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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32)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宝钦心里想,若是真依了那王雁如的,每人只带三十个人,哪里像是排兵布阵,分明就是打群架。到时候比的,不过是谁找来的侍卫武功比较厉害罢了。

  “这可不成,”皇后一本正经地抱着不平,“公主才进京不久,便是把随行的丫鬟们全都算上,怕也凑不齐三百人,陛下您这不是为难她么?要不,您让侍卫军统领给公主调些人来?也不是非要武功高超的,差不多的就成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王雁如的脸上立刻纠结了,眼巴巴地瞅着皇后,又委屈又不敢说话的样子。旁的妃嫔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文贵妃更是抱着肚子朝秦帝笑道:“陛下您看看二丫头这脸,您若是真应了,怕是二丫头的嘴巴都能挂油瓶了。”

  秦帝却不笑,脸色却缓和下来,压低了声音温和地朝皇后道:“梓潼放心,便是七公主找不到人,老三还能找不到?”说罢,居然还揶揄地瞅了宝钦一眼,那若有所指的目光让宝钦心里头直发毛。

  司徒不怕死地也使劲儿跟着嚷嚷,“陛下说的是,只消公主一句话,三爷那里,保管是要多少人有多少人。”说话时,他还使劲儿地朝宝钦眨眼,唯恐天下不乱。

  原本秦帝开口时,大家都还绷着,等司徒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目光全都落在宝钦身上,既暧昧又揶揄。绕是宝钦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扛不住,脸皮涨得红红的,脑袋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等到秦烈等人打猎回来,比试的事早已是尘埃落定。等听皇后把这事儿一说,秦烈万年不变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丝变化,只是那表qíng太僵硬,大伙儿也看不出到底是笑还是恼。倒是皇后一个劲儿地安慰道:“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便是输了也没什么。上回雁丫头不是还输给公主了么?”

  王雁如原本还得意着,闻言脸上立刻就绿了。

  秦烈冷着脸点点头,径直走到宝钦身边坐下,不论是动作还是表qíng都无比自然,好像他本就应该坐在那里似的。除了王雁如和刘芙蓉那几个心仪秦烈的小姐外,旁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就连秦帝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望着秦烈的眼神变得温和而慈爱。

  待坐下了,秦烈却忽然朝宝钦开口道:“人家让你比,你就比,傻不傻?也不晓得问着要些彩头。输了就罢了,若是真赢了,也不枉费了这么老大的力气。”他明着是在跟宝钦说话,嗓门却高,那字字句句分明冲着秦帝去的。

  上首的秦帝立刻坐不住了,赶紧回道:“有彩头,有彩头。”说着,赶紧将腰上的一枚腰带给解了下来,道:“就以此为彩头,如何?”

  宝钦虽对珠宝玉器一窍不通,但看那腰带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旧金光闪闪,且秦帝还特特地拿它出来作彩头,想必定是价值不菲。若是真得了,日后逃走时,倒省得装一大包的金银细软。

  正待应下,却听得身旁的秦烈冷哼一声,道:“父皇好生糊涂,她一个女儿家,要根男人腰带做什么。若真喜欢,我府里多的是……”

  司徒“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立刻引得秦帝不悦的目光。他赶紧拱手示歉,憋着笑,一脸通红地道:“失礼,失礼,三爷请继续。”

  被秦烈这么一说,秦帝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妥当,遂朝皇后道:“既然老三这么说,那就作罢了,梓潼看你宫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东西?”

  皇后忍笑着应了,罢了又朝秦烈问:“烈哥儿觉得可好?”

  “不好。”秦烈却是毫不客气地就给驳了,“既然是要赏人,自然要问公主和二小姐想要什么,不然,就算送了座金山,公主也不一定爱。”

  宝钦心里头使劲儿地咽口水,她怎么会不爱?若真得了座金山,那西北军的将士们也不必过得那般苦了……

  心里头顿时有苦说不出,不由得暗暗地瞪了秦烈一眼,直恨他关键时候出来捣什么乱。王雁如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复杂的神色,怯怯地偷看了秦烈一眼。一旁的太子顿叫不好,也不管王雁如怎么想了,立刻出面道:“母后宫里不是有座玉观音的,上回二小姐见了,回来总是提起。不若她果真侥幸胜了,母后便将那座玉观音赏给她如何?”

  王雁如脸色顿变,银牙紧咬,想要反驳,却又实在没这个胆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皇后笑着应了。至于宝钦这里,也是同样的命运,她根本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秦烈就开了口,一副所有事qíng由他做主的模样,“公主还没想好,过些日子再说。父皇只需记得此事便好。”

  他今儿跟秦帝说话难得地没有带刺,且眼神还算温和。秦帝亦是十分高兴,立刻就应了,说话的声音都倍加高亢,和颜悦色地朝宝钦道:“也好,等公主赢了,你想要什么,只消是朕能给的,都赏给你。”

  宝钦眼角抽了抽,无可奈何地郑重道了谢,心里头却还是忍不住嘀咕,再好的承诺也比不上到手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秦烈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么一想,心里头愈加地为眼看着快到手却又飞了的鸭子而心痛,忍不住小声地问:“三爷,您猎到熊了?”

