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这么说。”白梓卿微笑着反驳她,“我就跳了十几年,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可是我是加拿大柯博尔舞团的女领舞,一领就领了三年,这个不在岁数的多少,关键在于技艺的精湛与否。”
白梓卿带着典型南方女孩的特质,相貌就不说了,讲话的时候也很温柔,很有力量,慢条斯理的,不管说什么,总是让人有耐心听下去并且特别信服。
“柯博尔舞团啊……”顾衿小声重复了一遍,白梓卿眼睛亮了。“怎么?你知道?那个湖畔清晨的少女就是我跳的。”
顾衿遗憾的摇摇头,“不知道。”
“……”
白梓卿笑一笑不再说话,也没有因为顾衿刚才的话觉得没面子,她妥帖的往那儿一坐,礼貌又得体。
顾衿觉得自己特别没文化,特别拿不出手。
柯博尔。她乍一听,还以为是德国那个澳网公开赛的女冠军呢。
尹白露的名言之一,也是在她驰骋商场阅过无数酒桌和美女公关得出来的结论。
对待一个有文化并且绿茶味儿十足的女人,你不能比她还有文化,不能比她还绿茶,那样话茬子就没法往下接了,你会离你想聊得东西越来越远,你要充分发挥女流氓的本质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一举拿下。
顾衿不知道她这套谬论适不适用这个场合,她也在试。试这一脚踩下去的深浅。
为了不冷场,顾衿抓了抓头发,朝着白梓卿嘿嘿一笑。“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心直口快。”
“没关系的。”
“顾小姐,认识这么久一直见你一个人,天晚不安全,怎么不见你丈夫陪着你?”
顾衿:“他忙,出差了。你呢,结婚了,还是单身?”
尹白露低头逗着利奥,动人一笑。“还是单身,不过有爱人,可惜我们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在一起,所以这些年一直一个人。”
说完,她还抬头深深看了顾衿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衿眨了眨眼。“明白。”
“其实我很羡慕你,顾小姐。”白梓卿悠悠感慨,“大概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结婚嫁人了,有的早一点的,宝宝都有了,我呢,每天只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排练室,无止境的跳啊,跳啊,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可也割舍不下。要么就是回家面对这么一只大狗,和他面面相觑。”
一只大狗,好歹它是真心毫无保留的待你。
好歹能在你晚上出行的时候一直牢牢的陪在你身边,它单纯,它一心一意,它眼里只有一个主人。
“那你还在等你那位爱人吗?”
“在,一直都在等啊。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顾衿望着她。“如果他已经结婚娶妻了呢?也许……他已经不再等你了。”
“不会的。”白梓卿很坚定,“他心里是有我的位置的。”
“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那时候在澳洲,我们会每个周末一起去跟着当地的朋友听道做礼拜,一起打义工,照顾流浪的动物,做一些兼职赚零花钱,等毕业了,我和他一起来北京,后来他因为家庭的关系去了另一个城市,我就跟着他去,我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他都知道的。”
顾衿觉得自己嗓子发紧。“从来都是你为他付出吗?”
一个在一段感情里一直把自己放在中心的人,从来都只考虑自己付出不问别人牺牲的人,注定只能接受万人敬仰和膜拜,她无法在两人惺惺相惜中学会信任和体谅。
“不,他也为我做了很多。”
白梓卿当然知道,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没有显赫的名声和家世,如果没有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是万万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所以啊。”白梓卿心情好像晴朗了一些,语气轻快。“我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他注定是和我在一起的。”
远处有晚上来遛弯儿的行人渐渐走来,也牵着家里的宠物,里奥见了朝着白梓卿摇着尾巴,急切的想要过去玩儿。
白梓卿松开利奥脖子上的链子,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去吧,不要欺负人家。”
利奥迈着爪子迅速跑远了。
晚风最不近人情,刮的心里发冷,手也发冷。
顾衿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如果他结婚了呢?”
她这次问的很生硬,白梓卿听出她话中的异样,转头和顾衿对视,生疏冷漠了很多。“顾小姐,这和你有关吗?”
顾衿的眼睛很平静,波澜不兴,她沉默不语,似乎很想知道白梓卿的答案。
白梓卿转过头不看她,“就算结婚了一定也是不得已,他可以离婚,也可以再婚。”
这最后一句话是威胁,也是挑衅。
顾衿翘起唇角,不动声色的笑了。
远处利奥和一只棕色的导盲犬玩儿的正欢,它追着人家的尾巴,讨好似的伸出舌头。看吧,动物的情感世界总是很单纯,它一眼遇到的伙伴,可以迅速和对方成为朋友。它坚信对方是善良的,不会伤害自己。
很像顾衿以前看待这个世界的观念。
顾衿望着那只爱斯基摩犬,举起一只胳膊停在空中,等了几秒,忽然朝远方大喊了一声。
“莱昂!!!!”
远处一直追着金毛玩儿的爱斯基摩听到有人在召唤自己,迅速朝着这边蹿过来。它乖顺的在顾衿脚边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她和白梓卿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