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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婚_80后的新结婚时代_唐欣恬【完结】(5)



  “东西都带齐了吗?”办事的是个中年妇女,和善不足,冷漠有余,一看就是见多了人世间的不美满,人生态度也随之消极了。

  “嗯,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我颤抖着双手把它们一样一样从包里掏出来,那慢悠悠的劲头儿竟让我想到了每每让陈娇娇掏钱请吃饭时,她那不甘愿的劲儿。

  “协议书呢?”中年妇女眼皮抬都不抬。

  “啊?协议书?”我的手下意识又伸入包中,可里面哪有什么见鬼的协议书?

  这下,一直杵在一边,好像没他什么事儿的刘易阳cha话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离婚要有离婚协议书。”

  “对,要把财产怎么分配,小孩儿归谁抚养等等写明白了,你们双方达成一致后,签字。”中年妇女言简意赅。

  “我们没什么财产好分。小孩儿归我,他同意的。”我张嘴就把老底jiāo待得清清楚楚。

  “口说无凭。”中年妇女抬了一下眼皮,好似白了我一眼。

  刘易阳倒客客气气:“好,那我们写好了再来。”

  刘易阳收拾好了我们的证件,然后握上我的手不紧不慢地告辞了,临了还说了两遍“多谢多谢”。我眼看着那中年妇女的下巴往下掉,都快要到前胸了。她八成以为我和刘易阳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gān的闲人,无耻地来增加她的工作量的。

  “你知道离婚要协议书,那你gān吗不写?”我一肘顶在刘易阳的肋骨上。

  刘易阳闷哼了一声:“唔,是你要离婚的,你自己写。”

  “你等着,我马上写。”说着,我就要掏纸笔。

  “等不了了,我这已经迟到了。公司要上新节目,今天上午要开会。”

  “开会重要还是离婚重要?”

  “童佳倩,你放我一马吧,别毁了我的婚姻,又来毁我的事业。你走不走?不走我可不管送你了啊。”

  “刘易阳,我看你是成心。”说完,我一脚踢在那已经在咳咳作响了的摩托车上,随后小心翼翼地跨坐了上去。

  在距离家还有三站路的公车站,我让刘易阳放下了我:“快上班去吧,我自己溜达溜达。”“没事儿,我来得及。这大风天儿,你溜达什么啊?”“我乐意,你少管我了,快走快走。”“那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啊。”

  刘易阳突突突地走了,一眨眼就淹没在了人cháo车海中。他为目前这家“绿野传媒”已效力了整整两年了,近日刚刚传来了将大幅加薪的风声。身为一个为旗下影视作品及娱乐节目包包装,润润色的后期制作技术人员,他不求名位,但求薪水。所以眼下,他还是别迟到早退为好,免得因小失大。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挪动自己的脚步。不知道还能这样看他几次,也不知道今后会有谁,代替我这样看着他。

  我没有坐车,而以几乎是竞走的姿势,扭回了家。虽说刘易阳和锦锦赐予我的这十八斤肥ròu在这凛冽的风中能产生御寒的作用,但chūn暖花开迫在眉睫,也是时候甩掉它们了。

  在我扭到了已看得见家里窗口的天桥下时,我也看见了我的公公。他背对着我倚在天桥的栏杆上,可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呢子帽。那帽子是暗红色的,很jīng神,很喜气。我记得我公公刚把它买回来的时候,我婆婆说:“这么艳乎,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而我婆婆还真说对了。这会儿,我公公的对面正立着那位虽比我年长,但却比我婆婆嫩多了的女人。她还是身穿那件墨绿色的长大衣,身材虽算不上苗条,但腰还算细致。我看不真切她的眉眼,但单凭她那大波làng的卷发以及双手cha兜,单边顶胯的站姿来看,她也够风姿卓卓的了。

  以公公的背影来看,他与这位三十岁有余,四十岁不足的女人还算得上和谐。公公肩宽,腰直,走路永远是昂首阔步,只有花白的头发能揭发他已近六十岁的真实年纪,而眼下他戴着顶青chūn洋溢的帽子,还真能算返老还童。

  这是我第三次在家门附近看见公公和这位女人相谈甚欢了,真应了六个字:一而再,再而三。

  我仰脸望向公婆房间的窗口,乌涂涂的一片,也不知有人没人。要是这会儿婆婆正好凭窗远眺,那她一定会眺见自己的老伴儿。可这好像也正说明了我公公与这位女人一定是清清白白,不然,他怎么不也得背背自家人的耳目?

  我扭得气喘吁吁,用钥匙打开家门,竟有人迎了上来。此人自然不是奶奶或我婆婆,此人是我亲妈,锦锦的亲姥姥。“您怎么来了?”我一边换鞋一边问。“我这左右眼皮轮着跳,准是有不好的事儿,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我妈说得煞有介事。

  真不愧是我亲妈,我才在离婚的悬崖边上打了个晃,就反应到她的眼皮上了。这我若是真离成了,她还不得走路崴了脚,切菜切了手?

