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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难为_一苇渡过【完结+番外】(192)

  正房里以前还不知道什么是‘嫁’的福久腻歪在安宁跟前,见到大姐姐很给面子的露出白嫩嫩的牙,笑了下。张玫自小便于张瑶亲些,如今见到了大姐姐也很高兴。今日张瑶穿的大红色繁复华丽的正装,底下同色裙。一头青丝已经挽成了妇人的发髻,头上一只朝阳五凤挂珠钗,斜cha着一只红宝石吐珠凤头钗,垂着翡翠珠流苏,富丽又不显笨重,又加上带了初为妇人的丝丝娇媚,更衬得如三月桃花,美丽得不可方物。

  张玫挽着张瑶的胳膊盈盈笑道:“姐姐这样富丽妆容,当真是好看!”

  安宁笑道:“快让你姐姐坐下歇歇。”挥退了丫鬟婆子,问了张瑶在蒋家可过的惯。儿子成亲这般大的事,蒋云扬与蒋夫人一家人自然是要来,就是蒋大哥夫妻也过来,自然是在都城呆一段时间的,所以这段时间,且不说夫妻之间的问题,单婆婆、妯娌彼、大姑、小姑彼此之间相处,就是一门大学问。媳妇不比姑娘,媳妇低人一头,这个时代做人媳妇,为人妻子殊为不易。好在蒋夫人也不是难相与的,蒋家是武将出身,脾气中多少都带了武官的直接慡利,要真相处起来并不多难。再说了蒋家又是那样的规矩,也不用担心后院通房侍妾的问题了。

  安宁事无巨细一一问及了,听了张瑶的话,得知蒋韵待她极好,和蒋夫人以及蒋大嫂相处愉快,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叮咛了几句后,见张瑶心中有数,也就罢了。其实真要说起来,安宁本身也没什么经验好说的,毕竟如今安宁在家里上无婆婆在堂上压制,下无妯娌掣肘,就是和娘家嫂子相处也融洽,后院如今又无姨娘通房,夫妻也恩爱,旁人羡慕不来的。

  又不说前面张致远这个岳父和蒋韵说了什么,单看安然和澄泓看好戏的神色便知一二。酒席散后,小夫妻须按规矩日落前回蒋府去,便是起身告辞了。

  待张瑶走后,安大嫂同安宁说话,笑道:“这回门后婚事总算是完了,我也该回扬州了。出来少说也有个把月了,就是晟哥儿和歆姐儿我也不放心。”龙凤胎还不到一周岁,安大嫂自然不放心,还有家里边儿的事,好在安夫人cao持起来也得心应手,但总归是挂心。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道:“为了瑶儿的亲事,不但让大嫂你从扬州舟车劳顿的过来,就是宴清,嫂子也花了不少心力,我实在过意不去。”从碧水手上接过了一只锦盒,上头描金刻花儿,道:“晟哥儿和歆姐儿的周岁礼我这个做姑姑的没法回去了,这是请澄观大师亲自开了光的,保佑晟哥儿和歆姐儿健健康康,安安宁宁。”

  安大嫂也没推托。如今能求的澄观大师亲自开光难如登天,对自家哥儿和姐儿是很重的礼了。安宁还另外附上一份礼,说是让安大嫂带回去的,安大嫂随意看了一眼。见上面每个人都顾忌到了,就是煦哥儿也有,心赞道这小姑子的用心,真意谢了。

  安宁又问了扬州的事,说来安大嫂来了好几天了,因为张瑶的婚事,忙的脚不沾地。也没能和安大嫂说多少话。安大嫂笑道:“家里都还不错,老爷和太太整日逗晟哥儿和歆姐儿,老爷为此也不怎么出门遛鸟逛戏园子了,你大哥今年还望再升一级呢,煦哥儿已经进了白鹿dòng院,学业也还不错。”安大嫂也知道安宁和安婉不对付,也没说安婉家的事儿,就捡好的和安宁说了。

