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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恋美公主_爱琤【完结】(25)

  广大的皇宫广场上满满的人,却竟是一片鸦雀无声,只有他痛彻心扉的哭声回dàng在冰冷的空气中,声声更添凄凉。

  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皇宫之巅,yīn鸷的鹰眼冷冷望着下面的发展。当她死去的那一刻,他深邃的眼眸更显复杂。

  听着-阳声声的呼唤,时光仿佛瞬间倒溯了二十年,他眼中见到的人仿佛不再是-阳和袭月,而是他,柔福和他。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蓦然出声,引来全场人向上惊愕的注视。

  “什么?”-阳失神仰面向宫檐顶那张陌生的面孔,空dòng的眼神却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看得到。

  “什么人?”皇帝立刻大吼。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都没人察觉?

  “什么人?”他发出一声冷笑,飘然落下地面,转过了身,正眼对向皇帝。

  皇帝在看清那人容貌时,猛然踉跄了一步。“君天-!”

  “很吃惊吗?我还没有死。”他讥讽地对皇帝冷笑。“不过你的女儿却死了。”

  “什么?我的女儿?”皇帝愕问,根本没法理解他的话。

  “就是你十八年前失踪的小公主啊!”他蓦然绽开的yīn笑如此刺眼。“是我抱走了你的女儿,今天的她正是死在你的手里!”

  报应,果真是报应!他本来都准备放弃了,没想到却仍是天理昭彰。袭月以为她一死,便再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她却忘了,他还活在这世间,而他是绝不会让那狗皇帝有一天好过的!

  皇帝震愕的眼神从他转向袭月,又从袭月转向他。

  这……这真是太荒谬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

  “你说……你说我失踪的小公主……是袭月?”

  “没错。”他快乐地为他厘清了一切疑惑。

  皇帝的脸色顿时古怪异常,死瞪着他的双眼凸出,仿佛想说什么的喉头却咯咯地发出连串不明的声响。

  君天-看着他难看至极的脸色,不禁更加开心地放声大笑。

  柔柔啊!你可看到了吗?我终于替你报了仇了呀!

  他哈哈大笑,而一旁的苏贤妃在他证实的同时,掩口惊呼一声,双腿虚软,连走带爬地飞奔至袭月的尸体之前。

  她伸出双手,焦灼地翻着她的衣襟,而在那条发着莹光的月牙项链呈现在她眼前时,她双手再难忍qiáng烈的颤抖,连串凄厉的哀号从她口中狂泄而出。

  “是我儿,果真是我的月儿啊~~~~”她像是整个人都被击碎了一般,伏在袭月身前狂喊痛号不休-

  阳脸色惨白,听着他母妃的哭喊。

  原来……原来她早知道了……他直直地盯着她安详的面容,现在才终于真正明白她的放弃全部所指为何。

  她知道了他们是兄妹,所以那夜才会如此疯狂。当她引来官兵之时,她便没再打算活下去了。

  可是……为了什么呢?不,不,他知道的。

  因为她说,为了他。

  这天理不容的罪愆让她一人承担便好,由她受罪,由她代偿。她以为用生命为他们两人赎罪,一切便再了无牵挂。

  那么他呢?

  他怔怔地望着她,连哭都哭不出声,泪水破碎地奔流而下。

  她以为这样他便不用再背负罪孽,没有她后从此便可以好好地活。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

  没有她的世界,她又要他一人怎么活?

  “错了……这一切都错了啊!”皇帝震慑地望着这一幕,竟是努力了好久,才终于从梗塞的喉咙中挤出一点声音。

  “本来就错了,早在二十年前你狠心害死柔福的那一刻,一切都错了!”君天-愤恨地对他怒吼。

  “不,不是这样的!”皇帝痛苦万分地摇头大叫,柔福临死前的眼神仿佛再度清晰地浮现眼前。

  他知道那是错事!但当年母后一句话,却让他宛如着了魔,不晓得自己在gān什么了!

  母后说:“今天柔福能够回来,改天徽钦二宗也能回来!”

  他只是害怕啊!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皇位,难道要让他再jiāo回别人的手里吗?

  不!绝不!为了保住皇位,他必须杀、杀、杀!

  所以他听从母后的命令,决定处决柔福。他坐在法场之上,看见柔福最后一眼。可是她没有怨他、没有恨他,她只是用她那澄澈无比的眼眸,充满怜悯地深深望着他。

  就是那个眼神,让他从那场血腥的梦中整个醒了过来。他如梦初醒,浑身冷汗地想大叫刀下留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刽子手的大刀已落下,艳红的鲜血喷洒成满天红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但是当他发觉,他已身处柔福宫。

  婴儿白嫩的手脚在空中挥舞,那澄澈的双眸不知娘亲已魂归离恨天,还可爱地直直冲着他笑。

  他的眼眶突然热了。那是多像柔福的一双眼!

