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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91)

  他们没过多久便走上了去郑国的路。小嶂山距离郑国虽不远,可离宝钦当初驻守的西北军却有好些天的路程。宝钦倒也不急,秦烈也不急,他原本就打算非要熬到八月底才回丰城,距离八月还有好几个月呢。

  虽说秦郑两国毗邻,可风物景致却还是明显有了许多不同,尤其是百姓的装束和风俗与秦国截然不同,饮食也jīng致了许多。秦烈倒也罢了,随行的老七和侍卫们却是大呼新鲜,每到一处都要大饱口福。

  宝钦重回故土,自然也欢喜得很,这一路脸上的笑容便没有停下来过,秦烈见她欢喜,也跟着高兴,难得地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们在路上走了十来天,终于到了虹谷关。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走在虹谷关的小城里,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宝钦却忽然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熟悉感。明明是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明明是她曾驰骋风云的地界,可到了现在,她却只觉得陌生了。

  “阿宝,怎么了?”秦烈见她看着车窗外发呆,眼睛里却忽然有悲伤的qíng绪,不由得心里一突,手一伸,一手抚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将她纤细的身体环起来,“怎么忽然不高兴?”

  宝钦侧过脸来看他,一会儿又撇了撇嘴,低下头,低垂的眼眸中有气恼的神色,“我以前总以为,虹谷关离了我不行,而今看来,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阿宝,”秦烈的眼睛里有啼笑皆非的神qíng,看着宝钦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认真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重要到离了他就不行。虹谷关是如此,西北军如此,连郑国也是如此。但是你很重要,对我来说你很重要。还有很多人,老爹、胖子、书生等等,他们都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

  宝钦脸上显出不好意思的神qíng,尴尬地笑了笑,松开车帘子,把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全都隔断在外头。

  他们在镇上找了客栈住下,宝钦让老七寻了顶帷帽戴上,一来可以遮挡住自己的相貌省得被镇上的熟人认出来,二来,这也是郑国女人的常见装束。这里到底不是秦国,可容不得女人抛头露面。

  钟父的墓地就在虹谷关外的小山上,面朝东方,四周是苍翠的山林,景致如画。

  秦烈恭恭敬敬地给钟父上了香,又依足礼数三拜九叩,一脸郑重地和钟父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低微几不可闻。宝钦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想开口问,秦烈却丝毫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在钟父坟前,宝钦也不好跟秦烈闹,只默默地给钟父上了香,敬了酒,又说了一阵话,膝盖都麻了,秦烈这才过来扶她起来。

  “岳父见了我,自然放了心,等过两年我们抱了孩子过来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两个人相携而行,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山上人少,宝钦便摘了帷帽,扔给秦烈拿着,自己则挽着他的胳膊,难得这般活泼。

  下了山上马车的时候,宝钦扶着秦烈的手刚站稳,一转身,忽瞥见不远处的人影,微微一怔,头一低,人已迅速地躲进了马车里。

  秦烈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面上却依旧神qíng自若,如寻常一般地跃上车,掀了半个帘子钻进车里,只用余光不经意地略过不远处的那几个人。

  “走吧。”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太不在状态了,昨晚上一夜没睡,临chuáng的小姑娘从早上嚎到晚上,又从晚上熬到天亮,我的脑仁痛了一整天。三千字从早上写到晚上,好想打人!!!

  bào躁bào躁!!!

  ☆、第九十七回

  九十七

  “阿宝,是你认识的人?”回到车上,秦烈拍了拍宝钦的手问:“是对头?”

  宝钦一挑眉,斜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是对头不是故jiāo?”便是见了故jiāo,这会儿她也不便出面与人打招呼。

  “你脸上只差没写着了。”秦烈想了想,又道:“若是欺负过你的,为夫替你教训教训他们。”

  宝钦“噗”地笑出声来,拧了他的胳膊一把,摇头笑道:“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娃儿呢,受了点委屈还找人出头。再说了,依我的xing子,便是果真与人不和,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不欺负别人便是不错了。”

  秦烈自然也知道她的xing子,若真受人欺负,只怕早就挽起袖子打人,而今说这话,不过是想着哄着她高兴高兴罢了——虽说他的确有心想要出手教训教训当初那些不长眼睛的家伙们。

  宝钦原本还想在虹谷关多住些时日,遇到旧识后,便打消了这份心思。虽说她不惧,可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不足为外人道,尤其她而今已是秦烈的妻子,秦国的王妃,若是因她的缘故而害得秦烈被人议论纷纷,绝非宝钦所愿。

  于是第二日他们俩便启程离开了虹谷关,去往宝钦一直惦念不忘的江南。

  他们在江南住了小半年,直到收到秦修的来信,说是秦帝重病,二人这才快马加鞭地往丰城赶。

  九月十七,二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丰城。

  江南还是一片炎热,丰城却早已敛尽了暑气,空气中有微微的凉意。越是近了,秦烈原本焦躁不安的脸色却渐渐冷静下来,进城的时候,他眼睛里甚至显出啼笑皆非的神色。进城后,却不急着进宫向秦帝问安,尔后先将宝钦送到王府里安顿后,又在府里梳洗过后才不急不慢地进了宫。

