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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风_梁凤仪【完结】(22)

  过了很久很久,明军可以感觉到适文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借助那股力量传送一个什么信息。

  明军是过来人,她明白。

  有微微的慌张,同时也有微微的陶醉。

  这是可喜的一个现象吧?

  “明军!”

  当乐台上演奏着一支《齐瓦哥医生》的电影主题曲“吾爱在一方”时,适文这样叫了她一声。

  明军抬起头,望住对方。

  适文说:

  “如果从今晚开始,我要不停约会你,再不以其他公事为借口,只为想见你而约会你,你会答应我吗?”

  明军没有回话,她只让谢适文以一种非常宝贵她的态度,重新把她纳入怀中。

  第三部分昨夜长风(23)

  当舞会有个半场休息,举行什么抽奖节目的当儿,谢适文牵着明军的手,把她带回座位去。

  只须留意,就必看到赛明军两颊似泛了桃花,顿现酡红。

  漂亮得令人目为之眩,心为之醉。

  注意明军的,除了谢适文,还有左思程。

  抽奖节目告终,音乐再度扬起来时,没想到左思程会站起来,对赛明军说:

  “轮到我请你跳只舞了,赏面吗?”

  赛明军没有理由不站起来。

  她被左思程握着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曾几何时,她跟左思程也有过很多很多这样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欢乐时光,中间容不下外头世界的任何人与事。

  然,现今是不同了。

  赛明军深切地体会到,她有甚多的顾虑,那起码已包括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谢适文与谢适元。

  她显然的jīng神不集中,有一点点跟不上左思程的舞步。

  左思程问:

  “什么令你如此的战战兢兢?是我,抑或是他?”

  赛明军愣然。她料想不到,对方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问。

  叫她怎么回答呢?

  她只好推搪:

  “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左思程坚持说:“经过了多天的考虑,怎么样?你决定下来了没有。”

  “思程,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绝对简单,只要你愿意。明天,向建煌递辞职信,我给你们母子俩另找一间舒适的房子,在赤柱好不好?在那儿,我有一所自置的小洋房,环境相当的清静,以后的起居生活,我一力肩承,谢适元不会知道。”

  这就是那么简单的答案了。

  赛明军没有作声,她既迷惘,又清醒。

  在这一刻,她依然无法辨别自己对左思程的感qíng。毕竟那已是种下经年的苦果,很难在极短时间之内连根拔起。

  然,对于左思程的要求,是否正确,或说得公平一点,是否她之所愿,明军是清楚不过了。

  她并不认为自己应该以无名无分的一个含糊身分生活下去。

  她固然热爱自己的工作,也舍不得放弃那份因工作带来的自豪与安全感。

  尤其是后者。经过这些年的挣扎,赛明军知道最可靠的人,还是自己。

  这个思想如果是无可奈何的、悲凉的、幽怨的,也叫没法子的事了。

  人往往因自己的际遇而定夺自己的信仰。

  “思程,我的职业得来不易,请勿要求我辞职。”

  “你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那份工?”

  “思程,怪人须有理,你不以为自己的指摘或揣测,是稍为过分?”

  “明军,我舍不得你,还有,我的骨ròu。”

  唉!明军在心内叹气,这么动听的说话,为何早不说呢,迟至今时今日,选一个如此龌龊的时候环境才说,真是太叫人听着难过了。

  “我们还有时间,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明军这样说。

  跟着音乐停止了,明军示意要走回座位去。

  “要回家去了吗?”谢适文站起来迎回了赛明军。

  明军点点头。

  “夜了。”

  于是谢适文风度翩翩的向在座各人道晚安,轻轻搀扶着明军的臂膀,走出了礼堂。

  回到家门口,谢适文问:

  “明天是假日,你跟儿子一定有节目。”

  “还没有订下来,可是陪伴他是一定的。”

  “可否让我参加你们的行列。”

  明军心内有无限的安慰,谢适文完全晓得尊重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物,这是重要的。

  “好。欢迎你,相信嘉晖一定会很高兴。

  赛明军的猜测完全正确。

  翌日一早,谢适文就开车来接她们母子。一上车,适文就说:

  “今天的节目,由我安排。兴尽而回时,才给我批评指教好不好?”

  当然好。

  把头枕在汽车内时,赛明军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安乐感。

  只为她肯定这一天有人会照顾她,不用她再劳心劳力,而能好好的生活。

  汽车风驰电掣,直指西贡。

  谢适文先把赛明军与左嘉晖带到菜市场去,在一间很地道的食店,吃油条、白粥、肠粉。

  赛明军满心欢喜而又好奇的问:

  “你也这般平民化?”

  “我头上没有长出角来吧?会有什么特别?”

