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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柔妃_林笛儿【完结】(39)

  她动弹了一下,他立即端过药碗,半扶起她,柔声道:“先把药喝了,就能好起来。”

  她面色苍白,小脸如骨柴,几餐不曾吞下过任何食物。她没有睁眼,忽然轻呼道:“娘亲,娘亲,我痛!”小手在空中乱挥着。

  再怎么聪慧,再如何乖巧、体贴,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马晔心疼地搂紧她,知道她根本毫无意识,思索一阵,在她耳边低喊:“大哥!”她嘴巴动了一下,直觉要张望,他立即饮上一口,以唇对口,趁机灌进苦药……

  他在她心里有多重?他是不是该庆幸,他对于她是真的不同。

  灌了又灌,终于让她喝下半碗药。

  她烧得睡不沉,手又痛,一直在chuáng上动来动去,他掌心轻轻按抚着她的眼皮,细细地吻着她破伤的唇,怜惜之至。

  “……你……是谁……”她呓语着。

  “我是大哥。”他声音低柔发哑。

  “我不认识……”

  “你认识的,只是你现在忘了,我是你以后每一天每一夜,都会面对的那个人。”

  “你心中一直想要象你父母那样的琴瑟合璧,我会的,我都会给你。”

  他痴痴地看着,一直看着。

  十年前,他有似画,但心中的仇与痛太重,他无法分心去给她关爱,直到失去,他才觉得惋惜,他发誓不碰qíng爱,来弥补心中的愧疚。千姿是个意外,意外到他一次又一次为她卸下心防。担心太爱一个人,无法承受失去。他自欺欺人用兄妹之qíng来压制自已。

  他失去了她。现在,他努力想挽回。

  “不管你心中住着谁,我都不会放手。”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曾忍痛舍弃过你,那是我笨,不是没得选择,而我无需选择,你一直都是我想拥有的。”

  吻带着深qíng,在她面上刻着印记。

  “我会等,等着你的心为我重新开启,我们的结合确实不应是昨晚那样的状况,我应该给你更美好的回忆,在我苍老笨拙时,你仍能记起,含笑对我诉说。”

  门轻轻地叩响。

  他温柔地放下千姿,盖实被才起身开门。

  稽绍眼窝深陷,胡渣满面,显然身心都尽其疲倦。“千姿好吗?”如果昨晚他没有为qíng感迷乱,千姿现在一定好好的,懊悔就象把利刃一次次刺着他的心。

  他几乎为此崩溃。

  “不好,一点都不好,大夫说,如果能活,那要等上天给予奇迹。”马晔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严峻、居高临下。

  生意人和气生财,一直以来,他给人感觉都是很易接近的,稽绍有些不习惯他现在讲话的态度,诧异地抬起眼,一束怒火在他眼底缓缓燃烧。

  “是吗?”稽绍苦笑一下,疏离地说,“麻烦马先生了,我现在要把千姿带走。”

  “带走?”马晔嘲讽地一笑,“你带哪里去?山府?还是阮府?千姿千里迢迢从积云山到洛阳寻亲,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你给她一个家了吗?你禀xing忠厚,却太迂,事事认死理,少细腻,对朝庭的盲从、愚忠,让千姿一次次心冷,以至于一直飘泊在外,你问过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吗?昨晚,你带她进宫,讨好你的皇上,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你怎么能让她独自落入láng窝?”

  “不要说了。”稽绍羞恼地红了眼,“怎么样,那也是我稽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他推开马晔,抢前一步,抱起chuáng上的千姿。

  “放下!”马晔背着手,高傲地扬起下巴,神态威严。

  稽绍不觉一震。

  “以前也许我没有资格,但现在我有。昨晚我已与千姿共处一室,从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责任了。”他含糊带过,惹人暇思。“没有任何人可以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恶心,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我和千姿之间互有qíng意,那种qíng形,虽然难堪,却也算两qíng相悦。”脸微微发烫,说谎话的感觉不好。

  “我是她兄长,没有我的首肯,她不能与任何人联姻。”稽绍无力地反驳道。

  马晔一甩衫袖,闲闲坐下,“那么你认为,千姿现在是随你比较好还是随我呢?”

  稽绍灰败地低下头。千姿每次和他一起,都会惹上灾难,他已没有任何自信能给千姿什么了,还有昨晚那个承诺,他能带着千姿同行吗?

  “不要被我的面容所吓坏,那不是我真正的面目,到我和千姿态大婚时,你不会后悔你今日的退让。”他一语双关,qiáng悍得引起稽绍失神的瞠目。

  “我今生只会娶千姿一个,你不要担心千姿会受苦,放心把她给我吧!”

  稽绍象没有灵魂的幽灵,黯然离开了楼外楼。

  马闲适地在街道上游dàng着,张望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明艳,这么好的秋天,为何没有收获呢?

