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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衣衫尽_锦竹【完结+番外】(26)

  白芷大吃一惊,“爹!”

  白渊不理会白芷的反抗,与柳氏说道:“过两日我与若素(二娘)先行去京城,待安排周详了,你、芷儿和术儿一同来京城。老宅善后之事,jiāo给你,无任何问题吧?”

  柳氏颔首,“老爷放心。”

  “嗯。”白渊再看看白芷,“失而复得的亲事,你若要是再弄砸了,后果自负。”

  白芷不想嫁给慕屠苏,继续搬出老借口,“我心上人是裴九,我要嫁的人也是他。”

  “作罢,你们有缘无分。”白渊看了眼柳氏,“馨儿,带芷儿下去,我尚有余事需要处理。”

  “是。”柳氏欠身,拍拍白芷的肩,拉她下去。白芷与柳氏出了白渊的书房,柳氏让白芷到她屋里坐坐,要与她长聊。白芷允了。

  两母女甚少坐在一起促膝而谈。进屋,相对而坐,丫鬟泡好茶离开。寂静的夜,安静的屋内,在烛光摇曳下,白芷第一次仔细看着柳氏。

  柳氏多半是静的,若不仔细注意,她很容易被忽略,即使她有着姣好的容貌。二娘未必有柳氏美丽,二娘有的是个xing张扬,收张有度,拿捏人心,柳氏空有美貌,xing子却静得可怕,不抱怨不欢喜,永远一个心态,淡然不惊。做了柳氏这么多年的女儿,这也是第一次面对面jiāo流。

  “芷儿不喜欢世子,喜欢裴九对吗?”

  “是。”

  “但我看得出,世子喜欢芷儿。”

  白芷一怔。

  “感qíng不能勉qiáng,但勉qiáng勉qiáng也就能将就了。”

  白芷道:“娘,你不懂。”爱慕屠苏,她做不到了。即便是勉qiáng,她也勉qiáng不得。心如死灰,复燃不起。

  柳氏叹息,“芷儿,娘未曾勉qiáng你什么,只是事已成舟,凡是看开些,便好。”

  “像娘一样看得开吗?”白芷无心说了这句话,说完便后悔了,只见柳氏眸光一暗,脸色泛白,戳中了她的旧伤疤。虽说柳氏愚爱白渊,xing子静得可怕,到底是有血有ròu之人,心中难免有“伤痕”。

  白芷道歉,“娘,对不起。”

  “芷儿,待你与世子成婚之后,自会明白。你和世子是同一类人。”

  “芷儿不愿意嫁。”

  “这事与你爹反抗无果,这事还得世子说得算。你与世子这次的婚事并不像上次,只是口头上。不过此时垫后再议,你要想清楚,再者你父亲升为京官不久,别在这节骨眼逆着你父亲,得不尝试。”

  白芷觉得柳氏实则不是“盲目”,只是过于“不上心”。上心起来,思维实则清晰,套路则明确。

  这事确实得搁置在一旁,一切等他们上京之后再说。

  如此,白芷心中的石头稍稍放了些,虽然尚有沉甸甸的感觉。

  白渊上京走得匆忙,职务jiāo接第二日,便带着二娘兴奋地离开。白芷站在大门口,看着二娘坐在马车上,挽着白渊,与之谈笑风生。柳氏则站在那儿,微笑地看着他们。

  白芷想,柳氏心里实则在滴血吧。看着挚爱之人与别人恩爱有加。

  马车渐行渐远,柳氏目送马车离去,直至消失。

  站在白芷旁边的白术扯扯白芷的衣角,“大姐,我肚子饿了。”

  对于白渊与二娘的离开,白术似乎并不难过,更甚至毫无影响,仿佛离开的是陌生人。白芷讶于白术的态度,怔了怔,还是柳氏走来,抚摸白术的头,微笑道:“这样啊,那娘带你吃东西?白斩jī?苏脆鸭huáng饼?”

  “嗯嗯。”白术微笑点头,脸上洋溢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白芷闪神地看着柳氏牵着白术回府,在她眼里,柳氏与白术似乎并不介意被留于苏城。也许是她自个太在乎这件事?其实白渊先带谁上京,无需如此计较。

  白渊与二娘离开后,白芷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无需考虑白渊的心qíng,亦不用看二娘的脸色。睡至自然醒,品茗绣花,赏鱼看书,悠闲自得。

  清荷也准备离开白府了,白芷心里其实舍不得,但这是xing命攸关之事,舍不得也得舍得。她给了清荷许多盘缠,生怕她不够。

  清荷怕引人注意,选择晚上自后门离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三更敲响,白芷在后门与清荷告别。

  “打算投靠孩子的父亲吗?”白芷问。

  清荷摇头。

  “孩子的父亲是……表哥吗?”这个问题,白芷一直想问,碍于此前事qíng太多,便搁置下来了。

  清荷一怔,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便是默认了。白芷虽觉这件事定有乾坤,但也不想多问,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沉吟了一会儿,“孩子不能没爹?若有可能按照我的成功守则走,坚持不要脸。”

  清荷怔了怔。

  “要么去找孩子亲生父亲,要么去找个男人嫁了。”

  清荷红了脸,懦懦地道:“这不是让冤大头帮我养孩子吗?”

  “是以,这才叫坚持不要脸啊!大不了以后帮那冤大头多生几个作为补偿。”

  清荷见白芷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又觉这话说得搞笑,分离伤感之qíng一下子缓了下来,她扑哧笑了两下,“小姐。”

  “嗯?”

