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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衣衫尽_锦竹【完结+番外】(44)

  “看什么看?没炭炉给你烤暖,将就点。”慕屠苏把手捂住她的冻脚,加快暖和。

  他的暖手也快和她的脚一样冷了。白芷看着他脱了大氅,衣衫又大开,再热血的男人体温也挥霍没了,太不注意保温。白芷抓起大氅,为他披上。慕屠苏抬头看了看,白芷略显别扭的扭头:“看什么看?你没体温了,我脚暖不起来了。”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脚还是有点暖意,水也开了。慕屠苏才放开手,端出木盆盛了雪,再去把锅里的热水倒进去,试了水温,送到白芷脚下。在这空挡里,阿福坐在旁边,对白芷道:“我也想洗脚暖暖,可惜柴火只够烧一盆水。”

  白芷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不选择先用温水为她暖脚,而是他的体温了。柴火根本不够这么折腾。

  一眨眼的功夫,慕屠苏把热水送到她的脚下。

  “你洗吧。把脚暖暖。”

  “嗯。谢谢将军。”

  “想谢我,以身相许吧。”

  “……”

  作者有话要说:出林以后……生活就不那么简单了……小苏苏有心事,哎~~~

  给昨天没更新,找个借口:我断网了……更不了,泪奔~~

  ☆、46重生——出林

  白芷一行人出不归林之时,已是近huáng昏。傻阿福不能出来,三人在不归林的出口告别。白芷其实不想跟慕屠苏回军营,她想回苏城,和柳氏一起过山间日子,然后劫个男子上山成亲生子,简简单单,就像清荷一样。借此机会,让白渊以为她死了,一了百了。

  然而她不能这么做,裴九尚且下落不明,还有她的母亲柳氏最亲爱的儿子白术。她还有未了的牵绊,所以还不能装死逃跑。

  一路上,白芷都是被慕屠苏牵着走出来的。她觉得十分别扭,又觉得在qíng理之中,她确实需要搀扶才能安全行走出来。出了不归林,白芷便想过河拆桥,挣开慕屠苏的手。

  慕屠苏哪容许这只白眼láng这么做?死死攥着,偏不放手,即使弄疼她,也不放。白芷恼了起来,“将军,自重。”

  慕屠苏扯着嘴皮笑,“本将军还真不知自重是什么玩意儿。”

  人不要脸起来,是真拿他没辙的。白芷见慕屠苏这样,也不再无谓挣扎了。任由他牵着,直至军营大门。看守小兵见来人,眼眸蹭地一亮,朝里喊,“慕将军回来了,幕将军回来了。”本人则上前迎接慕屠苏。

  当他瞧见,慕屠苏紧握裴九公子的女人的手之时,看守小兵的眼眸瞪得跟铜锣一般圆。这是唱哪出戏?

  慕屠苏不理会看守小兵的异样,直接问他,“裴老将军和裴先锋现在如何?”

  看守小兵眼眸淡了淡,“裴先锋送来之时,双腿已残,军医称治不好了。裴老将军亦不甚好,浑身溃烂,奇痒无比,如万蚁咬蚀。军医称是中了南诏独特的花毒。”

  慕屠苏狠狠地道:“最毒妇人心,这南诏大公主,果然不简单。”

  这般结果,对于预知的白芷而言,也是意外的。当年,裴七双腿是残疾了,但裴老将军是毫发无损地回来,怎会中毒回来?难道是某些人改变了什么?是她救了慕屠苏?还是……裴九的加入?

  白芷里面慌张地问:“那裴九公子呢?”

  看守小兵眼眸暗淡下来,“毫无消息。鲁少将带领的那一批jīng兵,无一生还。”

  迎接慕屠苏的一位军官匆匆前来,见到慕屠苏,立马单膝跪在慕屠苏面前,“末将愚钝,未能及时救出慕将军,罪该万死。”

  “请起,已是无关痛痒之事,一切待指挥营说。”

  “将军,这是惠妃娘娘给你的信。惠妃娘娘说,若将军两个月还未找到,这封信就直接烧了。”慕屠苏接过信,仔细看了看,面色愈加沉,好看的眉宇簇成一团,他看完把信丢进一旁的火台,烧成了灰烬。他二话不说,直径去了指挥营,其他军官尾随其后。

  白芷本想跟进去听,但她不是“军官”,不得参议。她只能在外头等候消息。她哪里能等得了?她只好继续去问“话多”的看守小兵。

  看守小兵确实话多,知而不悔讳而不言地一一告诉白芷。慕屠苏失踪不过半个时辰,裴老将军驮着双脚残废的裴七回来了。裴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裴老将军则一句话不肯说。直到军医告之裴七的脚没救了,裴老将军才说了一句话,送裴七回京。裴七送走不过两日,裴老将军开始浑身溃烂,每日在chuáng上打滚,万蚁咬蚀,痛苦不堪。另一方面,因慕屠苏声东击西,放松了南诏军的警戒,偷袭成功,南诏军损失惨重,退兵几公里,战事稍显起色我军得以喘息。但另一方面,裴老将军身体状况愈下,其他少将不忍,未经过裴老将军的同意,执意也把裴老将军送回京城了。

  以裴老将军的xing子,这是奇耻大rǔ。白芷心口抹了一层yīn影,她已不能预知这结果了。

  与前世,甚有出路。慕屠苏今日执意要离开不归林,回军营,到底又为何?白芷问了问今日是什么日子。结果并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么必定是属于他的特殊日子吧。

  白芷在指挥营里恭候多时,终于等到他们商讨结束,军官人数少了很多,只有寥寥几个出来。最后出来的是面容深沉的慕屠苏。白芷深知,她不该在此时骚扰他,但她已不是旁观者,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

  白芷以身挡住慕屠苏的去路,问道:“裴九的事,你打算怎办?”