  然后适文又补充:

  “生活要多元化,才多姿多彩。我喜欢吃所有好吃的东西。”

  嘉晖闻言,立即附和,大声说:

  “我也是,可以吃很多很多。”

  “晖晖,你这样子再不节制下去,就真要减肥了。”明军说。

  嘉晖嘟长了嘴,道:

  “不是说,减肥是女孩子的事。”

  那鼓起腮帮的模样儿,可爱得令人ròu紧,适文忍不住伸手拧着嘉晖脸孔,笑道:

  “吃是可以尽qíng吃的,但一定要有运动,我们今天就要好好的使体力得以发泄,然后再补充。”

  下一站,谢适文把赛明军母子带到西贡的鱼市场,早上的海鲜,生猛至极,适文说:

  “等下到我们家的别墅消磨一整天,正好动手弄一餐家常的好吃便饭。”

  明军问:

  “你会烧菜?”

  “不,我以为你是专家!”

  大家都笑起来。

  明军当然可以应付,他们挑齐了鱼、虾、蟹,还买了两斤靓白菜,配些少ròu类,就驱车到那间坐落在西贡尽头的谢家别墅。

  最典型的西班牙式建筑物。只两层楼高,然地方十分宽敞,看样子,是有五六千叹。最叫人神往的不是那清慡简丽的室内布置,而是那个偌大青葱的后花园。

  孩子一走出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地上拼命打滚,开心得乱笑乱叫。

  “嘉晖,看我带了些什么玩具来?”

  谢适文把两辆坦克车,放在糙地上,将其中一个遥控掣jiāo给嘉晖。

  “来,我们斗车。”

  两辆小坦克于是开始在温软的阳光下,肆无忌惮地在空旷的糙地上奔跑,完全风驰电掣,来去自如。

  站在一旁观赏的赛明军,有着无尽的感慨。

  谁说金钱万恶了?

  连孩子都必定是生长在豪门富户更显矜贵。

  像这样以电力遥控的汽车玩具,再贵她赛明军都可能买得起;然,哪儿去找适用的场地,让儿子玩个痛快呢?

  如果孩子的命生得好一点,或者他可以享受得更多。做父母的,永远不会满足于自己对孩子的照顾。这是天下父母心!

  午膳是明军的拿手好戏,负责看管别墅的菲佣,都乘机上了有用的烹饪一课。

  两个一大一小的男孩,都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明军给嘉晖换上带来的泳裤,让他跟适文在泳池内嬉戏;自己拿了一本随身带备的小说,坐在太阳伞下,以一杯凉茶为伴,把个下午消磨得不知多自在。

  “回市区去吃晚饭好不好?”适文问。

  应该是没有异议的。不过,明军有一点迟疑,却立即被适文看在眼内,连忙问:

  “你没空?”

  “啊,不,我只是想着,好几天没有跟我的一位好朋友见面,怕她担心,总想抽个空去看看她。她在铜锣湾一间服装店任职,如果不在晚饭时间跟她见面,就要候至十点过外,待她上了铺才有这个空。”

  “那还不容易呢?我们到她店的附近去,把她请出来一起晚饭吧,你不会介意我也认识你的这位好朋友?”

  明军想想,觉得是好主意。下意识的,她希望徐玉圆能够在一种比较自然的qíng况下,知道局面的新发展。

  难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然,徐玉圆有权、有资格知道一切。因为她对明军的真心诚意是无庸置疑的。

  当徐玉圆跟谢适文见面时,她是多少有些骇异的。不过,很快就被对方得体而大方的健谈态度吸引着,她和嘉晖,都成了谢适文影迷,竟有本事把赛明军冷落一旁,少管。

  在送玉圆回服装店时,她悄悄放缓了脚步,故意拉住明军落后几步,然后兴奋地说:

  “老天爷,你走的是什么运,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竟给你赛明军碰上了,还巴巴的走到我跟前来,提那姓左的gān什么?”。

  明军有一点落寞与无奈,微微叹气:

  “我哪儿敢高攀,且qíng势若发展下去,太复杂,太不敢想象。”

  “嘿,好笑不好笑,那你现今是明知故犯,又为了什么呢?盼望奇迹出现,抑或实在已是qíng不自禁。”

  一句话说得赛明军粉脸绯红,当场的呆住了。

  是嘉晖坚持要请谢适文到他家去小坐的,只为适文送他的模型玩具,小嘉晖无法可以依图案砌出来。

  “嘉晖,你太没有耐xing了,慢慢的研究,自然会得出个头绪来,样样假手于人,不动脑筋,有违那玩具模型的教育意义和功能了。”明军是这样说。

  嘉晖睁着圆大的眼睛,望住他的母亲。

  谢适文觉得好笑,道:

  “明军,你解释得太深奥,孩子不会听得明白。”于是他又转脸向嘉晖说:“玩了一整天,你是应该休息了。玩具模型应留待下星期,谢叔叔跟你一起把它砌好,成不成?”

  嘉晖点点头,分别在明军与适文脸上亲了一下,道了晚安,就迳自走回自己的睡房去。

  不期然地,适文与明军的心,都同时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嘉晖是他俩的孩子,那会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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