  “你中意裴公子,却与世子纠缠,若是脱不开,不如对裴公子霸王硬上弓,既解决了自己,又逃脱了世子。”显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清荷显然已经黑了。

  白芷亦笑了起来,推推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有我风范啊。”

  清荷呵呵笑了两声,忽然神伤起来,抱住白芷,声音哽咽起来,“小姐,清荷舍不得你,不过清荷答应你,一定会过的好,一定努力让自己过得好。”

  “清荷,我还是想问你,后悔吗?也许你的一生因此而毁。”

  清荷含泪而笑,果断地摇头,“清荷从未后悔。那一晚,是清荷最开心的时候。”

  “你如此便满足了?”

  “不满足,不过我当初迈了这一步,就当适可而止。”清荷深吸一口气,“小姐,我走了。”

  白芷看着清荷坚定的模样,已不再有当初“誓死保住”孩子的那份飞儿扑火,虽然此时她的眼神也是那般如此坚定。

  原来,清荷与她不同。她从未满足,只想要得更多。而清荷懂得适可而止。

  是她太贪心,以致悲剧的吗?

  清荷走了,白芷也回屋解衣上chuáng睡了。日子还要过,她相信女人的悲剧皆因男人而起,只要这一世,她心无杂念,不爱任何人,她便能幸福得过一生。

  清荷失踪,白芷的借口只道是,与人私奔了,找不回来了。柳氏也便应承了下,不再追究。不过是个丫鬟,丢了便丢了。只是白芷身边没个丫鬟不行,过后第二日,柳氏买了个丫鬟回来,十三岁,名二妞。白芷当即给她改了名,唤她,红翘。

  谁曾想,不过两个月的功夫,苏城闹瘟疫了。

  亦如前世,不多不少,正是当初那个年月日。她以为一切都能改变,她自知错了,自然的力量是无法改变的。唯有以一种“让bào风雨来得更猛烈”的姿态发起挑战。

  瘟疫蔓延,白芷最怕的当然是瘟疫找上柳氏。

  偏生柳氏因瘟疫,愈发虔诚于佛祖,三天两头地要去上香拜佛。白芷十分怕柳氏出门,又不能忤逆柳氏,只好寸步不离,连出恭亦然不放过。

  柳氏开始尚且无所谓,眼看白芷愈发黏腻,柳氏便觉得古怪,一次出恭后,柳氏终归忍不住问道:“芷儿,你这是怎么了?”

  白芷摇头,“无事。”

  “你定有事瞒着我,说吧。”

  白芷抿了抿嘴,冥思了片刻。她忘不了前世那场瘟疫。

  所谓人走茶凉,白渊带着二娘离开,当初亦是说好,待一切安顿好,便接他们进京。谁曾想,不过一个月,白渊竟把生活开支之用的钱给断了,几次捎信上京皆无果,他们俨然成了弃妻弃女。过后一个月,一场瘟疫,毫不留qíng地夺走了她的母亲,苏城百姓以为她也传染了,抓她去隔离,让她与那些将死病患在一起。幸而她跑得快,成功逃离苏城,带着为数不多的盘缠去投靠白渊。

  重生,白渊此次并未断了他们的开支,虽费用骤减,至少尚能温饱。只要让柳氏躲过这一劫,她便能安心了。

  白芷对柳氏道:“娘,此次瘟疫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小觑。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待这次瘟疫过后再出来拜佛,可好?”

  柳氏沉吟了片刻,“佛祖保佑,那等污秽之物怎能进这白马寺?”

  “娘,这事……”

  她还未说完,一小和尚大喊起来,“师兄,你怎么了?”

  他们齐体朝向声源,白马寺的一和尚倒下了,他脸色发白,唇更是惨白,额角冒汗,浑身发抖,与如今的瘟疫极为相似。白芷大惊。

  白马寺的方丈赶来,命和尚与香客退后,勿靠近。

  不过几刻钟的光景,倒地抽搐的和尚已然断气。不一会儿工夫,官衙来人了。

  新官上任便遇见这等大事,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知州雷厉风行地命令,封锁整个白马寺,香客与寺里的和尚皆不能离开。

  白芷心一惊!这知州又想搞什么名堂?

  ☆、28重生——瘟疫

  新任知州名郑,字子成,曾在边疆重县做县官,如今被调到苏城当代理知州,若任期时良好,有可能扶正,那便是官升二层。

  边疆官员不比京城官员,变动极小。一如白渊,任职苏城知州已有十年又六,若不是白芍举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白芷极为担忧,这郑子成指不定要那白马寺的和尚开刀,香客也顺带连累进去。

  他们这群香客与和尚被关进大庙里,香客女子居多,年纪尚轻的姑娘们个个持帕拭泪,与柳氏一般年纪的妇女则惶恐地念着佛经以告佛祖,需保佑。

  相对于他们,白芷反而有些出奇的淡定,坐在位置上把玩燃灯的灯油,显得无聊。柳氏嗔怪,“芷儿,莫动手动脚。”

  白芷怏怏收手,“娘,他们真想关了我们不成?”

  “不知。”柳氏心有颤抖地道。

  很快,大庙之门打开了,郑子成环顾四周看了看,目光锁向柳氏这边,怔了一怔。柳氏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竟低垂了眼,不敢再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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