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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煞_亦舒【完结】(12)



    但福在却这样回答:“请告诉太太,我有点不舒服,会提早休息,不出去了。”

    “啊,可需要请医生?”

    “不必。”

    尽忠的司机忽然问一句:“周先生可是在家?”

    福在说:“周先生在书房里睡着了,你来看。”

    司机十分关心这个东家,他走到书房门口张望,正好听到衣着整齐的周子文扯起鼻鼾。

    他掩上门,“王小姐,那我同太太说你不打牌了。”

    司机离去之后,福在坐在偏厅守候到天亮。

    月玫回来了。

    她怒不可遏,一进门,看到福在,便挥手给她一个耳光。

    福在直摔出去,耳朵嗡嗡响,面孔麻辣。

    “周子文在什么地方?”

    福在不出声,她掩着面孔,嘴角淌血。

    月玫在书房看到丈夫,他仍然熟睡。

    她把他拖到地上,用力踢他。

    福在奔过去奋力按住月玫。

    “他已答应给你一半财产与你分手。”

    月玫狰狞到极点,“一半,谁要一半?我要全部。”

    她举起椅子向地上的周子文打去,被福在扯住,两人正挣扎,佣人回来了。

    “太太,王小姐。”

    她们赶来调停。

    月玫恨恨对福在说:“我必不放过你。”

    福在却松口气。

    她拎起准备妥当的简单行李,离开周宅。

    雨没有停,反而下得更急了,落在福在头上,叫她醒觉。这时,月玫却追了上来。

    “福头,别走。”

    福在摇头,“你去报警吧。”

    “福在,我们再作商量。”

    “与周子文和平分手是最佳办法。”

    “你要到哪里去?”

    “这么大一个人,相信不会倒毙街头。”

    正拉扯,雨中有第三人出现。

    “你们吵什么?”

    是周子文,他终于醒了。

    他惊异之极,月玫怎么会与福在争吵?她俩qíng同姐妹,况且,月玫只信福在一人。

    月玫一见丈夫醒来,转机真快,她即使嘟起嘴说:“我骂她灌醉你。”

    一手抢过福在的行李,咚咚咚跑上楼去。

    周子文信以为真,十分尴尬,“我怎么醉若烂泥,真不好意思。”

    福在僵在门口,进退两难。

    她深深吸口气,正在这时,月玫高举她的手提电话奔下来,“福头,福头,保险金发出来了。”

    福在一个箭步上前,抢过电话,“喂,是,我是王福在,我马上来。”

    月玫握住她的手。

    周子文见她俩一下子又和好如初,误会冰释,不禁摇头,亲姐妹也不会像她们这样亲密。

    他同月玫说:“我有话同你讲。”

    福在连忙请司机送她到保险公司。

    她一进门便看见刘少波,她没有同他打招呼。

    福在向秘书说明来意。秘书一早已准备妥当,摊开文件,着她签署。

    支票终于jiāo到她手中。

    福在发觉双手微微颤抖。

    她把支票收好,打算立刻到银行存入,并且即时着手找小公寓搬离周家。

    走到门口,刘少波说:“王小姐,我送你。”

    福在冷淡地说:“不用客气。”

    “王小姐住在朋友家中?他们好像姓周。”

    电梯门打开,他陪福在下楼。

    福在对这个调查员毫无好感,维持缄默。

    “周太太在我们处也有户口。”

    福在低下头看鞋尖。

    好不容易电梯门打开,福在头也不回地急急抛出去。

    她立刻联络房屋经纪,说出她心目中房租上限,经纪带着她在中级高层住宅区看了整个上午,走得腿酸,仍然不能决定。

    经纪陪她在茶餐厅坐下,微微笑,“王小姐,因价就货,你说是不是。”

    福在低下头,喝一口苦涩的檀岛咖啡。

    小公寓没有露台,只得一边有窗,对牢别人客厅,招呼几乎不用电话,嘈吵,狭窄,空气混浊。

    啊怪不得李月玫努力谋财,她有她的智慧。

    经纪放下名片,“王小姐决定才找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福在忽然说:“就是刚才那一层好了。”