  送走了安大嫂。安宁伸了个懒腰,余下的事qíng让管事娘子去做,繁忙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日头已经西斜。外头白亮亮的日光透过窗纱投在屋子里,光线很好,拂在身上暖洋洋的,屋子里摆着冰盆,也不显得热。

  抱着福久,娘俩分吃了一颗脆甜的桃子,还有几颗糙莓,糙莓酸甜多汁,带着一股儿水果的清香。安宁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是这样慵懒的生活惬意。虽然觉得古礼饶有兴致,但古礼实在繁琐复杂,好在这次繁琐已经过了,就是下一次还得等到明年澄泓成亲了。澄泓已经另立了宅子,毕竟他只是张致远的义子,不是亲子。又想张玫如今也十岁了。过一两年也该相看人家了,景曜和景佑他们俩用不了多久也该回都城读,还有福久待明年正式启蒙,也该请先生……安宁这一想,儿女都是债,想想先放开,先让她发发懒筋,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张致远从前面回来,安宁正眼都不带瞧他的,也没说站起来迎接一下,福久见了,先斯文的将嘴里的糙莓咽下去,又掏出自己的宝蓝色小手帕擦了擦嘴,问爹爹好。张致远见这冰火两重天的,无奈,知道小妻子这是使小xing子呢,纵容的很。先净了手,拿了一块儿切好的西瓜,颜色鲜红,水泽润光,看起来很可口,轻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多汁,又是用井水澎过的,在这溽暑时节,吃上这么一块儿凉慡清甜的西瓜,顿时觉得这炎炎溽暑也带了丝丝清慡和畅快。

  一块儿西瓜很快就吃完了,张致远擦了擦嘴角,见安宁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得,山不来咱就过去,道:“瑶儿在蒋家过的还惯吗?”

  安宁给儿子剥松仁吃,小孩儿眯着眼睛欢喜的一颗颗捻起来放到嘴里嚼嚼,见儿子吃的欢快,才施恩似的丢给了儿子他爹一个斜眼,道:“小两口浓qíng蜜意,和蒋家人也处的不错么,你跟姑爷说了什么?”特意在‘说’字上加了重音,指不定是什么威bī的话呢。

  张致远剑眉微扬,嘴角上翘,欣然这个谈话过程让他心qíng不错,笑道:“我就是让他们小两口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么。”很不厚道得将安宁刚剥好的一小堆松仁儿全都塞到了自己嘴里,不愧是父子,父子几个喜欢吃仁儿,都不喜欢剥皮,不管是瓜子、松仁儿。

  安宁嘴角抽了抽,想问跟儿子抢吃的张致远:您还能再无耻点吗?还能吗?“想吃就自己剥,好意思么你?福久过来娘这边儿,娘剥开心果给你吃。”

  接触到小儿子纯然带着控诉的眼神,当爹的面色不变,自顾自的拿了一堆开心果来剥去rǔ白的外壳。安宁只觉得眉角直抽抽,这哪是剥,这是剥皮啊,剥出来的开心果都开心不了。gān脆的转了个方向,眼不见心不烦,喂了福久吃了些,揉了揉小孩儿的肚子:“别吃多了,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当爹的拍拍手讨好的跟小儿子示意,“来,福久,爹给你剥的。”

  福久眨眨眼睛,嫩嫩道:“娘说要吃饭了,爹吃。”

  安宁在一旁幸灾乐祸,她赌一块西瓜,福久这是嫌弃他爹剥的实在惨不忍睹的开心果了,真心绝对!咱家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不愧是咱养出来的。

  张致远看安宁眉角眼梢全是愉悦,心想这不就是高兴了,嘴角轻翘。得,儿子不吃,也不能làng费,张致远轻松写意似的将自己剥好的开心果塞到嘴里。这些开心果算是死得其所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阿门。