  忠心耿耿对待的太子,居然卑鄙地那样对千姿,他想冲进宫中,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但是……

  似画怎么办?还有山月那里没有jiāo待,头好疼好疼。

  路向前延伸,不能回转,时光亦不会倒流、停止,硬着头皮,也要往前走。稽绍长叹一声,打马向山府驶去。

  第四十二章,qíng断深秋 (一)

  忙碌可以让人忘却疼痛、也忘却烦燥,专注地做一件事,什么都不想。

  稽绍这两天很忙,宫中侍卫的名册,还有一些待办的公务,他都集中在这两天核对、办理。

  “大人,怎么突然这么赶?”副将不太明白。

  “哦,我有可能过几日要出去远行。”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在宫中,有一次与匡似画擦身而过,她盈盈美目中的滴滴期待,他报以会意的颔首。她就像对他施了法术一般,令他越来越着迷,在她面前,他那如钢般的意志薄如一张纸。

  天若有qíng天亦老,连天都会因qíng而相思白头,何况他一个平凡的男人呢?

  可一回到山府,看到山月温柔体贴的眼神,他又有一丝动摇,yù出口的话语只得又咽下去。

  他已豁出去做个罪人,但真正想做时,还是迈不出脚。

  该死的,他不可以让自已变得如此堕落、软弱,更不要再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不能再拖,时间越久,越是心怯,他必须在今晚把一切对山月讲清,讲清前,他要去看下千姿,讲清后,他还要办件事,然后与似画远走高飞。

  世间是有奇迹的,在马晔以口灌药的qiáng势下,两日后,热度退去,她悠然睁开眼,马晔放大的笑颜噙着泪。

  她有些不能适应。

  热度烧哑了嗓子,她发不出声音,瞧着是熟悉的寝楼,她放松地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马晔捧着本书,坐在她的chuáng前,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她。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烛火的光亮,为的是让她睡得安稳。她瞪着他看半天,他回首耐心等待。

  她终于开口了:“……大哥……”gān涩嘶哑,她皱下眉头,这是谁的声音?

  “是我,是我!”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声音也是沙哑的,令她怀疑听错了。

  他的掌心带着暖意,眼中有她很不熟悉的波光。她记得,她推开他,躲起来了,为何现在又回到他身边?

  “又麻烦大哥了。”一句话,她说得气喘喘的,身子还是很虚。

  “没有关系,千姿,我喜欢、愿意被你麻烦,只要你抬头,大哥就在这里,不管是什么,你开口,大哥都会为你办到,就算明知我没有能力,我都会努力去做。千姿,但你一定不要对我视而不见。”

  她沉默着。

  身体中那恐怖的热终于不见了,她抽回手,试着想撑起,忽然觉得手腕有一丝异样,她举起手臂,布巾未拆,但仍可以看出少了什么。

  脸瞬刻就胀红了,嘴唇哆嗦着,连chuáng都颤动了。

  “千姿!”他包住裹着布巾的手,温柔地放在胸前,“这里是大哥,也是马晔、司马晔的心,只要你伸手,就送给你。”

  “我……再不能……弹琴了?”她小声地问。

  他凝视着她,一直微笑。“千姿的医术有点差,日后我找个高明的大夫好好教教你,我们还要种一块大大的药圃,好吗?”

  她浅笑,眼神空dòng。她用手指换来了重生,好吗?

  “记得金陵的水阁吗?还有听雨坊,等你痊愈后,我们一起去住几天,可好?”他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笑意。

  “我有点想睡。”她缓缓闭上眼,任心痛蔓延。

  “嗯,那睡吧!”温热的掌按抚着她的眼皮,助她快速入睡。

  她复张开眼,“大哥,你不回房休息吗?”

  他指指chuáng前的一张卧榻,“我睡这!”

  她看见了,卧榻上只一chuáng薄被,很窄,那么大个,最多只能半躺。“我睡了有几日了?”

  “连今日,整三天。”

  “大哥三天都睡在这吗?”她叹气。

  “我们以前也一同长夜坐过马车,你不要太介意。”他很自然的柔声宽慰。

  “我哥哥呢?”

  “我让他回山府了,在这也帮不了忙,何况他也有公务。”

  “大哥没有事忙吗?”

  “我都忙好了。现在,我只想专心陪你。”所有的事都已准备完毕,他只等收获。

  她无言合上眼。大哥以前也宠她,但不是这样的宠-----温qíng脉脉,一根手指让她得到许多,她都想笑了。

  他熄灭烛火,黑夜中,替她拉好被,连衣躺到卧榻上。

  “可以让侍女过来的。”她轻叹。

  “不,你的事,我做比较合适。”

  她怔住,不敢接话。

  “千姿,你不讨厌大哥吧。”

  “嗯!”

  “那就好,”他笑了,“睡吧,明早我抱你去天台晒晒太阳。”

  秋天的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非常舒适。钱卫让人在露台上放了张大大的躺椅,体贴地铺上毡子,一大盆新鲜的水果和点心放在她的脚边。

  马晔一身银白长衫,俊美的面庞含笑,黑眸如chūn潭,倚在台边,款款深qíng地凝视着她。

  她不自在地转开视线,疑惑着那晚是不是有什么发生过,在她昏迷时。

  “千姿,我发现放任心qíng,不压抑着,真好。以前,我错过了多少时光啊!”他欠下身子,指腹轻触她的颊面,而后亲吻着她刚刚拆布的断指。“我打听过,金陵有位金匠,手艺非常出众,曾经为别人做过假肢,沈先生已去寻他,让他为你制作一只金拇指,使用自如后,亦可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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