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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鸵鸟先生_含胭【完结+番外】(53)

  呃……这不是出尘,这是出戏。

  庞倩和顾铭夕从小一起长大,快16年了,他们从未分开过。哪怕现在不再做邻居,到了学校,他们依旧是亲密的同桌。他们见证了彼此人生中的几样大事,甚至是顾铭夕的意外截肢,庞倩都是从头到尾目睹。

  在庞倩眼里,顾铭夕的xing别已经很模糊了。她有几个同xing好朋友,比如小学时的王婷婷,初中时的孙明芳,以及现在的郑巧巧,她和她们都很聊得来,会凑在一起说些小女生的悄悄话,但是庞倩总觉得,最能分享她心中秘密的人,其实是顾铭夕。

  庞倩会对着顾铭夕说班里某个女生的坏话,从不用担心他会转头说出去。她也会对他吐槽哪个老师衣服穿得太丑,也不用担心他会去告密。她每次来例假,肚子不算多痛,但总是胀鼓鼓的不舒服,她都会大大方方地告诉顾铭夕,叫他别惹她。连着家里爸爸妈妈吵架了,庞倩都会抓着顾铭夕树dòng,伤心难过的时候,就在他面前狠狠地哭一场。

  庞倩对顾铭夕是那么依赖,又是那么放心。她承认,听到顾铭夕说他有喜欢的女孩时,庞倩心里是酸了一阵子的,但得知这个女孩不在一中,顶多就是每个周末和顾铭夕见一面,她又觉得很庆幸。

  最后,因为顾铭夕说,那个女孩喜欢的是其他男孩,庞倩又开始为顾铭夕抱不平。

  这么好的顾铭夕!那谁谁谁居然不喜欢!实在太没有眼光了!

  总之,庞倩觉得顾铭夕是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于她的意义非比寻常,只是,这意义从来都不关乎男女之qíng。

  庞倩觉得,顾铭夕肯定也是和她一样,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她。

  ********

  放学的时候,庞倩要去球馆练球,顾铭夕与她道了别,一个人往车站走。

  他在车站等了几分钟,来了一辆车,顾铭夕看着前门后门的人都已经贴在了门上,打消了挤上车的念头。

  又等了一会儿,没有车来,顾铭夕决定像来时那样,走半小时去坐回金材新苑的车。

  半路又一次经过重机厂,顾铭夕心qíng很不好,垂着脑袋走得很慢,偶尔还会踢一脚路上的小石头,全然不知身后已经跟上了两个人。

  走到一个僻静处时,那两人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挡住了顾铭夕的路,其中一个小平头说:“小同学,过年时得了不少压岁钱吧,拿出来给哥买包烟抽抽。”

  顾铭夕站在原地,抬头看看他们,想要绕着他们走过去,却被另一个huáng毛挡住了:“小同学,把零花钱拿出来,哥不为难你。”

  顾铭夕说:“钱在我左边裤兜里,你们自己拿。”

  平头和huáng毛早就注意到顾铭夕没胳膊,所以哪怕他个子高,他们也不怕。平头过来掏了顾铭夕的裤兜,他很配合,但是裤兜里只有20块钱,平头不满意了:“同学,看你穿的都是名牌,兜里不会才这么点吧。”

  顾铭夕平静地说:“真就这么点。”

  平头已经去拽他的书包:“让哥看看现在的小孩书包里都有些啥,同学,说谎可不好。别怪哥把话说在前头,只要没钱,哥立马放你走,要是给哥搜出哪怕是一毛钱,哼哼……”

  书包被拽到了地上,顾铭夕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平头也不知怎么想的,立刻就追了上去,重机厂附近自行车、电动车很多,路又窄,顾铭夕被一辆电动车挡了一下,平头已经追来将他抓住了。

  顾铭夕注视着他:“钱在包里,全都给你们,你们放我走。”

  他的视线坦dàng,丝毫不含恐惧,有的只是一种隐藏的鄙视和愤怒,平头与他对视片刻,“啪”一下就拍在了他脑袋上,又重重地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什么意思啊?打发要饭的啊?”他抓着顾铭夕的后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拖到边上一条小巷子里,“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顾铭夕大喊:“我钱全给你们,都在包里!你们自己拿!书包我也不要了!你们放我走!”

  “呵。”平头冷笑一声,一把把顾铭夕推倒在地上,他想要爬起来,平头又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huáng毛赶了过来,背着顾铭夕的书包,一见这qíng形就有些怕:“打他gān吗呀,不就是拿点钱用用,他就是个小孩儿。”

  平头恶狠狠地说:“老子就受不了这货看老子的眼神。妈的自己是个残废,看老子还像看垃圾一样。”

  说罢,他又踢了一脚顾铭夕,顾铭夕只是弓着身子尽量保护自己,咬紧牙关不喊疼。

  平头停了下来,开始翻顾铭夕的书包,搜出了300块钱,发现其他都是文具课本,他不感兴趣,就全部倒了出来,踩了几脚泄愤。

  和huáng毛一起经过顾铭夕身边时,他突然发现了他的脚踝上,隐隐露出一根huáng色的链子。

  顾铭夕的鞋子已经掉了,裤脚也因为挣扎而耸了起来,那条huáng澄澄的链子一下子就叫平头来了兴趣:“妈的,金坠子藏在脚上,还真聪明啊。”