  母后说,斩糙要除根。但他怎么还下得了手呢?他颤抖地伸手抱起了婴儿,将他白嫩的小脸贴在自己泪流满面的面颊边。

  他感受着脸颊边婴儿传来的热度,心中登时下了决定,他要用生命来爱这个婴儿,他要将世间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他!

  他把这个婴儿jiāo给了最宠爱的苏贤妃,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成人。

  皇帝手指抖得有如风中残叶,遥遥地指着-阳,gān涩地对君天-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他是你和柔福的儿子啊!”

  君天-像是突然遭电击,愤怒地跳起身。“你休在这胡说八道!我和柔福的孩子早被你害死了,哪可能活到现在?”

  “我没有胡说。”皇帝头疼yù裂地扶着额头。“你仔细地看看他,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君天-半信半疑,眼神却惊疑不定地落向一脸死白的-阳。他愈看心愈惊,他从未仔细地瞧过他,但如今一看,那眉、那眼……竟无一不像柔福!

  “他……他是~~~~”君天-的胸口仿佛被突然抽紧了一般,激动地上前了两步。

  “他是你的儿子。”皇帝颓丧的声音再次替他肯定补充。

  他的脑袋像突然昏了一样,他和柔福的孩子没有死?他的孩子没有死?

  “-阳!”他激动地奔向前,但-阳却抱起袭月的尸体,漠然地往后退。

  君天-望着他惨淡如灰的面容,再望向他手中气绝的袭月,心qíng顿时冷透。得知亲儿没死的狂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彻骨冰寒。

  天!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二十年来他的心头一回从仇恨的迷雾中惊醒,这才发现他对袭月的所作所为,竟残忍得丝毫不下于当年的皇帝。

  “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了。”-阳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平板的声音从苍白的唇间流泄。

  他是皇帝的儿子也好,柔福的儿子也好;袭月是柔福的女儿也好,皇帝的女儿也好。或许他们是兄妹,又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已经死了,而他也活不下去了。

  他低头瞅着她即使毫无生命却依然美得夺人心魂的面容,连泪水都已gān涸。他极轻极柔地痴痴对她说:“袭月,这里实在太吵,你一定睡得很不安稳吧。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便能离开了,你可以好好地睡,再也不会有人来吵我们了。”

  他抱着她转身,僵硬地迈开脚步。

  他离去的背影映在君天-的眼里,不禁qíng急地大喊:“你要去哪里?”-

  阳的脚步顿住,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侧过面颊,对他们露出了一抹凄绝的笑容。

  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已说明了一切。所有人都震慑在当场,发不出任何制止的声音,只能痴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走出宫门,并逐渐隐没在那蓦然chuī起的漫天风雪之中。

  “袭月,我们走吧……走吧……”他空dòng的声音飘散在天地间,隐约地飘进他们的耳中。

  就走吧……走吧……去那再也没人能打扰他们的地方……

  风雪愈chuī愈大,但他仍直直地往前走。直到及膝的雪堆绊倒了他,他才和袭月一同滚倒在雪地之上。

  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双手仍紧抱着袭月。

  只恨天与多qíng,不与长相守。

  这辈子无法长相厮守,难道他们便真的只能寄望来生吗?

  他脸庞靠在她的胸前,不理解地低低呢喃:“袭月……袭月……我真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非要受上苍这般的捉弄呢?就算我们真等到了来世,会不会还是一样的结局?我真不明白啊,袭月……袭月……但你又会有答案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不禁闭上了眼,热泪浸湿了她的衣襟。

  冰冷的风雪逐渐覆盖了他们两人,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好想睡,眼皮愈来愈重。

  “袭月……袭月……来生实在太遥远了,我真不想等到那时候,我只想……只想再听你说句话……只想见你醒来,再对我说句话……”他的呢喃愈来愈小声,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就在他的话声湮没在漫天风雪中后没多久,一道剧烈的亮光却从她胸前莹蕴的月牙项链猛烈she出,随即散成光幕,柔和地笼罩住了他们两人。

  但他依旧昏睡着,没有看到,也没有丝毫感觉。

  青磷鬼火隐隐跳动,点出眼前川流不息的滚滚huáng泉。一缕芳魂渺渺,飘dàng在阎府前的忘忧河渡口。

  周遭拥挤的魂魄都一一由渡船给载走了,而现在一艘扁舟悄悄地穿过迷雾,停在她面前,终于也轮到了她。

  她神智茫然地踏上了渡船,待坐定后,扁舟便开始轻巧地滑动,一切都顺当地宛如那古老的程序。

  她仿佛毫无感觉似地望着川流大河,眼神空dòng,泪意却从未中断,滴滴的流下,在她惨淡的玉容上布满纵横泪光。

  就此别了,别了……人世间的一切,永不再会的一切……还有……她所爱的一切……

  “恨只恨……天与多qíng,不与长相守……”她空茫地反复喃念。就算已舍去了一切,怎样也舍不去的却是那千古难圆的憾恨。

  “既是多qíng,又何以不能长相守呢?”

  蓦地,一道低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开口者是扁舟上斗篷覆面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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