  又到了锦锦的用餐时间,我婆婆把房间让给了我和我妈:“亲家您坐,我去洗把脸,上个厕所。我这一直忙活小宝儿,连厕所都没顾得上。”

  关上门,我妈坐在我对面,胡撸着锦锦的后脑勺:“你婆婆还真能gān。这现在要是再让我带孩子,我可能还真带不了。”“我看她是能gān得过了头了。”“你这孩子可真是的,真要没人帮你,你连饭都吃不上,忙得你跟孩子一块儿尿裤子。”

  我不再说什么,把握着拥抱女儿的有限时光。

  而我妈却滔滔不绝上了,不过,她把音量掐得恰到好处,传不到门外去:“要我看啊,你这婚结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摊上个能gān的婆婆。你这年纪轻轻的就生了孩子,要是你婆婆不管带,你这接下来的几年,可就别想过你自己的日子了。”

  “我都当了妈了,还要什么自己的日子?当然是要一心扑在锦锦身上了。再说了,大不了我请个保姆,要她帮的时候她帮,用不着她的时候,她就别cha手。”

  “哼,你说得简单,就你和刘易阳加一块儿赚的那万八千的,还请保姆?”

  “妈,他这眼看就要涨钱了。”

  “涨能涨到哪儿去?能买得了房吗?你愿意住这儿啊?不愿意住,就让他买房去。你呀,就是一失足,没结婚就把孩子怀了,我真是懒得说你。”

  “懒得说还一个月至少说三次。什么失足,我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您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年纪的,有几个能在北京买房的?您别老看不上刘易阳,我敢拍着胸脯说,人分三六九等,他少说也是中上等。”刘易阳只要一天是我男人,我就要为他说一天的话。

  “那你自己呢?妈可认为你是上上等,就算享不了荣华富贵,那怎么也得吃饱穿暖,住得舒舒坦坦吧?你看你现在那屋,小不说,yīn得都快能长蘑菇了。”

  “有的住我就知足了。您去看看,有多少北漂租着一个月千儿来块的房子,还蟑螂横行,厕所公共,我这冷点儿怕什么?冷点儿省得上火。”

  “行行行,日子是你自己过的。只要你乐意,妈还有什么好说的。算妈当初小看了你了。”

  “当初?什么当初?”

  “你结婚之前,我不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了?说你准受不了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四世同堂的日子。”

  我终于不嘴硬了。要么说知女莫若母呢,抛开旧同学新同事之间关于房子车子老子票子的攀比不谈,抛开我早为人母,一身肥ròu,两眼沧桑也不谈,光是刘易阳对我的日益不体恤以及刘家空间的拥挤,空气的压抑,也真足以让我受不了了。离婚,我动了动嘴皮子,末了也没能把这两个字向我妈吐露出来。这她要是听了,准是既心焦,又得意于她的未卜先知。

  晚上六点,刘易阳打来电话,说要加班。“加班?你们公司不是让把活儿带回家gān吗?加哪门子班啊?”“得团队讨论,别等我吃饭了。哦,要是太晚了,你就先睡,也别等我了。”

  “姓刘的,你是不是憋得不行了?打算在外面犯错误了?”

  “佳倩,不是你说的吗?从今天开始,我怎么着都不算犯错误了。”

  “可我们今天不是那什么未遂吗?所以我告诉你啊姓刘的,你别给我胡来啊。”鉴于电话摆在公共场所里,我实在不便直接说出“离婚”二字。

  “我是真的加班。不说了,挂了啊。”刘易阳gāngān脆脆,留给我一串嘟嘟嘟的声音。

  我放下电话,一回身,正好对上公公的目光。他端着个茶杯,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了。“什么叫姓刘的?我也姓刘,你这也是在叫我呢吗?”说完,他踱入厨房,把茶根儿泼在了水池子里,而那水声也并没有掩盖住他最后的三个字:“没教养。”

  公公对我的不欢喜,其实先于我产下锦锦这名女娃。早在我没入他刘家门,就怀他刘家娃的“喜讯”传入他耳朵时,他就恼于我“不检点”的行为了。作为男人及父亲,他好像从不认为他儿子刘易阳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可指责的地方,好像那全归咎于我是个放làng的女人,不知洁身自好。他就不想想,那时我已跟他儿子好了六年了,对他们刘家知根知底,他们有哪一点值得我“处心积虑”用一大一小来纠缠的,说穿了,还不就是因为我对他儿子一往qíng深。

  而在这更之前,他儿子在高中时代与我恋爱,然后高考失手,没能考上一所所谓的名牌大学。其实这两件事之间并不存在因果关系,但作为一名望子成的父亲,他也把责任一股脑儿推卸到了我这无辜少女的头上。

  再等我生下了女娃锦锦,这新账老账一块儿算,公公也就鲜有好脸色给我了。

  晚上九点,刘易阳没有回来。晚上十点,刘易阳还是没有回来。晚上十点半,我打他的手机,他关机了。我打他公司的电话,无人接听。等到了晚上十点四十,家里的电话响了。我像猛虎扑食似的扑了过去,生怕这电话是像陈娇娇这般我的猫狗朋友打来的,吵了公婆的清梦,吵得锦锦心神不宁。可结果,来电话之人是刘易阳的朋友。

  “请问刘易阳在家吗?”这人是个女人,嗓音如银铃般。

  “他加班,还没回来。”我据实以告。

  “加班?哦对对对,他要加班。”

  “请问你是?”

  “孙小娆。”

  孙小娆,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她是刘易阳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海报上看着跟模特似的,其实本人小巧玲珑得跟童装模特似的。刘易阳夸过她的名字好,说妖娆妖娆,听着就有男人缘儿,所以我在心里就管她叫“孙小妖”了。

  “请问你找他有事儿吗?”目前还身为刘易阳合法妻子的我,应该是有权过问这深夜女人的来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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