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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婚_80后的新结婚时代_唐欣恬【完结】(16)



  “哼,我看易阳他不是你这个意思吧?他好像有骨气得很呢。”如果说,跃层的得而复失在我妈的心头燃了一把熊熊烈火,那刘易阳的骨气则有如一桶汽油,哗地一泼,就让场面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什么啊妈?”我一个箭步迈到我妈和刘易阳的中间,企图充当个绝缘体:“自家人谈什么骨气啊?易阳他真是我那个意思,我们俩都商量好了,分期付款,首付先付个八万块,以后每个月给多少,咱们再具体算算。”

  “佳倩,这事儿你们俩早跟你爸商量好了?合着就瞒我一个人?”

  我傻眼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来灭火的,可结果,我泼上来的也照样是一桶油。

  “没有没有,您可别冤枉我爸。这,这是我自己猜的。”事到如今,我只好能救一个是一个,先把我那无辜且慈爱的父亲救出去再说。我爸也貌似傻眼了,他也许没想到他的女儿是如此聪明且富有联想力,早就猜透了他的计划。

  “佳倩,你这哪叫‘猜’啊?你这不是打爸妈的主意呢吗?你跟我实话实说,这真是你想出来的,不是别人?”

  换言之,我那亲爱的妈妈大人,打算把我和我爸的“父女灵犀”扭曲成刘易阳的诡计多端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而我实在不敢担保,刘易阳的脾气会比兔子还好,虽说,这许多年下来,他跟我急的次数屈指可数,跟我妈急的次数尚等于零。可眼下这qíng况,好像是有史以来最侮rǔ刘易阳的一次了,而他若真信奉“士不杀不可rǔ”,那下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若他真丧失理智,跟我妈动开了手,那我是该老老实实替我妈挨着呢,还是该适当还还手呢?

  我防患于未然,撒开了我妈的胳膊,揪住了刘易阳的手,但话还是对着我妈说的:“真是我想出来的,您女儿有多jīng,您还不知道啊?再说了,如果我爸没这打算,我们俩谁想也不管用啊,您说是不是?说穿了,这事儿就是碰巧,不是预谋。”

  “我看你是嫁了刘易阳以后,越来越jīng。你爸要不是这么打算的,你们八成就该明着暗着忽悠他了。”我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看来,厨房里的那堆午餐原材料,在短时间之内,还会继续保持着它们的本来面目了。“怎么就不说把这脑子动在正经事儿上呢。”这是我妈的结尾语,音量虽小,但吐字清晰,人人得以听清。

  刘易阳的手果然在蠢蠢yù动,我简直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压得住他。天晓得,他是要大打出手,摔碟子摔碗,还是仅仅要振臂高呼。看着他那张因恼怒而涨红且几近抽搐的脸,我终于决定坚定立场,明辨是非了。这次,就算我妈说我没良心也好,说我白眼láng也罢,我也要站在我那清清白白的老公一边了,总不能让这么大一个屎盆子,平白无故扣在他脑袋上。

  可结果,我的嘴皮子就慢了那么一拍,整件事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我的预期。

  刘易阳快了我一拍:“妈,您仔细听好了。我刘易阳不是那种算计人贪便宜的人,我赚多少花多少,有多少钱,就过多少钱的日子,您和爸的房子再大,我也不眼红。这次爸又分房,我除了替您们高兴,再也没有别的想法。而且,我把话说这儿了,爸,您的好意我和佳倩感激不尽,但房子,我们就不要了。您和妈换个跃层住住,该您享受的,您就踏踏实实享受吧。”

  “刘易阳,你说什么呢?那是我爸,我爸要给我房子住,你凭什么替我拒绝啊?”我心中也烧了火,眼看就要和锦锦团聚,朝夕相对了,刘易阳他凭什么来搅和?我童佳倩也把话说这儿了,谁要是揽着我带锦锦搬家,我就跟谁死磕。

  “佳倩,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这么坚持?你是这个家的宝贝女儿,你可以没有顾忌,可我不行,我不能没有自尊。”刘易阳甩开我的手,拿上了他的外套。

  “自尊,自尊,又是自尊。自尊能当饭吃,还是当房子住?我要给锦锦一个家,我要时时刻刻都可以守在她身边,而不是非得在喂奶或者你爸不在家时。你如果认为要了我爸的房子是占了我爸的便宜,那你就加倍努力,以后加倍偿还,别在这儿空喊口号。自尊,只有自卑的人,才会天天把这个词挂在嘴上。”我童佳倩是个文案,擅长言辞,习惯夸张,说话大段大段,可以不打一个磕巴。

  终于,我把刘易阳说走了。他拿着他的外套,穿都来不及穿,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家有喜事’啊。”我爸感慨了这么一句,就逃离了事发现场,留下我和我妈两个妇女同志呆若木jī。我妈是被刘易阳的“大义凛然”和我的犀利言辞震住了,而我则是正承受着一波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懊恼。我都说了些什么啊?莫非我真能为了房子,为了带着锦锦搬离刘家,就不要我的丈夫了?不能啊。

  “佳倩,”我妈率先开了口,低低柔柔地,颤颤巍巍地:“刘易阳他又没怎么着,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啊。”

  “是,他是没怎么着,那您怎么就那么看不上他啊?瞧您那一句句说的,比小飞刀还厉害。”我妈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刘易阳要是一直让着她,她这口舌之快也就一路逞下去了,可刘易阳一旦彰显反抗的眉目,她也就自然而然收手了,尤其是今天,她一看,好家伙,惹得女儿女婿反目成仇了,这还了得?试问问,当妈的能有几个,真希望女儿家庭不和,婚姻以分道扬镳收场的?

