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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绝恋之醉清风_叶紫【完结+番外】(45)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用再隐瞒我,我全都知道了。皇上给你指婚,而你,欣然应允了不是?”

  他浑身一颤,将我拥得更紧,我死命地推开他,又道:“当时我就在御书房内,你没有想到吧?”我含着泪,边说边笑。

  他晃着我的身体:“雅儿,你听我说。”

  我摇头,当时是他不愿听我的解释,如今,该是我放弃了。我宁愿留着这份臆想,也不要听他说出更为残酷的话。

  “皇上亲自指婚,没有人能抗拒,雅儿,你替我想一下。他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指婚这种事。”他的言下之意还是在怪我的不懂事,怪我的无理取闹,甚至是在责怪皇兄的乱点鸳鸯。可是,他自己就没有一点错吗?

  我冷笑道:“没有人抗拒吗?你不会,可是,纪昀会。”

  “纪昀?”他愣了下,“这又与他何gān。”

  “在你离开后不久,皇兄召见了纪昀,要将格格许配与他,却被他当场回绝了。”我一口气说完,然后抬眼看他。我从来没有和他闹过脾气,可是这次,他不仅伤了我,更让我觉得隐隐的失望。

  傅恒冷着脸听我说完,静默半晌方道:“雅儿,你是在拿我和他作比较吗?”

  我微微一怔,在我内心深处,其实从来都没有拿他们作过任何的比较,因为我一直认准傅恒会是伴我一生的那个人,在我心中他总是占据了特殊的位置。可是现在被他提及,我不由自主地将两者放在了一起。我郁郁道:“我不想拿你同任何人比较,可我不明白,为何纪昀能做到的,你却不可以。”

  他闷声不语,似在回味着我们方才的对话,目光闪闪,像针尖似的扎进人心。他朝我走近一步,我头也不回地往家中走去。

  他追过来,紧扣住我的双手:“雅儿,我们之间的事qíng为何要别人掺和进来?”

  “掺和?”我不懂。

  “你不觉得全是因为纪昀,你才会同我疏远的吗?”傅恒两眼低垂,露出忧虑困惑的神qíng。

  我无法接受他这样的说辞,也不愿同他解释,我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同恶人先告状又有何分别?为什么他要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怪在别人的身上,而不能好好地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气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定定地看着我,又道:“半年前的那场大火,你为了他和我吵上一架,现在又是为了他来指责我。雅儿,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他的手抚上我的脸,轻轻地婆娑着。

  我甩开他的手,心上涌起一股冰彻骨髓般的凉意,又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烦躁。如果他能同纪昀一样在皇兄面前坚定地回答出“不”字,我和他根本不用面对现在这样的问题。

  “六哥哥,”我尽量心平气和,“或许你有你的难处,可是雅儿愚钝,实在是参透不了。”我叹了口气,疲惫地说道,“我先回去了。”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我,而我无jīng打采,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

  这次见面,我们不欢而散,往日的温qíng似乎渐行渐远了。

  不欢而散(二)

  又到瑞雪霏霏的腊月严冬,窗上绘成了晶莹的冰凌花,屋檐下挂着条条冰柱,外头是朔风凛凛,银装万里,有人经过时厚实的雪堆在脚步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躲在屋里,手中捏着本《李义山文集》,一页一页地翻着。光yīn如梭,这一年又过去了。我微微叹息,思及去年的这个时候,六哥哥自寒风中踏雪而来,执起我的手,牵我上马,南下的这段时光虽然短暂,却是我们在一起最开心的日子了。

  “笃笃”的清脆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进来吧。”定是听莲又做了点心来,自打我回来后,她就变着法子给我做这做那,说是我从宫中回来,不见丰腴反而日益消瘦,要给我好好地补回来。

  果然,听莲笑眯眯地举着托盘进来,她一手端起碗,另一手在我面前轻轻扇了下:“嗯,好香,小姐要不要尝尝?”

  我好笑道:“今天又做了什么?”

  “小姐尝下不就知道了吗?”她调皮地将芙蓉碗塞到我手中,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姐,你快些吃,前厅来了客人。”

  我chuī了chuī手中的银色小勺,慢慢送进嘴里,不以为然道:“是来找爹的吗?”

  “不,她指明要见小姐。”

  “找我的?”我放下手中物事,稍稍整理了下头发,“那我们这就去吧。”

  “不劳沈大小姐移驾,我自己找来了。”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一身素白的衣衫将她的脸色映衬得更为苍白,但见她眼睛有些红肿,稍露疲态,只有神qíng还是那么倨傲。

  “你怎么闯到我们小姐屋里来了?你懂不懂规矩啊?”听莲抢着开口。

  我并不介意潇湘的不请自来,只是为她的这一身打扮犯了疑。早几日便听闻皇兄指婚的圣旨下到了傅府,按理说她应该是喜笑颜开,正忙着筹办婚事才对,又怎么会有闲qíng来我这里?

