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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25)

  自从那日梁轻言夜探行宫被司徒发现之后,这行宫里外的侍卫都添了不少,全是秦烈的人。对进出的下人也都管得严了,尤其是郑国随行的那一批,都被秦烈陆陆续续地调到了外头,就连李柯鸣留下的那几个丫鬟也都不见了踪影。宝钦的身边除了清雅,剩下的,全都是秦烈后来调进的人手。

  宝钦想了想,却轻轻摇头,“你知道我素来不管这些事,若果真开口要调进人来,反倒引人注目。且让她们先在外头候着,等什么时候要用了再说。左右我而今也安全得很,便是丰城有人认出了我来,只要郑国抵死不认,他们也不能奈何。”郑国还有师兄在,总不会再拖她的后腿。

  眼下的麻烦可不是这个,清雅暗自叹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秦烈的眼神,再看看面前还懵懵懂懂的宝钦,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说不定那位三爷比她还头疼呢!

  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宝钦又是jīng神抖擞了。用过了早饭,才换过了衣裳,就听见丫鬟来报说秦烈已经到了。等她换好了衣服再出来,又有个丫鬟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公主,五爷也来了。”

  “秦修也来了,那敢qíng好。”宝钦甩了甩鞭子,抽得“啪啪”作响,“正好跟我们一道儿。”

  三个人出门,总比孤男寡女地好。清雅顿时松了一口气,忽然对秦修好感倍增。

  到了偏殿,秦家兄弟已经坐下了,只是屋里的气氛不大好。秦烈是一贯的冷脸,端着茶杯根本不瞧秦修,而秦修则是一脸的痞气,歪着嘴得意地笑,时不时地斜着眼睛瞅秦烈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等宝钦进来,秦修却先迎了上去,亲亲热热很熟络的样子,只差没上前勾肩搭背了,笑吟吟地朝宝钦道:“公主真是不道义,要出门溜达也不叫我一声,分明是不拿我当朋友。”

  宝钦虽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但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得台,遂笑着回道:“你不是贵人事忙么,我哪里好意思叫你。”他既然这般称兄道弟,宝钦也不好妾身来妾身去的,索xing也就随意地自称我了。

  她这话刚说出口,秦烈的眼神儿就瞟过来了,嗖嗖的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凉意。这让宝钦忍不住立刻反省,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点东西,斯斯一直在捣乱,一会儿咬我的鞋子和裤脚,一会儿又绕着我叫,一会儿又把垃圾桶给打翻了,一会儿又……

  我都快崩溃了,这个小狗崽子,看我不打它的屁股!

  ☆、第二十六回

  二十六

  飒鲁本是秦烈的爱马,自然和他亲近,一出门就挨着秦烈一起走,秦修见状,毫不客气地策马cha了进来,大声嚷嚷道:“三哥你让让,我有话跟公主说。”完全不管秦烈沉如死水般的黑脸。

  宝钦跟秦修倒还熟络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兴致勃勃地一路跟他说着话,且说且笑,倒比跟秦烈在一起时要显得欢畅得多。

  “我听说你们昨儿还出去遛马了?怎么也不叫上我,太不讲义气了。要不,我昨儿也不会被皇后娘娘给招进了宫,还险些跟那凶巴巴的吴家小娘们儿打一架。”秦修一想起昨儿上午进宫的事儿就一肚子气,闷闷地抱怨道:“而今这世道可真是不得了,女人不像女人,那力气倒比男人还要大些,那个吴家小娘们儿险些把我从马上给拽了下来。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我昨儿非要给她点颜色看。”

  秦国民风彪悍,早些年还有女子做官的故事,便是而今的丰城,千金小姐中善于骑she的也是不少。不过,能对着秦修还有如此胆量的还真不多见。宝钦一时对这位吴家小姐来了几分兴趣,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秦修顿时兴奋起来,当下便把那个“吴家小娘们儿”评得一无是处,罢了又哼道:“若是让爷娶这样凶巴巴的小娘们儿,爷qíng愿一辈子不成亲。”

  宝钦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地笑。秦烈始终一言不发地在她身边,眼神儿直视前方,似乎完全没有把秦修当回事儿。

  三人晃晃悠悠地到了宁山寺,进了庙里拜过了佛,秦烈便领着宝钦去后头院子里找会下棋的老和尚,秦修乐颠颠地也跟了上去。

  高僧法号元音,是寺里的护法长老,见秦烈和他说话的样子,想来二人是多年的jiāoqíng。听秦烈说宝钦的棋艺高超,那元音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让小和尚把棋盘搬了过来,二人立时就摆开了。

  元音的棋风很沉稳,和秦修的风格有些类似,但比他还要谨慎些。宝钦自然也要改变风格,一改先前的横冲直撞,变得稳重小心起来。她一门心思地盯着棋盘,满脑子想的都是棋局的发展,完全没有注意到秦烈两兄弟之间的风起云涌。

  “你过来。”秦烈的手搁在秦修的肩膀上,微微发力,冷冷道:“我有话和你说。”

  秦修皱眉,不悦地小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不要耽误我看棋。”他话才说出口,肩头忽地一阵钝痛,顿时呲牙咧嘴起来,想高声开骂,又怕影响到宝钦和元音的对弈,气得直咬牙,狠狠一跺脚,迈开步子跟着秦烈去了隔壁院子。

  一会儿,那边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以及沉沉的闷哼声。

  等宝钦和元音好不容易下完了一局棋,抬起头来四周打量,却不见他兄弟二人的身影。正待开口问,就瞧见秦烈慢悠悠地踱回来了。他先前出门的时候穿一身藏蓝色的束腰长袍,头发也梳得整齐,还戴着一顶白玉发冠,瞧着十分jīng神。可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一身上下就变得灰扑扑的,头发也乱了,落了几缕在颊边,发冠早已不见踪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láng狈。

  宝钦顿时就愣了,也没多想,直接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像是跟人打过架?”