  ☆、第44章 萍水相逢

  顾铭夕记起自己小的时候,大概是7、8岁的光景,大院里的小孩调皮捣蛋不懂事,有些也欺负过他。比如像一直和他不对盘的张佳琦和付亮。

  那时候庞倩也小,她总是和顾铭夕在一起,张佳琦带人欺负顾铭夕时,庞倩会帮着他与他们打架。

  庞倩从小就很凶,真是不负她“螃蟹”的美名,横行霸道得厉害,但是她再凶也打不过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子啊,于是到了最后,她总是和顾铭夕一起脏兮兮、灰溜溜地回家。

  他们统一了口径不向父母告状,最后还是曾老头看到顾国祥后,悄悄地告诉了他。

  大院里孩子们的家长很多都在金属材料公司上班,职位基本都在顾国祥之下。张佳琦的爸爸突然从E市被调去甘肃兰州出差半年,从那以后,张佳琦再也不敢欺负顾铭夕和庞倩了。

  这些记忆已经过去了许久,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没有人再欺负顾铭夕了,大家都记得老师和家长说的话,顾铭夕是个残疾小孩,大家要让着他。

  家长们对自己的孩子说:“没事不要和他玩,万一他摔了还要摊到你头上。他爸爸很厉害的,千万不要惹他。”

  所以,在大院里,顾铭夕只剩下了庞倩一个好朋友。

  顾铭夕侧躺在脏污的地上,衣服裤子早已弄得很脏,身上也隐隐地传来了痛。他眼见着光头和huáng毛要走了,正咬着牙想爬起来,光头突然又折身向他走来。

  后面的事出乎顾铭夕的意料,也让光头预料不到,他只是想扯下顾铭夕脚踝上的链子,那少年却像发了疯一样,不仅不让他得逞,还重重地踢了他几脚。

  他依旧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嘴里只是喊:“钱已经给你们了!不要抢我脚链!这不值钱!”

  光头怒从心起,照着顾铭夕的腿就狠狠地踹了几脚,顾铭夕也躲不掉,只感到腿上火辣辣得疼。光头其实已经看到顾铭夕脚踝上的不是金链子,只是几个不值钱的小珠子,但他心里气不过,非要抢下来不可,偏偏链子打的是死结,他一下子拆不开,又扯不断,从腰间拿下一把弹簧刀,就要去割链子。

  顾铭夕大喊起来,身子不停地扭动,双脚挣扎不休,光头手滑,脚链没割断,却在顾铭夕的右脚踝上划了一条口子。

  鲜血立刻渗了出来,huáng毛有点怕,上来拉光头,光头还是不肯走,这时,巷子口突然响起一声bào喝:“gān什么呢!”

  huáng毛和光头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跑了。巷子口的人刚要追,一看地上的顾铭夕,就停下了脚步,眉头皱了起来。

  他蹲下//身将顾铭夕扶起来,见他脚踝上鲜血淋漓,立刻说:“小孩,能走路吗?能走的话跟我去店里,我帮你止个血。”

  顾铭夕抬头看他,这人二十七、八的年纪,个子不高,身材却很qiáng壮,长一张敦厚的国字脸,皮肤黝黑,脖子上挂着一根小孩手指粗的金项链。

  他已经发现了顾铭夕没有双臂,叹气道:“这块儿现在越来越乱了,以前那些混蛋还只是对着路过学生敲诈,现在都敢变成明抢了。”

  顾铭夕也不想这样子回家,他不想让母亲担心,看这男人虽然长得不和善,但他毕竟救了自己,顾铭夕点点头,说:“能走,谢谢大哥了。”

  男人帮他收拾了地上的书包,把散落一地的书本文具都装进包里,背在肩上和顾铭夕一起走出了巷子。他在边上开了一家烧烤店,主做晚上生意,每天傍晚才开店门,此时店里还没客人,两个伙计正在麻利地串ròu串。

  烧烤店里的人串食物、烤食物时时常会弄破手,所以男人备着一些急救止血的药品。他让顾铭夕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他面前帮他处理脚踝上的伤。年轻的男孩láng狈得很,身上衣服脏得要命,有些地方还磨破了,他的两条空袖子挂在身边,引得边上两个小伙计不住地看。

  男人问顾铭夕:“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顾铭夕怔了一下,说:“顾铭夕。”

  “小顾。”男人帮他绑着绷带,笑着说,“我姓沙,你可以叫我鲨鱼。”他又指指边上两个小伙计,“那是蛤蜊和生蚝。”

  顾铭夕“噗”一下笑了出来,鲨鱼奇怪地看他:“笑什么,我们的名儿很好笑么?”

  “不是。”顾铭夕说,“我只是想到我一个朋友,很多人都叫她螃蟹,她还是个女孩。”

  鲨鱼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心挺大,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哥喜欢。”

  他骑着电动车把顾铭夕送去了公jiāo站,陪着等车时,鲨鱼问了顾铭夕手臂截肢的原因。最后,鲨鱼说:“小孩,你以后尽量坐公jiāo上学,要是实在没法子要过重机厂,碰到有人找你麻烦,你就说你是鲨鱼烧烤店老板鲨鱼的弟弟,别的哥不敢保证,至少在重机厂这块,没人敢来动你。”

  顾铭夕坐着公jiāo车回了家,到家时,李涵在厨房做饭,顾铭夕进了房间换下了外衣外裤,并且把染了血迹的裤子藏好,准备第二天带出去丢掉。

  脱下长裤时,他发现自己的腿上到处是淤青,还是大片大片的,屈过腿用脚趾头去碰碰伤处,刺骨地疼。

  顾铭夕坐在chuáng上发了会儿呆,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脚踝,鲨鱼帮他做了消毒,还绑了绷带,他说伤口并不深,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顾铭夕的视线落在那串脚链上,自从一年半前庞倩将它绑到他的脚上起,他就没有将它拿下来过。幸好,它没有被割断,顾铭夕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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