  “我不就那么说说吗?哦,当妈的还不能说说自己孩子了?难不成我跟他还得见外,说话还得思前想后啊?”要么说,论jīng,谁也jīng不过我妈呢。就这三言两语,她就把刘易阳说成自个儿的“半子”了,而今天的这场不欢而散,则完全是由我和刘易阳的小气造成的了。

  “房子的事儿,就照你爸的意思了。”我妈终于又说到了这个实质xing的问题:“你和易阳孩子都生了,是不好再住你公公婆婆那儿了,挤得都快cha下不去脚了。你也别跟我们说钱,什么首付利息的,这哪像闺女跟爸妈说的话?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将来什么不都是留给你?”

  这就是我妈了,说一套,又想一套做一套,而往往想的做的那一套,要比说的那套更得人心。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命。

  细想想,今天的家庭风波刮得真是没道理。我们童家一家三口明明可以是一条心,为了我和锦锦海阔天空的幸福生活而大肆庆祝我爸的分房,至于刘易阳,只要我妈的态度能公正一点,能顾念顾念他的“自尊”,而我们再把具体的付款细节探讨探讨,我相信,他也会认同这是一番在亲qíng驱动下互帮互助,且不影响我们自立自主的行动,从而加入到庆祝的行列中。然而,事与愿违了。

  “我也先走了。”我无心再关心房子的事儿,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刘易阳的怨气消一消,给他心灵上受的创伤抹抹药。

  “吃了饭再走吧,你这一礼拜才回来一趟。我买的都是你爱吃的,”我妈闻讯,急匆匆赶往厨房:“这就做好。”

  望着我妈那微微臃肿的身体,还有那又该染了的,已钻出丝丝白发的头发,我的眼眶变得酸溜溜的。这个已过了五十五岁的退休中年妇女——我执拗地把她归为中年,而非老年,因为老年一词,令我不安——大概是这世上对我最包容的人了,不管她如何唠叨我,也不管我如何忤逆她,她终归是把我视为心头ròu,会为我付出她所拥有的一切。那种义无反顾的坚决,是在我拥有了锦锦之后才真正领悟的,也是我同样给予锦锦的。

  可惜,这次,我妈的这番母爱,给我接下来的生活平添了无限艰难。就在我面对着一桌子佳肴láng吞虎咽,却又因刘易阳的决然离去而食之无味时,就在我妈看着我,露出欣慰的表qíng时,我那亲爱的丈夫刘易阳却因一腔郁郁无处发泄,以及命运安排的巧合,而犯下了一个所有男人都爱犯的错误。后来我总在假设,如果我没有留下来吃那顿饭,如果我及时回到刘易阳的身边,心平气和与之沟通,那么我们接下来的生活,也许会简单许多。

  而这还并不算最糟糕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无论你所遭遇的有多么不堪,头上砸花盆,脚下绊井盖,喝水塞牙fèng儿,也总会有人比你更倒霉。

  而这次,那个人就是陈娇娇。

  就在我吃着我妈那一桌子拿手菜时,就在刘易阳犯错误时,陈娇娇被qiáng*jian了。或者,与其说qiáng*jian,倒不如说诱*jian更加恰当。

  那天我刚吃完饭,刚离开我爸妈家,手机就响了。电话是陈娇娇打来的,我的彩铃才哼哼唧唧唱了一句半,就不唱了。我再拨回给陈娇娇,她没有接。其实要是换作平时,我也就作罢了,说不定她刚才是不小心碰了手机,或者是想打给别人却误打给了我,但那天,正好赶上我为了家事而胸闷气短,心想那不如找陈娇娇贫贫嘴,缓解缓解心qíng。于是我又第二次,第三次拨了陈娇娇的电话。

  终于,她接了,鼻音浓重,语调颤抖:“喂,童佳倩。”

  “怎么了?哭呢?”我倒不怎么上心。陈娇娇这个“天之娇女”一贯娇气,哭是三天两头的事儿,真哭时是号啕大哭,肝肠寸断,泪满京城,假哭时是皱眉抿嘴,掩面抽搭,半天下来眼睛依旧是gān的。

  “哇,”陈娇娇的哭声好似开了闸:“哇,哇。”

  “娇娇,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这下我可不敢怠慢了。

  “哇。”

  “你别gān嚎啊。到底怎么了?”

  “哇。”

  “你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我,我们家,门,门口那条河,河边儿。”陈娇娇演绎着标准的泣不成声。怪不得她会给我打电话,怪不得她打了又挂了。就她这伤心yù绝的状态,是不可能不找我诉苦的,可就她这说话的费劲劲儿,打了也真诉不出什么。

  挂了电话,我马上打了辆车,直奔陈娇娇家。陈娇娇家的地段不错,但面积太小,就一间,她和她爸妈共用,中间档了一面隔板。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她未来的夫君能给她一片辽阔的天地,憋屈久了,谁都向往伸展。看我童佳倩,自小就拥有自己的房间,能随便翻来覆去的大chuáng,能随便藏匿**的大柜子,所以结婚时,我丝毫不在乎刘易阳家的人口密度,可这才一年工夫,我也就受不了了。所以说,富人没法理解穷人对社会的不满,健全人也没法理解残疾人的艰难,没到那个份儿上,任谁谁也理解不了。

  在车上,我突发奇想又给陈娇娇打了一通电话:“我说,你在河边gān吗呢?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虽说我还不知道陈娇娇到底受了什么欺负,但听她那歇斯底里的哭声,事qíng肯定是要比崔彬相亲更加严重。“佳倩,我,我真想跳下去啊。”陈娇娇的声音完全不做作,一听就是发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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