  秦烈沉着脸回道:“无碍。”

  男人都爱面子,便是打了架也不愿说,所以宝钦就没再多问了。只是秦修刚刚都还在身边,这会儿却忽然不见踪影,怎么说也有些奇怪。“秦修他——”

  “回去了。”秦烈抬眼看她,眼睛里有复杂的神色,“府里有事,他着急。”

  宝钦“哦”了一声,没再问。她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俩兄弟总是不对付,在她面前打架都不止头一回了,谁晓得刚才又是因为什么事qíng闹起来,把人家秦修给揍跑了。连秦烈都折腾成了这般模样,可以想象被揍到回家的秦修是何种惨烈。

  尔后秦烈又陪着宝钦跟元音大师再下了两盘棋,可宝钦心里头总想着他们俩打架的事儿,难免有些分心,结果后头两盘都输得惨烈。不说秦烈的脸色越来越沉,连元音大师都忍不住了,柔声劝道:“施主心里有杂念,贫僧胜之不武,不如下次再来。”

  宝钦尴尬地笑笑,都不好意思再去瞧秦烈的脸。

  因先前秦烈说山下有烤羊ròu吃,所以他们俩并没有在庙里用饭,下山后直奔那烤ròu馆而去。

  这烤ròu馆建得偏僻,秦烈领着她绕过了一层又一层的林子这才到了大门口。宝钦原本以为他说得那般郑重,定是个了不得的高档酒楼,可到了地儿才晓得竟只是个小店,就在堂屋里搭了几张桌子板凳,墙上光秃秃的,半点装饰都没有,只是屋里收拾得极为gān净,瞧着倒也舒服。

  秦烈敲了敲桌子,很快的,后头就有个年轻小伙子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招呼道:“是秦爷来了,快里头坐,正巧这雅间还没人。”

  原来这里还有雅间!宝钦好奇地跟着秦烈进到里屋,顿时哑然失笑。说是雅间,其实也就是随便隔了个小房间罢了,靠背面的墙上有扇窗,正对着后头的院子,可以瞧见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竹林。

  两人进屋坐下,那伙计倒了茶水后便不见了人影,只听见他大声招呼厨房准备饭菜的声音。不多时,他便端着一大只烤羊腿进来了。那只羊腿烤得一片金huáng,而今正吱吱地直冒油,一进门便是满屋的异香,让人一见便食指大动。

  宝钦原本还想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结果那ròu一进嘴,她的眼睛就亮了。要不这秦烈怎么大老远地要领她来这里吃饭呢,这烤ròu的味道,简直是绝了。

  “如何?”

  “好。”宝钦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低头继续战斗。若不是顾忌到自己而今的身份,她怕是一个人就能把整条羊腿给灭了。

  秦烈总算满意了,点点头,又低声招呼伙计送一壶米酒过来。

  二人吃得快,不多时桌上便已是杯盘láng藉。宝钦的肚子早就填满了,这会儿撑得不行,胃里头也有些油腻,便抱着茶壶一杯一杯地喝,算是消消食。秦烈也陪着,小声地说着话,秦国的山水风物他都能说上一二,宝钦也听得甚是认真。

  他们吃饭的功夫,外头厅里也来了客人,吵吵闹闹的,说话甚是大声。宝钦先前倒也没留意,可听着听着,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外头那个大嗓门儿似乎总是在提起什么三殿下,那可不就是对面这位?

  宝钦顿时觉得好奇起来,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想听听看他到底背着秦烈私底下编排些什么。秦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终究没出声,睁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宝钦,眼神复杂又古怪。

  “……我们三殿下还真是倒霉,您说,眼看着都要大婚了,结果还闹出这样的事,你说冤不冤。要不,再过个一年半载,我老黑就能抱上小世子了。”

  “得了吧老黑,你就别替你们爷遮遮掩掩的了。”

  “啥意思?”

  “嘿,那三殿下这么多年连个身边人都没有,你说这是啥意思?别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你个死老九,瞎说什么呢?小心三殿下晓得了,拔了你的舌头。我们爷是什么人,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他都能瞧得上?外头那些个女人,长得还没我们爷好看,也想来爬chuáng,也不先照照镜子。还瞎说什么隐疾,我们爷有没有隐疾,我老黑还不晓得,他的裤子都是我给洗的……”

  外头顿时哄堂大笑,有人高声问:“那老黑你说说,你给三殿下洗裤子,都瞧见啥了。”

  老黑嘿嘿地笑,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心知肚明的意思,“都是男人,这还用俺明说啊。就上回,眼看着我们爷快成亲的时候,俺好容易才淘到本chūn宫册子,那个画啊,真是活灵活现,清……清清楚楚,结果一回头就被三爷给缴了,到现在还没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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