  以往秦烈进秦帝寝宫从来不需要禀告,今儿却吃了个闭门羹,小太监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将他拦在门外,低着嗓子道:“三殿下请稍等,容奴才去跟万岁爷禀告。”说着话,便赶紧转身进了门。不一会儿,秦烈便听到里头的大嗓门在气急败坏地大吼,“他还有胆子敢回来!赶走赶走,见到他就烦。”

  不一会儿,那小太监就哭丧着脸出来了,低着脑袋几乎不敢看秦烈,“三殿下,您看,是不是换个时候再过来。陛下今儿……有些不大顺心。”

  “哦。”秦烈闻言只应了一声,竟是半句多话也没问,神qíng自若地点点头,转身就走。还未出御花园,就听见方才那小太监追出来的声音,“三……三殿下,陛下宣您进殿。”

  秦烈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紧绷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波动,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又慢条斯理地往回走。

  这回进殿,再无人阻拦,只是屋里气氛十分凝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一个个噤声不语,低着脑袋吓得直哆嗦。秦烈进屋后糙糙扫了一眼,只见地面上一片láng藉,他甚至还瞧见了秦帝平日里最喜欢的影青瓷壶,已然砸得粉碎。

  秦烈依照常礼,面不改色地朝秦烈下跪行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以一种平静的语调恭敬地朝秦帝道:“父皇安好。”

  话未说完,一个杯子已经气势汹汹地扔了过来。秦烈不躲不避,挺着腰笔直地跪在原地。那杯子却终究没有砸到他身上,只擦着他的肩膀落在地板上,顿时四分五裂。

  “你还记得朕是你父皇!你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小子,朕问你,你什么时辰进的城,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进城后不急着进宫请安,你心里头可还有朕这个父皇……”秦帝越说越气,嗓门愈发地高亢有力,一边发怒还一边拍桌,“噼噼啪啪——”地吓得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俯首跪在了地上。

  秦烈倒也不反驳,安安静静地挨着骂,只是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任何悔改之相。不过他患上面瘫的事儿秦帝也知道,见他一反常态,老老实实跪在原地居然没回嘴,火气却是渐渐消了些,挥了挥手,让秦烈起了。

  秦烈方才站起身,秦帝立刻就开始责问他,语气十分恶劣,“朕听说,你跟那丫头阵前成亲了?”

  “是。”秦烈总算出了声,却是言辞简洁,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秦帝见他这模样,刚刚才消下去的火气陡然又冒了出来,霍地一下站起身,厉声骂道:“你还敢承认!谁允许你们成亲了?成亲这么大的事,你这混蛋小子竟敢一个人做主……”

  秦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父皇明鉴,儿臣这一招可不正是跟您学的么?只不过儿臣与公主早有婚约,府里又没有妻妾,相比起父皇来还要名正言顺一些。”

  “你——”秦帝的脸都气白了,竟是从上首冲了下来,挥手yù打。秦烈也不躲,直挺挺地一动也不动,只抬头看着秦帝,眼睛里没有惧怕,没有后悔,也没有以前总存在眼中的鄙夷。他目光平和,波澜不惊,好似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竟是忽然又成熟了许多。

  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秦帝的脑子里却渐渐浮现出另一张脸来,他们有着同样的轮廓,眉眼间都是同样坚毅的神色。只不过,那样的五官,长在秦烈的脸上是斯文俊秀,而在刘妃的脸上,却是英气bī人。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却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他高高扬起的手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你这个……”秦帝狠狠咬牙,终究还是有些不解气,“你别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你那媳妇儿,朕一天不发话,她就别想进门。”

  秦烈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满不在乎地道:“那父皇可要想好了,您儿媳妇不怕等,就怕您孙子等不了。”

  秦帝一愣,尔后立刻变了脸,方才还yīn云密布,恨不得要杀人的模样,下一瞬就又惊又喜地跳了起身,急道:“那丫头果真有孩子了?那那那……”他一高兴,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咧嘴大笑,拍着手朝殿里伺候的太监吩咐道:“快!快传朕的旨意,赏,大赏。那个,让皇后拟个单子送到王府里去,务必让三王妃好生安胎……”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让人进门,这会儿却直接就“三王妃”地叫上了。秦烈虽是早料到这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朝秦帝谢了恩,尔后又故意端着脸道:“父皇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儿臣便告退了。儿媳长途跋涉,身子不适——”

  话未说完,秦帝已经赶紧挥了手,呵斥道:“赶紧走赶紧走,回去好好伺候你媳妇儿。见了你这样子就烦。”

  秦烈才转身,后头的秦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疾声问道:“那三小子,我那孙子到底什么时候生。”

  秦烈却不回他的话,挥挥手道:“父皇,儿臣媳妇儿都还没进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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