  我低声吩咐听莲:“去沏壶好茶来,我和潇湘姑娘难得有此机会叙旧。”

  “请坐,”我看着听莲出门,才挨着潇湘坐下,平心静气地说道,“潇湘姑娘来此有何贵gān?”

  “皇上为我和傅恒指婚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她慢条斯理地说着,眼底却未见喜色。

  “确有耳闻,怎么,潇湘姑娘今日是来向我示威的吗?”她咄咄bī人,我自然是不甘示弱。

  她笑了,媚眼如丝,挑战似的反问:“是又怎么样?”

  我面不改色,沉着应对:“那你似乎是找错人了。我既非傅恒的福晋,同他也无任何的瓜葛,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大概没料到我会答得这般慡快,微微发怔,一时竟无言相对。

  正在这时,听莲奉茶进来,我招呼道:“潇湘姑娘,请用茶。”

  她小口轻啜,不悦地重重搁下茶盅,鄙夷道:“原来这就是你沈家的待客之道。”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也端起茶盅细看,色泽清澈明亮,叶底嫩匀成朵,再抿上一口,香气扑鼻,甘醇鲜慡,确是上好的龙井茶。

  我淡淡笑道:“这茶有什么问题吗?”

  “这茶色暗味苦,分明是以次充好,真没想到你沈家就是用这样的劣等货来招待客人的。”潇湘不屑地说道,“这样的茶水,要是搁在我们张府,是绝对不会端出来的。”

  我几乎哑口无言,她存心找碴儿,再好的东西也能被她说得一钱不值。我淡然一笑:“潇湘姑娘真会说笑,我对于品茶的确是不在行,但这是皇上亲赐的贡品,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说是吗?”

  听莲“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仍是捂着嘴笑个不停,潇湘兀自尴尬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我打发走听莲,良久潇湘幽幽地说道:“傅恒对你确实很好。”

  我默然,但我并不打算澄清。就让她自以为是下去也好,算是对她今天无理取闹的小小报复。

  她忽然抄起茶盅掷在地上,恨恨地说道:“沈卓雅,论家世论才貌你哪点比得上我?凭什么你就占据了他心中不可动摇的位置?”

  刚才还温婉娴雅的她一下子似变了个人似的,歇斯底里,泪水夺眶而出。我木然地听着,我不是圣人,我没办法去安慰一个试图抢走我心上人的女子。何况,即便我和傅恒的qíng意再深厚,始终比不上那一道圣旨,君臣之道在他的心中,至高无上。我们终究还是不能走到一起。

  我拉了她一把,这趾高气扬的女子竟也会有如此柔弱的时候,若不是爱惨了他,又怎会痛彻心扉。“潇湘姑娘,现在赢的是你,而不是我沈卓雅。你在我面前哭诉,不觉得过于讽刺吗?”我虽同qíng她,言语上仍是寸步不让。

  她用力推开我,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冷声道:“我只是比你晚一步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否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说得对,现在的胜利者是我。不要以为你有三年的时间,就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我惊讶地望着她,不明所以,她郁郁道来:“我要回苏州为师父守孝三年。”

  我的震惊无以复加,那银髯飘拂、仙风道骨一般的人就这样去了吗?人世无常,我感慨万千,纵然医术卓绝,也还是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规律。眼前绚丽明媚的女子,明知道一别三年,会存在多大的变数,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乡尽孝。我对她是敬佩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而潇湘的选择恰恰印证了她是一个至qíng至xing的女子。

  “我不怕这三年你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她的眉眼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只是声音沉闷,容颜越发的憔悴。

  我柔柔笑道:“姻缘皆是上天安排好的,并不能qiáng求,潇湘姑娘,是你的缘分就绝对跑不了。如今我都能坦然面对了,而你还是想不通吗?”

  她呆呆地看着我,像是在认真揣摩我话中的意思,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握了下我的手,吞吞吐吐地支吾了半天,道:“你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但是我不会放弃。”

  我一直保持着笑容,直到她离开,我才卸下了全部的伪装,泪水无声地流淌,滴落在泛huáng的书页上,染出了淡淡的痕迹。

  qíng关难过

  潇湘离开的那日,是微带寒意的连绵细雨。

  我站在桥头,看着潇湘一步步地跨上渡船,又回过身再次依依不舍地凝望了一眼岸边的山水景色,随后暗自叹了口气。船只缓缓离岸远去,我始终没有上前与她道别。

  按理说她是一根横亘在我同傅恒之间的芒刺,她的离去让我们的感qíng又出现了转机,可是,我们真的还能回得去吗?从前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能够到达。

  我没有丝毫的喜悦,我对潇湘该是惺惺相惜的,如果没有傅恒,我们或许会成为无所不谈的至jiāo密友。可惜,我们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注定了彼此要擦肩而过。

  我没有打伞,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使人发颤。走在路上,不去理会那些奇怪的眼神,我依然淡定从容地走着,脸上还挂着丝丝微笑。傅恒,你是否仅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停下脚步,仰望天空,我无法qiáng迫自己不去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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