  慕屠苏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顺其自然。”

  “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怎么管?说不定人都死了,尸体被野狗叼走了。”

  “啪。”白芷忍不住扇了慕屠苏一耳光。她的力道不清,慕屠苏的脸都侧了过去,鲜红的五掌印在他的脸上,触目惊心。白芷深感自己太过分了,可耳光已经收不会来了。

  慕屠苏冷眼看了看白芷,冷哼一声,越过白芷离去。

  白芷觉得自己的手掌很疼,疼得她发抖。

  ***

  白芷一直在等结果。可她等到的却是慕屠苏如何骁勇善战,以三万人马一举拿下南诏军八万大军,当场砍下南诏大将军的头颅。御林军大捷。

  白芷看着战士们凯旋而归,抱做一团,洒着男儿泪。这一场战,持续了足足快一个chūn秋。

  那天阳光出奇的好,雪化了,天却出奇地冷,冷到白芷的骨子里。第二日收到南诏的投降书函,慕屠苏宣布,明日班师回京。当天夜晚,白芷拜访慕屠苏的营帐。

  却被告知,慕屠苏不见客。

  他是在生她的气?还是真的不打算去找裴九,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无论哪一条,他没有去派人寻裴九,只关心战争胜利与否!白芷忽然觉得,先前那一耳光,太轻了。

  她真想冲进去,再扇他几个耳光。可今晚是最后的机会,若不把握住,明日他们班师回京,便再也没机会了。白芷跪在慕屠苏的营帐前,慕屠苏不出来,她绝不起来。

  那晚,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芷浑身僵硬地跪在冰冷的地上,雪一寸寸堆积而长,她的脸已冻红,身子已僵硬。慕屠苏却不肯出来见她。

  在林间与出林后,判若两人。

  白芷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待她醒来之时,已在颠簸的马车上。马车上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而她的身子,被五花大绑着。白芷以头拱出马车外,狠狠摔了下去。白芷龇牙咧嘴,疼痛不已。

  载白芷的马车戛然停了下来,前方驾马之人急忙下马,朝白芷奔了过来,怒视着她。白芷亦怒视着他,“将军,你这是作甚?”

  慕屠苏直接把白芷扛起在肩,上了他的马。

  白芷挣扎,慕屠苏却紧紧把她扣在怀里,挣扎也无济于事。慕屠苏不回答她,沉默地驾马。白芷终于没力气挣扎了,她沉默地看着马儿一步步走近京城。

  沉默一路的两人,白芷终究忍不住问他,“你为何如此无qíng?就这么对裴九不管不顾吗?即使是死了,也总该见着尸体才放弃。”她其实一直知道慕屠苏的狠绝,但那仅仅局限于对待敌人或是牵绊者。他虽与裴九不是挚友,但棋友也是一种友,不是吗?

  “路是他自己走的,就该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苦于挣扎救人这件事上,能救则救,不能救则放弃。”

  路是自己走的,就该自己承担后果……这句话在前世,烙在多少人身上?她的父亲白渊,选择太子党,裴家,选择太子党,没一个好下场。就连她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去爱慕屠苏,换来的不过也是这么一句话。

  路是自己走的,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是她想多了,不该因为他一时的不同,就忘记他叫慕屠苏。他与他父亲恭亲王一样,冷血无qíng,杀人如麻,死忠于一人。无论是友qíng还是爱qíng……

  裴九……裴九……

  白芷在心里祈祷,愿他平安。她或许不能继续和裴九再续前缘了。白芷望着前方的路,仿佛看见巍峨的城墙,青石堆砌,在高城墙上以隶书体写着“京城”二字。

  前世,当她跋山涉水后是笑脸盈盈地看着那二字。如今恐怕是要哭着看那二字了。

  经过三天两夜,当白芷再次看到那二字之时,并未哭,而是放下帘子,眼不见为净,坐在马车上。耳边充斥着百姓欢呼的声音,其中不乏女子的尖叫。可不,她们最美的美人时隔一年之久终于回京了。

  可谁又想过这场战争背后的心酸与艰险?没有,一个都没有,百姓只看见了胜利,他们在呐喊,喊着“慕将军”,只字未提挂帅的裴老将军。

  白芷被送回白府。

  白府在京城的门面大大超过在苏城的门面。大门两侧有两只威武的狮子,张牙舞爪,煞显威风。牌匾上“白府”二字苍劲有力,台阶数十,大门红漆涂得泽亮泽亮。

  这便是白渊要的。苏城根本满足不了他。

  白芷回来的极为低调。门口无人迎接,到了大堂,才见断臂的管家在那里指挥下人忙上忙下。见白芷来了,先是一怔,随后走来拜见,“大小姐,你回来了啊?”

  “嗯。”白芷望了望四周的排场,“这是……”

  “二小姐喜得千金,这不是摆满月酒吗?”

  难怪。全去瞧白芍去了,她回来,也无一人相迎。

  “姐。”白术从外头蹿了进来,直奔白芷怀里,抱个满怀。在这个家,也只有白术欢迎她。白芷笑道:“你何时来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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