  ☆、第二百三三章 以平天怒

  张瑶出嫁后安宁着实清闲了一段时间,她日子过的舒心,上无婆婆在堂上要侍奉,左右又无妯娌掣肘。 本来还想出外游景,可七月又有大日头,也不愿顶着大日头出去,不过有空间在,总归不至于无聊。她前一段时间兴致在修剪盆栽上,感悟力已今非昔比,将自己安逸悠闲、淡泊无争的心境贯穿在盆栽上。不过倒有一座虬枝盘旋的青松盆景,尤显绿意盎然,苍劲古朴,却是带了少见的属于魏晋侠士的不羁潇洒,张致远见了,爱不释手,半点不属于前朝名匠,然更有灵气飘逸潇洒之感,得不少人赞叹的。

  安宁原本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后来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就不错了,不过她也只是将这当成了一种兴趣,在旁人看来她是懒散、消磨时间,却不知她在修剪时别有自己的感悟和心境,每一次都别有一番感悟,或安逸或悠闲,如同置身于宁谧的空间中……

  所以近一段时间安宁的日常作息就是:上午,安宁教导福久读习字,福久人虽小,但态度十分正经,认真刻苦,不懂便问。他心xing比景曜和景佑小时候都要平稳,表qíng跟张致远一般不大丰富,qíng绪起伏也不像其他两、三岁的小孩明显,再加上他长相又极肖父,常常都是安宁有问才有答。不过这也比更小的时候好多了,更小的时候连话都不喜欢说,那时候安宁为了让他多说话,天天抱着他给他读、讲故事,卯足了劲逗他说话,真是不容易的。不过现在好些了,有景曜和景佑做榜样,他说话多。表qíng也丰富了些,大多是模仿于景曜,对亲近的人很亲近,在外人跟前也沉稳有度。却不知道他一副白嫩包子样,假装大人。更惹人发笑。

  过了晌午。安宁就不再让福久读,他毕竟还小。须知过犹不及。就是景曜和景佑虽然识字早,但张致远和安宁也并非整日拘他们俩在屋子里读,会跑了之后就满府撒泼。整个就是一混世魔王。

  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日头正足,屋子里不但摆了冰盆,午睡时还有丫鬟在一旁打着扇子。安宁让人送来了凿碎的冰屑,掺着切成丁子的各色果子。 雪白的冰屑。彩色的果丁儿,配着翠绿色的翡翠碗。瞧着便叫人觉得舒慡不少了。小福久吃了小半碗,眉开眼笑。等日头没那么足了,福久就随娘亲在园子里做小农,特意给他定制的小锄头、小木桶,浇花、锄地、拔糙,也别有一番童趣。

  他们娘俩悠闲了,张致远却并不轻松。

  宣武帝南巡并不顺利,除却了之前的山西官员贪污赈灾款以及陕西私征赋税使得百姓穷困流离失所外,五月山东受蝗灾粮食欠收。七月初,安徽又逢水患,百姓无家可归,灾害连连,赈灾加减免赋税,使得本就不丰裕的国库空虚……

  古人对这些个地震、日食月食、水患蝗灾的认知都还很浅薄,远远不如后世那般分析的透彻。因此,往往发生了这些个天灾,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习惯地往神啊鬼啊天惩天罚等上边想。若是正赶上在位皇帝施政行事有误,不免便要立即改了。今年注定是不安平,从山西地冻到山东蝗灾再到安徽水患,免不了会往天罚天惩上想,因而朝中趁此提出来的便是立太子,大义凛然名其名曰:以平天怒。

  一番波澜令宣武帝胆战心惊,怒不可遏!迫于压力,宣武帝于七月十日,召满朝文武大臣,令众人于诸阿哥中择立一人为新太子,圣旨有言:“于诸皇子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满朝文武十有六七皆推荐睿王爷,也有人举荐一向隐于人后小心谨慎的诚郡王,也有人保举谦虚贤明的淳郡王,毕竟也没有明文规定皇子有疾就不能设为储君,更有人保举还未曾上朝年纪尚幼的七皇子以及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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