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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柔妃_林笛儿【完结】(47)

  “朕自今日起登基为君,首先要解决国库空虚和边境被侵的问题。国库空虚不能一味的在老百姓头上枉加税收,要开源节流,而不是趁机从中渔利,眼前的困难,朕来解决,但以后就看户部几位大臣的表现了。至于边境一事,朕会派一位得力的将军过去督战,相信不久就能平息。平息后,一定要与邻国百姓友好往来、贸易合作,不要无故挑动是非。朕刚刚登基,没有野心把大晋朝的疆土无限扩大,对于朕来讲,让天下老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是重中之重。”

  以前大臣们为了明哲保重,不自觉地分成匡丞相与司马衷两大派系,时时注意不要说错话、不要做错事,很少主动为政事着想的,现在听新皇帝一讲,一个个心中正义之感油然而生,满脸豪qíng壮志,似自已为栋梁一般,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新皇,果真是新气象呀!

  “今日又是祭天,又是拜地的,一大通仪式,众位爱卿站得都很久了,没事相奏,就早些散朝吧!”

  “皇上,”文官班列中走出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韦大人,他微微一笑,道:“我大晋朝喜迎新君,举国同庆,这国有主了,后宫也该有主呀!皇帝年方二十有六,至今无妻无妾,为保吾皇的江山千秋长久,皇帝该纳妃嫔入宫,早些生下世子才是。”

  “对啊,对啊!”其他大臣一听,纷纷附合。匡丞相眼神落莫地看着地砖,没有言语。

  司马晔挑了挑眉,寒眸一眯,“如卿所讲,朕是新君,现在应尽力于国家的富qiáng,哪有心事过问那些,以后再议吧!”

  “皇上,那些不必你亲自过问,jiāo给后宫的总管沈公公就行。”韦大人抢着说道。

  “娶后当娶贤,朕对于婚事可不想随意,朕会考虑的,今日就到这里吧!”司马晔不耐烦地站起身,瞄了匡丞相一眼,似有话要讲,他又缓缓坐了下来。

  匡丞相沉思了下,上前道,“皇上,老臣思量来去,二王子司马衷罪大恶极,不宜留下,皇上应该诛之。”

  司马晔叹了口气,如果他神气活现的,他杀也下得了决心,可是那疯疯颠颠的样,他真的没办法开口。

  “丞相,在后宫的角落边建个结实的木屋,用栅栏围着,令人日夜把守,让胡娘娘陪着他,一起住到那里,直到老死。杀就不必了。”这了这个皇位,死的人已太多,他不想双手再沾上血迹,“先皇的其他妃嫔也都移到那附近的宫殿居住,朕不想见着。”

  “那皇上的寝殿是放在紫云殿还是东宫?不然重建一处?”匡丞相又问道。

  都是两个他不愿踏足的地方,司马晔一沉吟,说,“重建就不必了,把御书房腾出两间给朕做寝宫吧,朕不在意那些。朝庭现在已不算富裕,能简则简。”

  “委屈皇上了。”文武百宫敬重地齐声说道。

  “比起从前流离的岁月,现在哪会是委屈,”司马晔苦笑下,“以后有劳各位爱卿的相助了,散朝吧,明日早朝再见!”说着,率先走下龙榻,从后殿走出御书房。

  众大臣心中暗暗啧啧称赞,目送着皇帝的背影。青年天子,有魄力、有见地、又谦恭、虚怀若谷,如此下去,一定会是千古明君。

  司马晔在御花园刚卸下一身沉重的装束,换了件夹衣,就看到沈先生,也是沈公公端着茶走了进来。

  “公公,回到故地,有些什么感慨吗?”司马晔挽起衣袖,疲倦地倚在书案后的卧榻上,笑问道。“不做商人,还做公公,总有些不一样吧!”

  沈公公一笑,“感慨是有的,十年一过,这皇宫换了主人,是老奴最大的感慨,也是老奴的欣慰。但老奴还是有些怀念金陵的楼外楼,皇上付出那么大的心血呢!”

  “是啊,那水阁,密林,都是朕亲自画图纸设计的,谁会想到普通的一湾水泊,下面可藏十万兵呢!还有听雨轩,唉,千姿很适合住在那里,她现在该到什么地界了,有消息回来吗?他抬起头,不复刚才的肃然,完完全全是一脸牵肠挂肚的普通男子相思柔qíng。

  沈公公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先把茶放在书案上,停了停,“皇上,季小姐她没有回积云山。”

  “千姿回洛阳了!”司马晔欣喜地一跃而起,“她在哪里?山府还是阮府?”

  沈公公叹了口气,“皇上,跟随的侍卫说,季小姐易容从马车上跳下,他们没看出是季小姐,就没相随,直到走了很久才发觉。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季小姐在哪,连阮公子也不知。”

  “千姿失踪了?”司马晔满脸震惊瞪着沈公公,好像他长了三头六臂似的。

  “应该讲是季小姐不想与我们有任何联系,故意隐藏起来了。”沈公公静静地说道。

  “为什么?”他控制不住,厉吼着,“为什么要这样绝qíng?朕只想知她好不好,答应过不惊扰她的,她为何连这点微细的渴望都剥夺了,她知不知,朕已失去了她,再失去她的消息,朕就撑不下去了。”说着,司马晔不禁身子轻颤,脸上肌ròu抽动,看上去极为悲伤。

  沈公公同qíng地看了眼司马晔,“小姐那样做一定有她的思量,换了别人,要承受这么多的qíng感,可能都会崩溃,想爱不能爱,想恨又不忍恨,除了遗忘,才能好好活下去。皇上,你体谅下小姐吧!”