  秦烈板着脸不做声,眼神有点恼,又有些窘。

  宝钦总算满意了。

  之后秦烈果然让五斤挑了些身qiáng体壮的侍卫们过来,旁的却是一句话也没叮嘱。宝钦也没gān别的,就让五斤带着每天在围场里跑一跑,只训练他们听口令办事。倒是王雁如那边忙得热火朝天的,清雅先前还忍不住叫了人去瞧瞧打探消息,后来见宝钦丝毫不在乎,想了想,又作罢了。

  秦帝却好像忘了这事儿,过了好几日都没有提起过。宝钦不急,王雁如却是急的,每日都要找皇后娘娘说一说,皇后只推说不知道。于是,这事儿便这么拖下来了。

  宝钦的身体在司徒的调养下明显好转。起先司徒却是有些夸大其词,故意想吓唬吓唬她和秦烈两个,而今见她渐渐好转,便不再骗人,老老实实地jiāo代了清楚,又怂恿秦烈带宝钦出去骑马。

  “你就说——”司徒一脸坏笑地瞅着他,“她身体到底没痊愈,想要骑马,就得……唔,共骑……你说,我这做兄弟的,为你考虑得可周到。”

  秦烈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一会儿,宝钦这边,清雅一脸无奈地进了屋,小声地禀报,“三殿下来了。”

  “他猎到熊了?”宝钦把手里翻了不知多少遍的话本册子丢开,眼睛眨了眨,颇感兴趣地问。

  清雅扑哧地笑出声来,捂着嘴直摇头,“看他那样子,好像没有。”

  宝钦顿时大失所望,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秦烈本就站得不远,屋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耳朵里,那yīn沉着的脸上似乎更添了几分寒意。但他却依旧没走,听到屋里宝钦有请,缓缓地踱进了屋,沉声道:“西山那边我几乎转了个遍,也没瞧见黑熊的影子。后来问了围场的护卫,说许是迁到了北边的林子里。明儿我再去看看。”

  说到此处,他脸上有些僵,声音也顿了顿,好半晌,才继续道:“公主可想同去?”

  “我也可以去?”宝钦这些天眼睁睁地瞧着旁人骑马的骑马,打猎的打猎,自己却整日关在屋里快要发霉,不晓得多无聊,忽然听得他说这话,顿时高兴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意外的兴奋让她根本没注意到秦烈声音里的不寻常,更不会猜到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想去,自然能去……”秦烈咳了两声,“不过,路上可得听我的。”

  三十五

  因宝钦答应和秦烈一同去北山打猎一事,清雅十分地不放心,好几次想开口劝说,每次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她那执拗的xing子,只得咽了回去。宝钦的心里头却是明镜一般,见她躲躲闪闪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是怕我被人戳穿身份?”

  清雅闻言,赶紧点头,可算是找到机会说话了,沉声劝道:“七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jīng通棋艺也还说得过去,若是再善于骑she,怕是旁人会怀疑。这里到底是丰城,您的身份又……”她小心翼翼地点到即止,相信宝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宝钦却许久不说话,安静地沉默着,眼睛看着窗外远远的山峦,目光宁静而悠远。过了很久,清雅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她低低的叹息声,“清雅,你说,秦修也就罢了,秦烈那样的人,这能被我们骗到吗?”

  虽说她们随行的下人们全都换了个遍,但若真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宝钦自进京起来,引人怀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更何况,根据秦修的说法,秦烈还见过她。

  他早就认出了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却始终不揭穿。

  宝钦心里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一点,但她也一直装傻。一来,连师兄都说了她而今这身体只有司徒能治,二来,她却是有些茫然,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这偌大的世界,何处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并不是心胸宽广、虚怀若谷的人,经历了那样的不平和冤屈后还能一往无前。只是她身边还有师兄,有昔日的旧部,为了他们,宝钦都得好好的活下去。

  “公主——”清雅闻言脸都白了,声音微微发抖,“您的意思是……三爷他……早认出您了?”

  “你急什么。”宝钦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苦笑,“他若是想揭穿,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嘴里虽这么说,宝钦的心里头却也十分没有底,她总是琢磨不透秦烈的想法,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心思,怎么也想不透。

  与其终日惶恐不安,倒不如这样得过且过着,左右她身上早已没了利用价值,最多也不过是泄泄愤罢了。说起泄愤,照理说也轮不到秦烈的份儿,好歹她也救过他的命,秦修在她手里吃的亏才多呢。

  宝钦安慰的话半点也没在清雅身上凑效,她的脸色始终不好看,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根本在屋里坐不住,陪了宝钦一会儿,就忍不住起身说要出个门。宝钦心知她是要去给大师兄报信,苦笑了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挥手让她走了。

  这院子周围到处都是秦烈的人,清雅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出门,怎能瞒得过他,只怕是这丰城的几处落脚点早就落在秦烈的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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