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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呆皇后_林笛儿【完结】(3)

  梅清音没有吓倒,也没有拦阻,如果这样能让皇上好受些,那么就让他做吧!虽然她不问国事,但她知道皇上现在很难,推行新政总是受挡。

  皇上口中的“她”,她知道指的是玉宁公主,那位王爷是玉宁公主的独子安庆王魏如成。她看过一些大臣暗地参他的折子,欺男霸女,打架闹事,鱼ròu百姓,皇上一直隐忍不发,都是因为玉宁公主的面子。玉宁公主十四岁时,先皇为安抚从边关得胜回来的魏将军,便把她指给了他,而魏将军那时已年满七十。婚后不到一年,魏将军就病逝了。

  公主贵为皇上的女儿,虽富贵无比,但有时为国为权,只能充当一种牺牲品,这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梅清音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已没有生在帝王家,不必如此委屈自已。她抬眼看看面前气得胀红脸的皇上,成亲二年来,他好象难得开心,朝堂之上真正助他的人不多!不得已,很多事,他只有事事亲为,他很累吧!

  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怜爱的热流,让她忘了身份,一把抱住皇上依在她单薄的怀中,手还柔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喃喃地说:“不气,我们不气,事qíng总有解决的办法,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上僵在那里,好气又好笑,皇后居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但这样的认知,却让他感动万分。身为天子,身受世人的仰望,人人都把他当成了神,唯独在她的眼里,他是一个少爱的孩子。他没有推开她,由她发挥着突发的温qíng。一会,她显然醒悟过来,快速地松开他,大退一步,一脸绯红地瞪着他,脸上的汗更多了。

  怕吓着她,皇上忍住笑意,镇定地说:“谢谢皇后,朕真的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她羞涩地揉搓着衣袖,想挤出点笑意,忽觉着头微微有些晕,室内的一切开始了翻转,她想扶住什么靠一下,手在空中摸了个空,眼前一黑,她直直地倒在皇上的身上。

  天,她好象失礼了。想撑起,却还是无奈地晕了过去。

  皇上不敢相信刚刚象个小妈妈的人突然就昏了,轻轻地抱起她放在榻上,发现她外衫都湿透了,想来是中暑。“来人!”他冷静地对着外面喊道。

  门一开,梅珍首先看到躺着的皇后,心慌地扑上前,哭喊道:“娘娘,你怎么啦?”

  刚刚在外听到几声响,就让她心惊ròu跳,现今看到这场景,她更确信她的主子受了委屈,可是娘娘一直规规矩矩呆在宫中,没有做错什么呀?

  “刘公公,传御医,皇后中暑了。梅珍,给娘娘换件轻薄些的衣衫,她穿太多了。”

  梅珍应了声,想抱起皇后进睡房,一双长臂已先她抱起,走进去,缓缓放在chuáng上。

  “好好照应着,散朝后去偏殿回个话。”看着chuáng上清丽的容颜,他想留下看护,却又怕她不便,叮嘱了宫女几句,他走了。

  这一闹,皇上看窗外天已微明,雨不知何时也停了,只是天气更加闷热,差不多又是上朝的时候了。

  正文:二,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九月,桂花开了。远远近近,都闻得到混在空气里那种甜香。宫里有两株年代久远的桂树,一到秋日,宫女们都爱跑到这里摘些桂花放在袖中,走到哪里,都是一阵清香。桂花过后是jú花,白,huáng的,紫的,红的……五颜六色,密密地摆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秋天,是皇宫中最美的季节。

  上书房今日的气氛却稍有些沉重,课桌后的皇子们一个个正襟端坐,眼神跟着梅太傅的身影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另一侧,坐着的是皇上和向王爷。

  梅太傅是前朝状元,才倾朝野。当今皇上不在意他是前朝臣子,看重他满腹的才华,亲自去梅府请他进宫教育几位皇子。皇上如此礼贤下士,梅太傅感怀备至,对皇子们的课业尽心尽力,只是收效甚微啊!今日,皇上突然放下所有国事,来查看几位皇子的学业,他真是担心。

  当今皇上的子嗣在历代君王里不算多,前半生岁月南征北战,无意于成家,建国后才有了三男五女。长子萧玳为皇后所生,集三千宠爱一生,xing格有些桀骜不驯,常在宫中若事生非。次子萧玮,是皇上最宠爱的李皇妃所出,xing子yīn沉,少言寡语。三子萧钧,哎,冬天的夜晚,皇上在书房批阅奏章,疲累之时,抬起眼来,猛见到侍读的宫女清秀恬静、盈盈而立,不禁怦然心动,当夜临幸,居然珠胎悄结,因着身孕,宫女封为婕妤,可惜无福消受,生子时,出血过多而亡,死时连个姓都不知。生母早殁,萧钧由奶娘和宫女抚养长大,自小饱受白眼和嘲弄,年少的他,过早就尝遍了世态炎凉。苦境出真知,萧钧很早就懂得如何在夹fèng里求安宁,没有娘亲的怜爱和父王的关心,他领悟到一切只有靠自已。

  “玳儿,诗经里写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句话如何讲?”皇上慈祥地看着长子,温和地问道,这是他的第一个皇儿,又系皇后所出,他在他的身上放着很重的寄托。

  萧玳思索了一会,便滔滔而谈:“这句话所讲的是两个人相互示好的事qíng。只是皇儿认为写这句话的人很傻,朋友之间谁会用琼琚换取木瓜呢?不过如果用在王身上就能理解了,王对你好一点,臣便要用生命来相报,这不是回报,而是孝忠。”

  “哦,那你所说的好一点是什么?”皇上扬起眉毛,神色有些不悦。

  “一些小恩小惠的赏赐就足已,那些人是皇家的奴才,哪里还配要什么好。”萧玳说得神采飞扬,满脸得意。

  “你可知这天下是很多将士用生命为朕打下来的,一点赏赐就够了?”

