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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_唐欣恬【完结】(6)



  肖言办妥了所有手续,要真的跟我们分手了。他最后一次抱我,旁若无人,他的拥抱那么紧,差点就bī出了我的泪。差点,我差点就哭了。他在我耳畔说:“小熊,温妮,你要好好的,不管在这里,还是在北京,你都要好好的。”

  肖言真的走了。我没让他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因为我先背过了身。我的眼睛酸痛,看着窗外,yīn天,我却觉得刺眼极了。肖言走了,他的事,与我无关了,我的事,他也只能留下无力的一句话:你要好好的。我笑了笑,说:“肖言,再见。”我说的这句话,没有对象,一下子就消散了。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我在艾米的车上又睡着了,没有梦,更没有离愁,直到,我回到了家。

  我站在楼下,上不去。我的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我害怕那电梯,害怕那扇家门,怕推开它,空dàngdàng的一片。茉莉站在我旁边,说:“我今天晚上住你家好不好?”我看向她,眼泪唰唰地就汹涌了。茉莉默契地沉默着,任我宣泄。她知道我的行程,知道我那多少带着些义无反顾的未来。

  茉莉陪我住了一夜,让那房子没有因为肖言的离开而显得过于冰冷。我没有再哭,但笑得也并不由衷,我心里隐隐地作痛,我时不时按压我的胸口,无济于事,那个痛,深得我触碰不到。

  第十六话:前脚,后脚

  第二天,茉莉和我一道去参加了毕业典礼。我坐在毕业生的行列中,茉莉还差一个学期的课,于是坐在其余的位置。

  我穿着那黑色的袍子,戴着硬邦邦的黑色的帽子,郁郁寡欢,显得与其他抖擞的毕业生格格不入。我好想念肖言,好想他坐在我旁边,同我一样的穿戴,互相说一句:恭喜,毕业快乐。白头发白胡子的校长激昂地发言,下面的掌声雷一般地响。我们顺序上台,同校长,系长,教授握手,接受奖章。

  记得,肖言曾说过,他期待这样的穿戴,这样的握手,这样地结束他的学生生涯,然而,我却在他离这愿望仅仅一步之遥的时候,撵走了他。我后悔莫及。

  妈妈打电话来,祝贺我彻彻底底的毕业,并嘱咐我:“东西不要都带回来,该扔的就扔了吧,家里没地方堆你的破烂儿。”我收拾我的破烂儿时,茉莉一直陪着我,有说有笑。

  肖言连个电话都没打来,而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他了。好远的距离,好大的时差。

  我跟朋友们道别,他们讶然:“你这么快也回国了?”他们也恍然:“怪不得肖言走了,你还跟没事人一样,你们这小别也太小了吧?”我对他们硬挤出一个笑容。我不让他们去机场送我,我说:“就当你们送肖言那天,也送了我吧。”我也不让茉莉送我,因为我觉得她一定会煽qíng把我煽哭了。我对茉莉说:“地球不就是个球吗?美国中国没多远。”

  我走的那天,去找当初那个和我们签租约的经纪琳达退钥匙。琳达问我:“要回国了?”我说是。琳达又问:“怎么不见你丈夫?”我说:“他国内有事,先走了几天。”丈夫?琳达的这种混淆总是让我悲喜参半。

  送我去机场的还是艾米。她大咧咧的,不会让我哭。艾米对我说:“你和肖言大喜的时候,一定要请我,毕竟我也算你们的红娘啊。”我说好啊。

  离开美国,我有太多的不舍。飞机起飞时,我的身体被我的思绪带得惊悸了一下,吓得我旁边座位上的美国老大娘频频关心我的健康。而中国,有着我渴望的东西,我的家,我的未来,还有那不知道能不能属于我的肖言。

  我爸妈兴师动众地双双去机场接我,我对他们说:“咱家又没车,我自己坐巴士回去不就行了?你们来了不是làng费车钱吗?”我妈表扬我:“真是长大了啊,都知道省钱了。”我爸批评我:“她就会在不该省的地方瞎省。”

  我们一家三口买了三张票,坐着巴士回了家。路上,我妈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过两天妈送你去上海吧,顺便见见你男朋友。”我笃定:我妈就是想见我男朋友,而并非“顺便”。我一口回绝她:“妈,你要是这么想让我找男朋友,那我明天就给你找一排来,你们喜欢谁我就跟谁。”这时,我爸竟扔给我一句:“喜欢你的能有一排?”

  回到家,我就倒在chuáng上了。我抱着我久违的熟悉的被子,每一根筋骨都松懈了。我长叹:“好累啊。”妈妈接话:“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能不累吗?”而事实上,我在想:我的“好累”岂止这十几小时的飞行?我兀自默数:我念书念得好累,赚钱赚得好累,还有一场越来越累的爱qíng。

  正在我自怜自艾时,我妈嚷嚷了一句:“不是不让你带破烂儿吗?你怎么还把枕头被子给装回来了?”我妈在拆我的行李箱。

  我跳下chuáng,把箱子盖上,说:“妈,我的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都这么大了。”我把我妈所谓的破烂儿枕头被子盖在了箱子里,因为它们在我看来,弥足珍贵,因为它们不是我的,而是肖言的。为了带回肖言的枕头被子,迫于我箱子的有限的空间,我把很多本不是破烂儿的东西当作破烂儿一般扔在了美国。

第17——20章

  第十七话:我有个没血缘的哥,叫“玄哥”

