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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可言说的爱_黑暗河【完結】(22)

  清晨,她听着路边咖啡馆里传出咖啡机的蒸汽鸣响,里面有许多的巴黎人不紧不慢的品尝着他们香浓的咖啡和羊角面包。午后,她在塞纳河的岸边看身材优美的巴黎女郎脱的只剩淡薄的内衣,躺在毯子上憩休。huáng昏,一个犹如维纳斯女神般的女子从她的身边掠过,披巾从脖子绕至手臂,飘扬在风中。那女子身边伴着金色卷发的男子,他们踏着一地金huáng,牵着手儿向前飞奔。

  这世界上悠游惬意的人何其多啊!

  在布西酒吧街,她看到一对高唱法语qíng歌的巴黎恋人,他们含qíng脉脉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神,以甜蜜的亲吻结束歌唱。在圣·日耳曼德伯广场,她看到一对学生模样的qíng侣把一架沉重的钢琴推到了广场中心,男孩穿着活泼的短衫、短裤和运动鞋,为路人弹奏着一首首动听的钢琴曲。他偶尔对着女朋友微微一笑,两人脉脉含qíng地对视。巴黎圣母院前的广场,聚集着许多相爱的恋人,她看着他们持久的拥抱与接吻。在巴士底广场,她看到广场四周有许许多多等待约会的人。男士潇洒帅气,女士端庄淑然。qíng侣们手拉着手,捧着长棍面包和红酒,准备回公寓或是赶往塞纳河边的糙坪共度良宵。

  这世界上相爱的人何其多啊!

  夜深了,皎洁的月光袭上莫言柔弱的身躯,她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要走向哪。只知道头顶是清澈的星空,身旁是幽静的塞纳河,前方是一座不知名的桥面,四处是一对对依偎并热吻的qíng侣们。

  终于,心中的弦动了一下,有那样一股丝丝缕缕的声音送入了自己的耳膜。音的频率很高,过了好半天莫言才反应过来是小提琴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走过去,逐渐听的清楚,才知道吸引自己的正是那首德彪西的《月光》,只不过是换成一把小提琴演绎。莫言缓缓的走近,发现离桥面不远的河边,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黑衣女孩握着小提琴,如泣如诉的演奏着。

  很明显,那女孩很悲伤。短发被夜晚的风chuī的混乱,遮住额头。她的眉如漆、眸似星,唇似樱桃,稍歪着头,玉一般的手一伸一缩的拉着弓。那首月光生生被她拉成悲伤的音符,周围的空气中似能掐出眼泪来。

  莫言实在承受不住,心中像cha进万根钢针。那些钢针仿佛还随风疯长,将她整个人穿透。她就被串在那针尖上,颤颤巍巍的点起脚尖,抬起手臂,下巴微抬,眼神迷离。转身、旋转、小跳,踩着月光的音符,她漆黑的长发在她的四周旋转成瀑布,一串串眼泪,飞溅着,不知道落到了谁的心里。

  旋转,转身,她看见15岁的少年立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宽阔的大厅中,神采飞扬的看着奔向自己的婷婷少女。12岁的莫言还来不及呼吸一下异国的空气,已陷入重逢的狂喜中……旋转,转身,她看见温莎小镇明媚的chūn光。13岁的她突发奇想的去温莎找他,含笑立在伊顿并不出奇的大门前,看着16岁的他穿着笔挺的燕尾服从容而来。仿佛王子,从画中来……旋转,转身,她看见新年前夜泰晤士河上的灯光,他们并肩站立在游船的甲板上,河上的风冰冷刺骨,17岁的少年和14岁的少女相互依靠着取暖,等待新年钟声响起。她说真好,他说将来还要带她到塞纳河畔过新年……旋转,转身,她看见少女婆娑的泪眼,18岁的少年远赴美国哈佛,登机前她扯着少年的衣襟,不肯松手……旋转,转身,她看见少女灯下苦读的身影,不时的查看一下手提电脑的邮箱,看看是否有远方那个少年的回信……旋转,转身,终于转到让人伤心的18岁。18岁发生什么了?好像是她得到了哈佛的学位兴高采烈的到美国找他。他说什么了?有点听不清楚。他的眸光将她冰冻,嘴角的嘲讽将她刺伤,眉目中再无年少时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无qíng。他就用那样冷漠和无qíng的语言杀了她!

  旋转,转身,他说了什么?她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记住,你姓莫,我是你的叔叔。以后请叫我小叔叔”

  “不——”

  “不——”

  “不——”

  她的心呼喊着将自己撕扯成碎片,疼吗?

  她再也转不动,就这样倒下去吧,睡着,就不疼了吧。

  莫言醒来了,却不敢睁开眼,她虔诚的向满天神佛祈祷。祈祷她一张开眼,所有美好的时光倒流而回。最好回到8岁时,那盎然芬芳的玻璃房,一颗温暖而安定的心。或者回到十几岁时,明媚的温莎、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再不行,至少回到圣保罗女中的最后三年,尽管他杳无音信,但她拼尽全力要得到哈佛的学位去做她的学妹。那时,至少还有梦。

  身边有人摇了摇她,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靠在河边的栏杆上,身前蹲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弹小提琴的少女,另一个大概是路人。她不理他们,眼光呆滞。

  果然,谁也无法让时光倒流。莫言痛苦的闭了闭眼,一瞬间,她决定放弃了,那些本已经碎成片的心又磨成了粉,就在这夜晚的风中飞散了。

  “嗨,你还好吗?”好听的中文响起,是那个路人。

  莫言转头看她,半天焦距才凝到面前陌生的脸上。那是一张成熟的男xing的脸,一看就知道是华人,眉清目秀、温文儒雅,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关心。

