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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首小姐你早_亦舒【完结】(14)



    回心一想,缓缓放下电话,这间乡村屋本来属于林森,他要拍摄周启之出浴镜头,也有权这样做。

    过不盖功,周启之呵周启之,你切莫忘恩负义。

    他恼气渐消,斟一杯冰冻啤酒,喝完之后,好过得多。

    找地方搬出去是正经,这屋里不知多少陷阱。

    只见照片内王后穿着自巴黎名师订制的华丽钉珠服饰,艳光四she。

    “看到她的钻表吗,我也有一只,大学毕业时叔叔送我的礼物。”

    启之忽然说:“国家与人民那般贫困,她打扮得再华丽也没有用。”

    “王后也得有王后的样子。”

    “贵族更应身先士卒,有权柄的人一定有更大义务。”

    王庭芳吁出一口气,“你说得真好。”

    启之有点不好意思。

    “启之,你我其实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可是与你谈天说地真有意思,一点负担也无。”

    启之不由得说:“因为我幼稚一如小朋友。”

    王庭芳忽然笑起来,容颜像绽开云层见到晶光般亮丽。启之看得呆了。

    就因为不常笑,所以笑起来才这样好看。他不敢bī视,连忙低下头。

    厨子做出了清淡的三菜一汤,出乎意料,王庭芳吃得很多,真看不不出纤细的她胃纳一如壮汉。

    她笑笑说:“非吃不可,否则,食少事多,其能久乎。”

    启之想起来,“这是孔明自叹吧。”

    “你可爱读三国志。”

    启之笑。“你虞我诈,真没意思。”

    她酌了一碗jī汤给启之。

    ------你希冀她下下厨为你做三菜一汤?

    “你有心事。”

    “什么?”

    王庭芳说:“启之,你有心事,起初见你,你笑口常开,近日转了高职,反而心事重重,放心,启之,你一定胜任有余。”

    启之低下头,“王小姐,你待人至诚。”

    庭芳忽然问:“是谁先叫我王小姐?”

    “因为你不是王先生,又不是王太太。”

    庭芳抬起头,“这一叫,恐怕要到六十岁,永恒的老小姐,多可怕。”

    “你是地方长官,他们不好叫你名字。”

    “你呢?”

    启之惆怅,“我更加不可,我是一号的司机。”

    “现在你是我朋友。”

    启之冲口而出:“首长身份,哪里还有朋友?只得中央与下属了。”

    王庭芳本来在吃冰淇淋,忽然怔住,缓缓低头。

    “你说得对,启之。”

    启之以为饭局已经结束,可是庭芳邀请他到园子散步。

    “不可,不知道多少长距离摄影机对着你,”

    她微笑,“这一季好多了,除出领先报,大致还算平静。”

    启之暗叫一声惭愧。

    “市民仿佛已经消化我的办事作风,可是门口永远驻扎一队示威人群,每天一个新题目,不论什么,一定有人反对。”

    启之但笑不语。

    搞破坏有时也很有趣,大学里有的是淘气鬼,工程系学生每年一次把校长车子吊到大树上,叫他防不胜防啼笑皆非。

    这时,门外一声咳嗽。爱司回来了。

    庭芳立刻轻轻放下保护罩,语气谨慎起来。她低声问:“启之,下星期三有空吗?”

    启之一怔,“下月三号是我侄子小宝生日,我一早答应陪他吃饭。”

    “啊。”

    爱司进来,“王小姐,工商署长自纽约回来,有要紧报告。”

    王庭芳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说私事。“那么,爱司你送启之出去。”

    爱司答声是。

    一路上她与启之都没有言语。

    “爱司-------”

    她扬扬手,“我明白,大家都是好兄弟。”启之十分尴尬。

    “启之你不要介怀,我心中没有芥蒂。”

    启之微笑,“你是英雄。”

    爱司又问:“伤口都好了吗?”启之点头。

    “那次你受伤救了特首府名望。”

    “爱司你太客气。”

    “市民并不嗜血,见了红,大家都慌了,也许太过分了,渐渐收声,单挑重要的事来说。”

    “像大屋搬小屋,开头总不习惯,故此吵闹不安。”

    爱司问:“你觉得屋子面积更改了吗?”