  “不然如何,皇上给他做吗?那些奴才命很贱,多一条少一条都不会有什么,父王gān吗在意这些?”

  一个不爱臣民、不尊重臣民的人如何来做一个好皇帝。皇上失望地看向梅太傅,一颗心象坠入了谷底。梅太傅低下头,重重长叹,不敢对视皇上的目光。

  二皇子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qíng,皇上眼角的余光刚好捕见。“玮儿,huáng帝时,有位君王叫唐尧,他很老了,他对大臣们说,各位能否推选一位贤才来接替我呢?大臣们说,大王的儿子不是不错吗?他说不行,我的儿子凶狠顽劣,不能即位。你怎么看这件事呢?”

  萧玮白净的面容有些胀红:“天下有这等君王吗?辛苦得来的江山,拱手给他人,这是一种自私的行为,他落得了千古好评,可他的儿子呢?生为王子,从此后,却要对别人俯首做臣。这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为。”

  “如果你站在江山的角度为民着想呢?”

  “那也不行,江山是祖宗的,世袭是天理,那位君王无权相让。”

  “好,那换句话讲,按照世袭应传给长子,但如果长子无能,他想传给次子,你也认为不可吗?”

  “不,自家江山,当然是选贤能之辈了。”二王子眼神不禁炽热起来,讲话的语调也高吭些。

  “嗯,这贤能如何来区分呢?”

  “呵,弱ròuqiáng食,胜者为王了。”

  皇帝呆住了,直直地看着萧玮,坠入谷底的心渐渐发寒。他悲观地扫视着书房,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让他想起还有一个皇子,为何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钧儿,你的脸?”

  萧钧站起身,恭敬地回道:“皇儿练武时,不小心碰到的。”

  “你爱习武?”

  “嗯,习武可以健体,也可以防身。”

  “不错,钧儿,你课业如何?”皇上已没有信心再问什么了,只怕又得到一些让他绝望的回答。

  “皇儿不爱读书。”萧钧黑白分明的眼中,都是坦白。

  “为何?”

  “太傅说,通古今,知圣贤,对日后治国安邦大有益处。皇儿有两位贤明的兄长,那些事不必皇儿cao心,皇儿只要保护好自已就行。”

  “你处境很危险吗?”皇上不解了,这儿子为何口口声声保护自已?

  “没有。”萧钧回答的声音轻了下来,只是两位兄长和几位公主有事无事都拿他当球踢,把他当猴耍。打不过,躲还不行吗?可是,想要躲好也不是随便的事,他一定要好好习武。

  皇上放弃追问,他的心qíng已坏到极点。“如果让你治理一个国家,你会如何做呢?”

  “不知道。”

  “想一下再回答,朕讲的是如果,不是真的。”

  “嗯,当然是凭真本事。皇儿认为做一个君王,一定要优秀,你胜过所有的人,别人才能真正服你,听命于你。”

  “这样当然好!但君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不会事事都胜出,那怎么办呢?”

  萧钧想了一会,回道:“那么,就以德服人了。一个贤能的君王一定可以招纳许多厉害的人辅佐他,把江山治理得好好的。”第一次在父王面前讲这么多话,他小小巧玲珑脸上掠过一些羞涩。

  皇上的心不禁雀跃起来,“那么,这个德是什么呢?”

  “就是有一身好力气,也就是好武艺,还有忍耐的xing子、藏而不露的心计,会看人、用人。”他皱起眉头,想不起别的了,只得懊恼地低着头。

  “满腹经纶呢?”

  那个呀,萧钧头开始痛了,那些子曰你曰的,象唱经般的文字,是很厉害的人才会的,君王不会也不要紧。

  看他一脸痛苦,皇上微笑着立起身。梅太傅一脸愧疚,颤微微地躬身施礼:“皇上,请另选贤才,臣无能,没有教好几位皇子。”

  “这怎么能怪罪太傅呢?”自已孩子什么品xing,皇上心中明明白白。“日后就请太傅对钧儿多用点心,不爱读书可不象皇子所为。”

  梅太傅摇头,这三皇子处境特别,上课时都是一脸谨慎,无法静下心来看一行书,听他讲一句话。久而久之,就对诗书有了抵制,怎么打和bī,都生生看不下一行。

  皇上看着太傅脸上的为难,说道:“朕特许太傅把三子带回府中管教。”换个环境,也许钧儿会放松下来。

  梅太傅吃了一惊,看到身后向王爷对着他点头,他忙应道:“臣遵命。”

  皇上看了一脸惊愕的长子和次子,叹叹气,走出书房。

  “皇上,你看清了吗?”向王爷低声问道。

  皇上幽幽看着宫外的城墙,“一个目光短浅却又自大,一个凶残狠毒,让朕如何放得下心把江山jiāo给他们呀,另一个还是块石头,日后要好好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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