  莫言感激的说:“我晕倒了吗?让你们担心了”

  那黑衣的女孩看莫言醒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退,握着小提琴,继续她的演奏。她真顽固,还是那首月光,莫言眼前又浮现出那梦一般的玻璃房、那名贵的钢琴、还有那弹奏着月光的难得一露欢颜的少年。莫言轻轻的叹了口气。

  萧默儒静静的看着眼前泫然yù泣的绝美少女,他心中的某一个柔软的角落被狠狠的搅动了。本来,他和那些擅于欣赏的巴黎人一样,以为这也是到处可见的街头表演而已。渐渐的,他被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拼命的旋转舞蹈,蓝色的长裙飞舞,雪白细嫩的手臂扭成断裂的花jīng。漆黑的长发围绕,转成黑色的漩涡就要吞噬掉她。他不懂舞蹈,但也看出她是在用心灵舞蹈,仿佛想透支生命般,绝望、无助、凄美。

  然后,她倒了下去,呼吸平稳,脸色绯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他跑过去,抱起她轻盈的身躯,让她斜靠在栏杆边,盯紧她的睡颜,幻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吻可以将她唤醒。他不知道自己凝视了有多久,是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反正她的睫毛开始颤动,眼帘痛苦的紧闭,仿佛睁开眼就是深渊。

  他忍不住推她,想让她勇敢的睁开眼睛,看看这皎洁的月光、这波光粼粼的塞纳河,还有……还有自己。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很虚弱”他的语调轻缓平静,让人很舒服。

  莫言终于将眼光再次定格在他的脸上,赧然一笑:“是啊,早晨只喝了一杯咖啡。”

  萧默儒想了一下,用手指指路对面的一家小咖啡馆,微笑着说:“我也饿了,这样吧,我请两位小姐喝杯咖啡行吗?”

  两位?莫言看了一眼正在拉琴的黑衣女孩。夜已经很深了,路边的人已经很稀少了。

  那黑衣女孩听到了萧默儒的话,甩甩头,率xing的说:“也请我吗?好啊,我好饿 。”说完跳起来,拍拍屁股,率先朝那家小咖啡馆走去。

  推开jīng致的木门,香浓的咖啡香迎面扑来。里面的客人不多,但也不少,热qíng的服务生已经迎了上来。

  “嗨,舍瓦尼儿”黑衣女孩和侍者打招呼。

  那年轻的侍者热qíng的招呼着说:“嗨,唐。今天带了朋友来啊!”

  黑衣女孩看了另外两个人一眼,用手豪慡的拍了拍萧默儒的肩膀,笑着对侍者说:“今天有人请客,我要吃点好的”,女孩的法语很流利。

  侍者含笑看着他们找了一处chuáng边的位置落座,一边熟捻的介绍着今天的特色菜式。黑衣女孩并没有点很多东西,只点了几样经常吃的。

  侍者又笑着看向莫言:“这位小姐很犹豫哦,尝尝我们这的特色咖啡吧,包你烦恼一扫而光!”

  莫言微微点头,可萧默儒却突兀的对侍者说:“请给她一份海鲜浓汤”,说完又改用中文对莫言说:“饿太久不能喝咖啡,喝点浓汤会好一点”

  侍者微笑着点头走开。

  咖啡香似乎召回了莫言的魂,三天来第一次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

  她问那女孩:“你好像和侍者很熟啊,经常来吗?”

  黑衣女孩喝了一大口咖啡,满足的叹了口气说:“是啊,我最近一直在这,能赚到些咖啡钱”

  莫言羡慕的望着黑衣女孩,那样的率xing、自然,莫名的,莫言喜欢她。萧默儒cha口道:“两位小姐,能不能理一下唯一的男士啊”

  黑衣女孩瞥了萧默儒一下,耸耸肩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芯,来自中国上海。”

  萧默儒也笑着说:“我中文名字叫萧默儒,家就在巴黎,是华人的第二代。”

  空气静默了一会,黑衣女孩问莫言:“该你了”

  莫言皱皱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说:“我叫莫言,我从哈佛来”,话说出口,惊觉说错。哈佛两字尖锐的刺入她的五脏六腑。她艰难的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可以说来自北京,但我12岁就离开那到伦敦了。就算我来自伦敦吧”

  黑衣女孩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莫,你来自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她用手搂住莫言消瘦的肩,补充:“你听得懂我的琴。”

  莫言看着黑衣女孩,她外表率xing,但拉出的曲子那样的忧伤,应该也是伤心的人吧。莫言回了她一个微笑说:“你好唐芯,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很喜欢你。”

  两个女孩相对而笑,空气中弥漫了一点温馨。

  萧默儒有点无奈的摸着自己的眉心看着对面两个眉目如画的女孩,黑衣女孩觉察到了,哈哈的笑起来:“哦,萧,你要失望了。现在这个时代不是非要男人不行了,我们两个女人待在一起很愉快。”

  莫言不好意思的笑着,像娇嫩的玫瑰花,初初绽放的霎那。

  萧默儒知道自己有点异样,但他说服自己:“好了,这只是làng漫的巴黎街头的一次邂逅而已”

  气氛逐渐融洽起来,jiāo谈逐渐深入。但大多的时候,萧默儒都是看着两个女孩的低声细语。最后,黑衣女孩令人吃惊的宣布以后要带着莫言去流làng,她们要喝遍塞纳河左右两案的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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