    启之连忙改变话题:“我自大哥家搬出来住得很舒服。”

    爱司却说:“不过自市区搬到了郊区罢了。”

    “王小姐有什么大计划?”

    “她要出门。”

    “这并不是希罕事。”

    “到几个大国首都推广融岛,在哥伦比亚区华盛顿可能见到美国总统,整个行程两个多礼拜。”

    “呵什么时候出发?”

    “下星期四一早。”

    启之怔住。

    下星期三有空吗?

    那天是小宝生日。

    也许要同小宝商量一下,改期迁就,提早一日庆祝。

    那晚回到家里,周启之辗转反则。

    吃完饭,又再约他,是什么意思?

    是,抑或不是?

    手臂枕在颈后,想了半夜,渐渐入睡。

    朦胧间同自己说:喜欢看到她说话,就赴约吧,多想gān什么。

    这时,电话铃响了。

    启之惊醒,取过话筒,一把声音这样说:“师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启之不禁笑出来。“卿本佳人,缘何做贼?”

    “为着生活。”

    “嘿。”

    “周启之,如果我们告诉凤凰台一号你是内jian,王庭芳会怎样想。”启之跳起来。

    “师兄,避重就轻提供资料,大家好下台。”

    “你敲诈我?”

    “正是。”

    “像黑社会一样,”

    “师兄,你以为这世界是什么颜色,淡蓝抑或粉红?”太可恶了。

    “快,师兄,截稿时间已到。”

    启之只得将王庭芳行踪透露一二。

    余小姐满意地挂上电话。

    灯火通明的报馆办公室里还坐着林森与新闻组长。

    大家沉默一会。

    终于林森说:“事qíng居然演变到这种地步,始料未及。”

    组长说:“他对她有感qíng。”

    余小娟也说:“这还不奇,看qíng形,这感qíng还不是单方面的事。”

    “什么?”林森跳起来。

    “王小姐对他另眼相看。”

    林森与新闻组长齐齐大声喊出来:“特首恋爱,哗,世纪新闻。”

    余小娟说:“慢慢来,切勿打糙惊蛇。”

    “是是,呵,天助领先报。”

    他们松一口气。

    另一头,周启之却像吞了一大口粗盐,苦不堪言。

    没想到离了职更惨,即无报酬又得提供消息。无论说什么,他都在出卖王庭芳,真叫他懊恼。

    天亮了。

    启之推开窗。

    忽然听到布谷鸟叫,鸣声温柔又渴望,他脱口而出:“妈妈,是你叫启之?”泪盈于睫。清晰地回忆到,少年时放学下了电车,与小同学李景开一起过马路回家,已可看到母亲的面孔在厨房窗口张望出来,妈妈每天总是这样等他放学。

    启之哽咽,苦恼地用手捂着面孔。

    电话又响了。

    是凤凰台管家找他,“启之,周末也早起,真是好青年。”

    “有事找我?”

    “王小姐有话说呢。”

    “这么早?”启之意外。

    “她迟些有事。”

    “我马上来。”

    到了凤凰台,周启之看到奇景。

    只见王庭芳穿着运动服与一中年男子打网球,那男子正当壮年,可是稍作运动,已经气喘脚软,叫苦连天,额露青筋。

    只听得王庭芳对他说:“CS,你是文康署长,平日多运动,有益身心,明早再来,我陪你练好球为止。”

    那男子杀猪似说:“明日轮到律政署长。”

    王庭芳想一想,“那么,双打吧,爱司可与我成一组。”

    周启之低头忍住笑。

    王庭芳走近,“启之,你来了,要不要下场?”

    启之拾起球拍,“失礼了。”

    管家在一旁看这对青年男女打球,只见两人在场地奔驰接发网球,动作轻盈却够劲,速度十足,旗鼓相当,一时飞跃,一时转身急救,好看煞人。管家不由得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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