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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44)

  “他——不是那种人。”想了想,宝钦还是决心为司徒说几句好话。

  吴翠屏掩嘴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司徒大人为人极和气,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却从来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言行都极有分寸,丝毫不像传言中那般放dàng。倒是某些人——”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气恼,咬咬牙,恨恨地道:“长得人模人样的,做出的来的事却是肮脏不堪。”

  宝钦狐疑地盯着她看,忽然想起之前秦修曾经提过的事,忍不住问:“你说的那个人模人样的,不会就是五殿下吧。”

  “可不就是他!”吴翠屏顿时激动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公主莫要被他的样子骗了。上回我可亲眼瞧见他鬼鬼祟祟地偷看,被我喝破了还恼羞成怒地想要打人。”说着,她竟是气得眼睛都红了,抹了把脸,郁郁地道:“更可恨的是,陛下还把我指给了他。公主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我便是抹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要嫁给他那样的无耻之徒。”

  这两个人,可以称得上是欢喜冤家么?

  宝钦苦笑地帮秦修说好话,“五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你先莫要气,听我仔细说给你听。”说着,又将当日的事仔细澄清了,只略过了秦修气得大骂吴翠屏的那一段。罢了又道:“你与五殿下不过见了几面,对他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他只是xing子急躁了些,有时候说话不大注意,容易得罪人,人却不坏。我和他认识得久了,自然要清楚许多。”

  吴翠屏小声地反驳,“公主来京城也不过才几个月,哪里就会跟他那么熟,可莫要被他骗了才好。”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的敌意已经消了不少。

  宝钦见状,已是欢喜不已。她十分待见吴翠屏,自然希望她能过得好。秦修虽说有时候幼稚了些,但为人却是极讲义气的,xing子也单纯,是个极好的归宿。若他与吴翠屏能摒弃前嫌,倒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说起姻缘,宝钦忽然想起秦烈来,不知他而今是否已经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前头有姑娘说要把吴家小姐拿出来遛遛,俺就把她给叫出来了_

  ☆、第四十七回

  再说秦烈这边,一路快马加鞭,只废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京城。他倒是jīng神抖擞,却把太子累得呼天喊地的,一回京便蒙头盖脑地大睡了一宿,险些把太子妃给吓到。

  原本想着把太子一送到就要返回营地的,谁料第二日大早刚准备出门,秦烈就被太子府的侍卫给拦住了。

  太子一见他便大呼他不厚道,又道:“就算你再怎么急,也不必赶这一两日。这才将将到京城,立刻就要回去,莫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三啊老三,不是我这做哥哥的说你,女人么,哄哄就是了,莫要太上心,反误了正事。”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睛里分明有不悦的神qíng,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子清冷和寒意,“太子殿下教诲,臣弟铭记在心。不过这些内宅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那媳妇比不得太子妃大度,我心里头又只有她一个,自然要小心翼翼地讨好,可不是哄一哄就行了的。”

  说罢,他又语意不善地提醒道:“虽说太子妃贤惠大度,但感qíng这种事都是你来我往,没有谁会无条件地永远对谁好。而今太子殿下左拥右抱,好不风流,将来却莫要再来找臣弟诉苦,说什么后宫里全都有口无心之类的话。”

  他与太子素来亲近,什么时候这样生疏地自称过。太子闻言,立刻晓得自己是触到他的逆鳞了,赶紧笑着圆场子,道:“罢了罢了,你心疼你媳妇儿是你的事,我才懒得管。对了——”他脸上显出羞赧的神色,朝屋里伺候的下人们挥了挥手,下人们会意,立刻退下,屋里便只剩他们兄弟两个

  “二丫头的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好。”太子挺不好意思地朝他道歉,声音压得低低的,又无奈又后悔的样子,“那个二丫头实在被宠得无法无天了,我怕她回来找太子妃哭诉,又弄得你嫂子心里头不痛快。”

  秦烈绷着脸冷冷道:“你若是想要嫂子心里头痛快,实不必费这些力气,只需少纳几个妾室,多陪陪她就好。”说罢了,摇摇头,自个儿端了茶一口喝gān。他和太子素来亲近,说话做事自然也没那么多顾虑。

  太子闻言,却似乎有些不信,摸着脑袋道:“你连媳妇儿都没娶的,哪里懂得夫妻相处之道,莫要在这里胡说。太子妃素来贤惠……”他越说越觉得气儿不顺,仔细想一想,似乎,好像……这女人的心思,真真地难以捉摸。

  兄弟俩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层次探讨,因为今儿还有正事要做。郑国的使臣已经到了驿馆正等着接见,而太子素来觉得自己亲切有余,威风不足,所以才特特地让人请了秦烈来助阵。郑国使臣来意不明,太子到底年纪尚轻,又是头一回主持这样的大事,自然小心谨慎些。

  再说宝钦这边,她与吴翠屏说得投机,接连好几日都约在一起骑马、打猎。自从她与秦烈亲亲热热地一起回来之后,清雅就变得很沉默。宝钦约莫也能猜出些原因,心下苦笑,暗道着怕是过些日子,身边的侍女就要换人了。