    经纪意外,“好,我去准备租约,请王小姐明早来找我。”

    福在点点头,付了若gān定洋。

    她回周宅。

    那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由金钱划分界限。

    园子里的玫瑰花一直自初chūn开到初秋,一球球散播芬芳,抬头即是蓝天白云,远处有滟滟海景,佣人闻声即时迎上来侍侯……住惯了还想搬到什么地方去,王福在只逗留了小小一段日子已不舍得离开。

    她必须离开,这不是她的世界。

第十一章

    想到这里,心境稍觉宽敞。

    月枚在房里摔东西。

    “可恨、可憎、可厌。”

    这人当然不是桑原。

    “福在,站住。”

    福在转头看着她。

    “既然他已昏醉,你为什么不开灯通知,我拖他出去,推下悬崖,一了百了。”

    福在一边脸仍然麻辣辣痛,不想搭腔。

    “他刚才与我摊牌:分我一半,什么叫一半?我怎知他有一千还是一万?这间屋子,他竟推说是祖屋不愿jiāo出,岂有此理。”

    福在仍然沉默。

    月枚忽然尖叫:“福在,你要帮我。”

    她抓住福在的肩膀急摇。

    福在挣脱:“为什么一定要这间大屋?”

    “因为桑原说非大屋不结婚。”

    “你疯了。”福在推开她。

    月枚忽然用手掩脸,“是的,你说的对,我已疯狂。”

    “月枚,戒掉色yù,戒掉毒品,好好做人。”

    她抬起头来,大眼布满红丝,“不要管我。”

    “月枚,周子文已知道你同桑原的事。”

    月枚并不意外,反问:“我有瞒他吗?”

    福在叹口气,看着月枚驾车离去。

    真是一对

    不到一会,月枚又回来了,这次,公然带着桑原。

    福在震惊。

    这仍然是她的家,她是女主人,只有周子文可以应付她。

    周子文要是再不动手,也太没有血xing了。

    桑原穿这淡灰色西服,骤眼看,高大英俊,可是他双眼布满红筋,脸色铁青,只觉yīn森。

    他朝福在笑说:“月枚的朋友,你好吗?”

    福在把月枚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带他走。”

    “你担心什么?”

    “请给周先生留点颜面。”

    月枚诧异,“你对他有感qíng?”

    她像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事一般哇哈哇哈地笑起来,她拉着福在到偏厅,桑原跟着进来。

    月枚在福在耳边说:“周子文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对我有所顾忌。”

    福在看着月枚,“你连根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月枚更加笑不可抑。

    佣人斟茶进来,她吩咐要冰淇淋,“各式都舀一球,放玻璃碗里。”

    片刻冰淇淋来了,都是可爱的粉色,淡红浅绿嫩huáng奶白,还有一球巧克力。

    月枚高兴得不得了,每一个颜色试吃。

    她没留意到,桑原目不转睛那样盯着福在看。

    福在被他看到浑身不自在,寒毛竖起。

    玩够了,月枚叫佣人把碗碟收起。

    她忽然说:“周子文从前的事,我全知道,所以,我问他要这间大屋,他菲给我不可。”她最谙勒索之道。

    福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样恨他?”

    “因为他是一个可憎的人。”

    “月枚,你不可理喻,我也没有能力与你纠缠下去,我已找到地方搬出去。”

    月枚站起来,刚想说话,佣人请她听电话。

    她喝问:“谁找我?”

    “是保险公司。”

    她想一想,走出去说话。

    偏厅只剩下桑原与福在两人。

    福在刚想避开他,他却这样说:“你以为是我引诱李月枚走下堕落之路吧。”

    福在愤怒地转过身子,“你是人类渣滓中的垃圾。”

    桑原不怒反笑。

    他说:“我在学堂一星期上三节课,收入有限,是什么人向我无限量提供昂贵的毒品,你想想,不过,是我心甘qíng愿走上这条路,我不会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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