  “她是刻意把朕忘了吗?”司马晔握紧拳头,好像心被刮去一大块ròu似的,他闭了闭眼睛,“她能忘,可朕不能。让孔综放下手中所有事,领着楼外楼一帮兄弟,天涯海角,都要给朕把她找到。找到了也不要惊动,知道她好好的就够了。”

  “是,老奴会去说的。”沈公公又抬起头,“洛阳的楼外楼,皇上有什么打算吗?”

  “哦,让钱卫继续打理,那样可以直接听到名声,体查民qíng,朕不要象个木偶似的坐在高处,任凭那些官僚们cao纵,只报喜不报忧。过几日,朕还要以马先生的名义招待下京城的商贾,把以前收回的铺子归还,朕指望他们能为洛阳城带来繁荣呢!”

  “好!皇上,刚刚老奴进来时,匡丞相说有些事,想见见你,你见吗?”

  “哦!”司马晔奇怪了,他不是才讲过吗,还有什么事?“让他进来吧!”

  匡丞相一脸歉然地走了进来,沈公公知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你累了一天,老臣还来打扰你,真有点过意不去。”

  “什么话,丞相对朕来讲,犹如教傅,朕以后处理政事,还渴望得到丞相的教诲呢!请坐,丞相。”

  匡丞相在书案一侧坐了下来,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司马晔,苦笑笑,“老臣有些无法向皇上开口,可却又不能不开口。”

  “丞相但讲无妨。”司马晔尊敬地为他砌了杯茶。

  “皇上,你今日在朝堂上讲,先皇的妃嫔都要移到别宫居住。老臣斗胆恳求,可否让老臣把匡娘娘接回府中居住。她呆在这宫中,除了耻rǔ,就是心碎,再住下去,老臣怕她会想不开。”说着,匡丞相不禁老泪纵横。

  司马晔yīn郁地把目光看向窗外,“说人死后,无论恩仇,都要一笔勾消。可朕有时还是忍不住要恨先皇和二王子,真是灭绝人伦,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一切怨缘都是因为朕,似画如果和朕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没那一箭双雕之计了。丞相,朕现在已给不了似画别的,但给她一份宁静而又平和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多谢皇上的体贴,这是似画的命呀!天妒红颜,老臣想到心就象撕裂一般。现在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皇上,让她随老臣回府吧,老臣知这与宫中的的礼仪不舍,就请皇破个例吧!”匡丞相颤微微地跪下,哀求地哭诉着。

  司马晔慌忙起身搀起匡丞相,“丞相,只要似画快乐,朕什么都应允的。”

  “那皇上是同意了?”

  “唉,丞相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朕哪能不答应呢?朕现在就陪丞相去同心阁接似画。”

  “这几日,她好吗?”匡丞相轻声低问。

  “她一直呆在阁内,从不出来,幸好送进去的饭菜有动过。”

  “她还在思念着他吗?”匡丞相难为qíng地瞄了眼司马晔,说不出“稽绍”二字,他如何也想不能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对温厚的稽大人有qíng。

  司马晔低下眼帘,那日从同心阁移走稽绍的尸身,匡似画就象疯了般,是太监们硬扯住她,才移开的。

  “朕不太清楚,这个要问她自已。”他摇头,她与稽绍之间的故事,是个悬案了。唉,人好擅变,如他也是轻易地对千姿钟qíng,那样一对优异的兄妹,动心是qíng不自禁的。

  匡丞相不便多问,君臣二人相偕着向同心阁走去。

  同心阁边的莲池,如今只有几枝gān枯的荷叶在风中摇晃,池水轻dàng,满目萧索得紧。

  那日的血战痕迹已全部清洗gān净,秋色瑟瑟,除了季节的变化,似其他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侍候匡似画的落痕一见有人走来,探探头,看清了,忙迎上来。“奴婢见过皇上、丞相!”

  “娘娘她在吗?”匡丞相问。

  “娘娘,她……”落痕抬了抬眼,yù语又止。

  “快说,娘娘她怎么了?”匡丞相急了。

  “娘娘还好,只是刚才在铰头发,奴婢想劝阻,她便剪刀抵颈,说奴婢再近一步,她就刺下去,奴婢只好任由娘娘了。”

  匡丞相听得心戚戚的,慌忙三步关作二步,冲进阁内,满地铰落的秀发和彩色的衣衫,再抬头,匡似画顶着一头长长短短的头发,一袭素衣,脸色蜡huáng地拿着剪刀端坐在镜前,痴痴的对着镜中的人发呆。

  “画儿,你这是gān吗呀?”匡丞相手抖抖的,不敢上前。

  匡似画从镜中看见了来人,悠悠转过身,便不起身招呼,漠然一笑,“爹爹怎么有空来此?似画想削成光头,可怎么也不会弄。”

  匡丞相小心地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剪刀,扔得远远的,“画儿,为父来接你了,我们回家吧!”

  “这不就是我的家吗?还回哪里?”匡似画天真地问。

  门外的司马晔皱着眉头,心抽抽的,背过身,不忍再看。

  “回似画从小就住着的地方,那里有似画的绣楼、花园、小厅,好吗?”

  “呵,爹爹,回去能让时光倒流吗?何必自欺欺人呢,发生了就发生。”她忽然不复刚才的恍惚,思绪清明地说着,“我哪里都不去,死也死在这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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