  但宝钦面上只作不知,照旧过着小日子。这日里,又唤了吴翠屏一起去侍卫营地看大伙儿训练。

  因先前与王雁如比试一事,宝钦跟着秦烈来过这里好多次,与营地里的军官士兵们都十分熟络。这还未到了门口,守卫小兵就眼尖地瞧见了她,一溜烟地奔进去禀告了。很快的,老黑和二愣子就急冲冲地迎了出来。

  瞧见只有宝钦和吴翠屏,二愣子有些愣,瞪大眼睛使劲儿朝她们身后瞅,自以为压低了嗓门问:“公主妹子,你身边那个圆乎乎的好看丫头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老黑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气得直骂,“狗日的二愣子,你脑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当着公主的面还敢胡咧咧,怕我不敢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打你是吧。”

  宝钦笑眯眯地招呼他,“老黑你口下留qíng,千万别叫我老人家,无端地把我叫老了。”说罢,又介绍吴翠屏道:“这位姑娘是兵部吴大人家的千金,跟我过来瞧热闹。都不是什么讲究人,不必客套,一切随意就是。”

  老黑摸摸脑袋,嘿嘿直笑,“原来是吴大人家的小姐,嘿嘿,早些年,我还在吴大人身边当过小兵。就是那会儿不争气,没少被他打骂。”

  二愣子顿作恍然大悟之色,高声道:“老黑哥你原来还被旁人打骂过,以前你不是老说,整个军营里就服三殿下一个吗?那——”他还待在高声咧咧,被老黑捂住嘴拽去了帐篷里,一会儿,老黑一瘸一拐地从里头出来了,qiáng笑着朝宝钦道:“两位快进来,一会儿我亲自带二位去附近遛遛。”

  宝钦对这种行为是看多了的,早就见怪不怪,倒是吴翠屏一脸惊诧,趁着老黑没注意,偷偷地扯着宝钦的衣袖问:“刚才那个大个子……莫非挨打了?”

  “打着打着就习惯了。”宝钦头也不抬,一副太正常不过的表qíng,“不过是同僚之间的切磋,越是打得多越是感qíng好,大家下手都有分寸,出不了大事。”不过,这开玩笑般的打架是一回事,正经的私下斗殴又是另一回事,后者可是违反军纪,动则受罚的。

  说到受罚的事,宝钦忽然想起先前曾被她打过三十军棍的三条来,于是随口问了一句。老黑面上立刻显出复杂又古怪的神qíng,吞吞吐吐的,好半天不回话。他越是这样,宝钦就越是疑惑,眯起眼睛朝他脸上仔细打量,问:“三条可是出事了?”

  老黑见实在躲不过去,才小声喃喃道:“三条挨打后,一气之下就跑了,也不知到底去了哪里?三殿下还特特地派人出去找过,后来……后来不知到底得了什么信,又让人回来了。我听说,听说他去了北燕……”

  他说话时偷偷地瞥了宝钦一眼,见她面无表qíng,实在摸不清她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安慰她,道:“公主你也莫要自责,兴许三殿下那边的消息有误,再说了,就算三条儿真去了北燕,也不一定就投靠了燕军。唔,他原本的家乡清河村,就在秦燕边境,说不定只是回乡了呢。”

  宝钦闻言,qiáng挤出一丝笑意咧了咧嘴,面上却依旧一片肃冷。

  老黑生怕她在这个问题上想不通,赶紧把这话题岔了过去,想法设法地逗宝钦开心。宝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恢复了常态,领着吴翠屏在营地里慢悠悠地兜了两圈。

  这片营地除了老黑他们之外,还有旁的侍卫们驻扎。因宝钦与他们不熟,便没有往那个方向走。看了一阵,正准备回帐篷里喝喝茶解渴,一旁的吴翠屏忽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哭丧着脸,小声地问:“公主,这里可有茅房?”

  这可真把宝钦给问得愣住了,一来她从来没在营地里如厕过,二来,这男人们待的地方,便是果真有茅厕,想来里头也是一大堆男人占着坑,便是宝钦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将人赶走让吴翠屏先上。

  “要不,你先忍着,我们赶紧回去?”宝钦一说完,吴翠屏都快哭了,“我……我都憋了好久,实在憋不住了。”

  宝钦见她那一脸苦楚的样子,心里头实在忍不住想笑,只是不好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只得qiáng忍着,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要不,你去外头林子解手,我在外头帮你看着,保管不让人进去。”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吴翠屏再犹豫了,想了想,狠狠点头。

  于是宝钦赶紧拉着吴翠屏跟老黑告了辞,俩人一出营地大门就朝外头的林子狂奔。好容易找了处林木茂盛的地儿,吴翠屏赶紧提着裙子钻了进去。宝钦则百无聊赖地在后头守着,生怕这会儿突然冒出个人来。

  可事qíng就是这么凑巧,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宝钦一转身,就瞧见不远处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男人,高个子,瘦削的身形,走路时脚步轻巧无声,身子却是稳稳当当。宝钦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身形有些眼熟,脑子里迅速地转了一个圈,身上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不正是先前险些要了她的命的那个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宝钦一弯腰就钻进了灌木丛中,浑身上下全都隐藏在茂盛的树叶里,生怕被那人瞧见了分毫。

  虽说她身上带着匕首,可却不敢贸然和那人对上。司徒的话她可记得清楚,若是再妄动分毫,小命儿不保也就罢了,怕就怕留一身的毛病,活生生地痛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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