冬菇扒菜心,冬菇醇厚,菜心碧绿,看上去就十足鲜嫩,汤倒很普通,萝卜豆腐汤,不过汤色rǔ白纯净,配白玉豆腐、淡青萝卜,加上细嫩的蛋花和虾米,十分悦目。

    荆劭夹起一块红烧ròu送进口,“唔……”

    除了陶醉,无话可说。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ròu。

    “怎么做的?”他叹为观止。

    “做红烧ròu呢,最重要的是会挑ròu。一定要肋条五花,夹jīng夹肥,至少要夹上五六层,所以行家都叫‘夹心ròu’。这种ròu一定要找熟悉的ròu店才能买得到,一头猪身上,最好的夹心ròu绝不会超过两条,刚好烧一碗,不是到处都能买到哦。”晚cháo笑眯眯地说,“做红烧ròu,外面饭店的做法是先过油炸一遍,其实这样不过样子好看,味道就打了折扣,ròu一炸就不会苏了,万一火候不到,油走不掉又硬了。自家做,一定要有耐心,先过水,大火煮滚,小火煨汤,放一点gān山楂和料酒,浮沫一定要撇gān净,不然影响成色。ròu烧得苏了,才能放酱油,最好用那种加了焦糖的广东老抽;然后再放糖,必须用冰糖,味道才会好,颜色才会正。等汤水慢慢煨gān,又不能太gān,汤稠了,ròu苏了,油亮好看,就可以OK了。”

    她这一席烧ròu经滔滔不绝地说完,荆劭已经吃掉了半盘ròu。

    简直停不下筷子,苏软鲜香又不腻,入口即化。

    “冬菇扒菜心就简单多了,冬菇拣厚的买,用水浸软,小火焖过才能下锅,味道刚刚好。不过这道汤呢……”晚cháo打住话头,看见荆劭喝了一口汤,一脸惊艳的表qíng,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错吧?”

    “极品。”荆劭只说了两个字。

    “其实越是家常普通的东西,才越美味。”晚cháo说,“这汤是用猪骨棒敲碎,加上jī丝、冬菇、火腿一起,用瓦罐慢慢地熬出来的,要文火熬上四五个钟头,再放凉去油。豆腐跟萝卜大火下,小火煮,吸收了汤的鲜味和香味,还有本身的清香,才够味道。”

    荆劭只剩下点头的分。

    “还有我的镇山之宝——谢晚cháo独家秘制的圆葱烧麦!”晚cháo打开旁边的一只小号竹笼屉,蒸气和香气一下子腾了出来。

    荆劭大跌眼镜,我的天,“你还会做烧麦?!叫外卖了吧?”

    “真没眼光。”晚cháo被侮rǔ了,“外面哪有这种烧麦皮?外卖?又厚又硬而且皱巴巴的外卖,跟这个哪能比?这是我自己手捏的,看,皮薄又白,荷叶边,里面的圆葱配羊ròu,绝对解馋。而且我还配了料碟,自制酱汁加上胡椒蘸料,提味又解腻……”

    她还在激动地说着,荆劭已经半信半疑地捏起一只小巧玲珑的烧麦,送进嘴里。

    呵,美味自舌尖蔓延至头顶,太好吃了,无法形容。

    实在顾不得多?嗦些废话,先大饱口福再说!不消片刻,风卷残云,桌上的食物已经没了一大半。晚cháo唇边的笑容慢慢退了下去。这个男人……唉,真不敢相信,他就是竹青所说的,那个中心医院脑外科,曾经众目所瞩的主刀荆劭。

    只不过是这么普通的家常小菜,他也吃得这么惊喜满足,可见他平常都是怎么样过日子的。

    荆劭吃饱了,几乎没抬手擦把汗,往椅子里一靠,呼!快要走不动了。

    抬眼看见晚cháo,她若有所思,眼里一抹特别……温柔的神qíng。没错,是温柔。

    荆劭怔了一下,会不会是他眼花了?要论八卦功夫,没人敢跟她比高低,平常除了斗嘴耍赖就没一句正经话,温柔两个字,可跟她不搭边。

    “吃完啦。”晚cháo回过神,动手收碗筷。

    “等等。”荆劭叫住她,“你不是坚持说不洗碗?”“今天是例外。”晚cháo回头,“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见识我洗的碗有多么gān净。”

    “为什么?”荆劭怀疑地看着她,根据他的经验判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

    “帮你的大头鬼!”晚cháo白了他一眼。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迟钝的男人,她这明明是、明明是——“我在跟你赔不是啦,白痴!”

    荆劭恍然大悟。赔不是?她指的是上午在诊所的事?一时间,想笑又笑不出。

    他哪会介意。自从伤了手,他什么样的脸色没见过,什么样的奚落没听过,晚cháo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折地来道歉?

    她还真是不嫌麻烦,要去熟识的ròu店才能买到的ròu、要用瓦罐炖四五个钟头的汤、要亲手一个个捏出来的jīng致烧麦……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这是什么?”

    宋竹青和李思甜两颗脑袋一齐凑到一只竹编小藤篮上,异口同声问。

    jīng巧的手编藤篮里铺着条细格子餐巾,上面一只白色骨瓷圆盘,盘里不知道什么点心,洁白细腻,洒着磨碎的松子仁,脉脉地散发着柔糯的香气。

    “这个啊,叫做状元糕。”晚cháo在她们身后笑,“是用松子、桂花蜜和糯米粉做的,本来应该是凉糕,晾透了才好吃,可是我等不及,早早就拿来给你们尝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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