  晚上,我的时差作祟了。我翻来覆去把每一寸chuáng都压遍了,还是jīng神得不得了。我索xing下chuáng,开了灯。我给茉莉打了个电话,跟她报了个平安。茉莉说:“你和肖言一走,我们这里好冷清。”我说:“这样你们才能安心学习,安心工作。”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上网。邮箱中有几封从学校,从银行发来的无关紧要的邮件,MSN上有几个无关紧要的泛泛之jiāo。肖言还是没有联系我。我赌气地哼了一声,心想:你不找我,也休想我找你。

  第二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出去把头发烫了个大波làng。烫的时候,我又败给了时差,睡了个天昏地暗。等我被叫醒时,我已经由清汤挂面进化成了风qíng万种。这“风qíng万种”是我自己的感觉,至于我爸妈,则说我像是一个小孩儿戴了个大人的假发。

  中午,我风qíng万种地戴着这“假发”去吃了餐烤鸭,而和我吃烤鸭的人,叫程玄。

  我给程玄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全聚德了。我说:“玄哥,我回来了。”程玄在电话那边激动了:“温妮?你回国了?回北京了?”我说:“是啊,我一个人在全聚德呢。你过不过来?”程玄说了句“等我啊”就挂了电话。

  程玄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从我上幼儿园小班到初中毕业,他们家一直住在我们家隔壁。我初中毕业那年,程玄高中毕业,考上了清华大学,而我,也瞎猫碰上死耗子地进了清华附中,所以虽然我们两家不住隔壁了,我和程玄还是一个星期能碰上个三五次。后来,我考大学考出了北京,再后来,我考研究生又考出了中国,彼此的联系自然而然也就少了。不过,我想找他的时候总能找到。他每逢搬家,换工作,换手机号码,都会千方百计地告知我。不像肖言,杳无音讯。

  烤鸭还没给我端上来,程玄就到了。我足足有三年没有见过他了。他穿着白衬衫和咖啡色竖条纹的西装裤,意气风发。我向他挥手,他就笑开了花了。他走过来,我抢先开口:“玄哥,出人头地了啊?”程玄冲着我的头发就伸手,一边伸一边说:“你怎么留学留得这么风尘啊?”我挥开他的手:“去你的,我这叫妩媚。”

  我非常不妩媚地吃着烤鸭,沾了一手一口的酱。程玄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你怎么半年多没消息啊?你毕没毕业啊?还回不回美国啊?我没时间理他,自顾自地对付厨师的劳动果实。程玄认命了,也动手吃上了。程玄小时候是不喜欢烤鸭的,不过因为陪我吃的多了,也就锻炼出来了。

  吃饱了我又萌生了睡意,所以程玄只得送我回家。

  在他蓝色的帕萨特上,我又抢先开口:“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可以啊,都有车了。”程玄倒谦虚:“不值钱的,代步工具而已。”我又睡着了,没来得及回答程玄任何一个问题。到了我家门口,我打着哈欠问他:“要不要上来坐坐?”程玄说:“不了,我还有工作呢,等下次吧。帮我跟叔叔阿姨问好。”他所说的“工作”一定很多,因为他已经有了一家自己开创的软件公司了,而且,应该正做得有声有色,至于他所说的“叔叔阿姨”,自然是指我爸妈。

  我回到家,把肖言的枕头被子从箱子里弄出来,放在chuáng上。我搂着它们,我想:我一定能在恍惚中感受到肖言,感受到他在我身边,抱着我,很幸福。不过,我失策了。我搂着它们,胸口闷得要窒息了。我不知道肖言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是不是开始工作了,有没有找个人一见钟qíng,我通通不知道。我心慌意乱,像蒙着眼睛走钢索一般。

  第十八话:我送上门去了

  上海那边的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负责人事的莉丽小姐用甜美的嗓音对我说:“我们希望您下周一就过来,可以吗?”我甜美地回答她:“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我顺利地毕了业回了国,和爸妈团聚了一番,烫了大波làng,重逢了我那像亲哥哥一般的程玄,上海的公司也依旧对我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这一切,都没问题。我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区区肖言而已。

  我给肖言发了封邮件,用最朴素的格式,最朴素的字体,和最朴素的语言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发了邮件的那一刹那,我又懊恼了。我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责备自己沉不住这口气。我走到镜子前,看着卷发的自己,自言自语:你不是小丫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姑娘了。语罢,我就搔首弄姿了一番,幼稚极了。

  我买了周日飞上海的机票,当然,就一张。我始终拒绝我妈与我同行,因为那里没有她朝思暮想的女婿。距离我给肖言发邮件已经三日了,他始终默不作声。

  直到周六中午,在我和程玄吃午餐时,在我准备告诉他我又要飞离北京,飞去上海时,肖言给我打来电话了。他第一句话说得如过去一般平常,他说:“小熊。”我一听,哇的就哭了。我想:我终究还是个小丫头。程玄坐在我对面,看得呆若木jī。

  肖言沉默着,任我哭完了这嗓子。之后,我们又共同沉默了一会儿,再又同时开了口。我说的是:我明天去上海。而肖言说的是:我该死。面对肖言的“该死”,我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因为肖言迅速地继续了我的话题。他问:“哦?明天?”我说:“嗯,我要去上海工作了。”肖言绵长的哦了一声,说道:“那我明天也去上海,去机场接你吧。”我像是踩着一根弹簧,嗖的从地上蹿到了空中。几分钟前,肖言还杳无音讯,而几分钟后,我得知了二十四小时后,我和他就能面对面了。我佯作矜持地说了句:“嗯,好。”挂了电话,我乐不可支,连脸上还挂着的泪都无暇去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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