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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柔妃_林笛儿【完结】(8)

  他看她一眼,落莫一笑,“看来我让二弟失望了。梦由心生,我同样也有许多力不能及的事。”

  “不,不,”她好有罪恶感,惹得一个优秀的人浮出这样的神qíng,“当然啦,是人就会有做不到的事,比如摘下天上的星星,cha上双翼与鸟儿齐飞,呵,兄长,你梦到那位故人怎样了?”

  “她在哭,一直哭着喊我的名字,拼命向我伸手,可我一点都动弹不了,只能看着她被一缕力量卷走。”

  "兄长,听人家说,梦都是反的,你不要多想啦!说不定是与你久别重违,她激动呢!”

  “但愿吧!”马晔神色未见轻松,喃喃低语。

  “你为何也睡不着?”他象想起了什么,又问。

  “我,没什么住过富贵之地,兴奋吧!”她搪塞一下,佯装看着一弯淡月。

  “那水阁你要是仍然好奇,明日我带你转一下。”他淡淡地,如谈论今晚的天气有点凉这般的开了口。

  她面不改色,“听兄长这么一讲,现下已不好奇了。要是什么神秘之处,兄长也不会带我去的。”

  “错,做了兄弟,在你面前,我便会坦诚相待,不会有一丝秘密。莫谈水阁,就是别的有什么疑问,二弟想知,尽管问。反之,我希望二弟也能这样待我。”

  她自认不聪明、反应慢,但这被突地将了一军,她一下就领悟了,但没必要深会。她只是一寻常如蝼蚁之人,有什么秘密可言。

  “呵,”讪讪一笑,“兄长说得极是。对啦,几日不见那位大块头凶凶的石磊了。”

  “他先到洛阳,打理一切。如果你觉得金陵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后天也能起程。”

  “就我们二人?”

  清澄雅俊的面容有着轻诧,“你有朋友想要同行吗?”

  “不,不,只是觉得你尊贵之躯,我又没见过世面,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没人跑前跑后,好象很不方便。”她也不知道怎么支支吾吾了。

  “哦,二弟不要担心。沈先生已安排好了家仆数人,还有侍卫若gān。”马晔特意加重语气,把“侍卫”二字qiáng调了下。

  她怔了一下,站起身,“这也太慎重了吧!”

  “为防意外,小心点不会有错。”

  “哦哦,兄长,这林中静得落下一片树叶都能听出,除了我和你,再也听不到一点人声。”她走出树影,伸开双臂,轻轻碰了棵树,看着纷纷落地的树叶,不由感慨道。

  他自树影下缓步现身,蓝色衫袍飘若流云,迎风拂动,一时之间竟是无边的雅致dàng漾。

  “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这是我的私人领地,楼外楼的人除了沈先生和钱卫白日过来侍候,其他人是不可以踏进半步。”他走近她,只有一步之距。

  她微笑眨眨眼,“好象兄长对我是不错,不然怎会让我进入这私人领地?”

  他抬手轻扳住她的肩,“你是我的兄弟。”

  她好感动地伏在他的怀中,两手环腰,哑着嗓音:“一切都是自已选择的,不要怪我!”

  话音刚落,马晔感到腹前突地一片冰凉,一柄很小很薄的利器紧紧地抵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是把袖剑。

  他不以为意,浅浅一笑,“是我选择的,你动手吧,我不会还手。”

  她内心重讶,握剑的手本就抖索,这下更是抖个不停。

  “你知道……你知……我要杀你?”她慌不成言。

  感觉到袖剑的锋口已倾斜,大有滑落的趋势,他好心地帮她扶正,重新对准小腹。抖作一团的刺杀者恍无所觉。

  “你想听详细的解释吗?”

  满心疑惑的人当然频频点头。

  “那我们换个姿势,这样我不太好说话,你的发一直摩着我的下巴,很痒。我建议你把刀放在我颈间,那样比较方便行事。”他小心地选择用词,未恐她听不明白。

  “好!”她听话地抽回袖剑,搁在他的颈部,匆忙中,把剑背对准了他,剑锋对着自已。

  好心人闭上眼,叹了口气再次帮她摆放好,“是这样的,不然一用力,碰伤了自已怎么办?”

  “嗯嗯!”孺子可教,一下便学会。“你快说!”

  “从你弹那首《广陵散》时,司马晔便知你是谁了!”他剑眉微拢,面色带寒。

  “当!”持剑的手一软,袖剑掉落在地。

  第八章,小荷初绽 下

  “稽学士故世那天,我也在场,那曲千古绝唱天地震容,多少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可惜我不懂音律,无法弹奏,但当你一奏起时,我便听出来了。神秘壮丽的琴音回响林间,虽然在荒庙中时,你说要跟随我去洛阳,我曾怀疑你是朝廷派来的杀手,想看你的意图,故意带你回金陵,就算你是,你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当看到你对琴的珍护时,我知你不是杀手,但你一定不只是一个行路之人,我在等答案。琴音一起,你对琴曲的避而不谈,你说到洛阳寻亲,你说名叫季二,我一下猜出你是何许之人。曾听别人提起稽学士有一位对音律极有天赋的小女,刚好行刑那日,她站在古琴前,闭眼聆听的qíng景,令人永世心疼。稽学士说《广陵散》终成绝唱,如果有一日,再闻琴音,那么能奏此曲者,只有稽小姐一人。”

  “不要说了!”季千姿早已泪流满面,身子颤抖不停。抖索着从地上捡起袖剑,重新对着司马晔。“都是你那无道的父皇,我爹爹不愿为官,他硬栽上什么罪名,害他英年惨死,我娘亲不甘独生,自尽而亡,我们好端端的家就这样被你的父皇毁于一旦。今日,我要杀你为我爹爹、娘亲报仇,让你那昏君父皇也尝尝心疼的滋味。”

  “嗯,父债子还,我同意,来吧!”司马晔毫不抗拒,闭上眼。

  泪水阻塞了眼眸,眼前模糊一片,她咬着牙,命令自已向前刺去。手抖得太狠,方向没有对正,剑刺进了司马晔的手臂。一看到沽沽流出的鲜血,季千姿吓得手一松,放声大哭,“怎么办,怎么办?”

  “杀人就是这样的。”他轻声安慰,疼痛让他的俊容稍稍变白。“不要怕,拾起来,再来,这次一定要对准。”

  “不,不,不!”她的尖叫吓醒了林中的飞鸟。只见几条黑影飞快地朝此奔来。

  司马晔迅速地把季千姿按进怀中,遮住手臂,宽大的袍摆盖住地上的袖剑。

  “公子,你还好吗?”黑影抱拳,冷眼搜索着四周。

  “二弟和我在嬉闹,没有什么事,你们退下吧!”司马晔平静地应道。

  “是!”黑影瞬刻就没了踪影。

  季千姿涕泪纵横地抬起头,额上沾满了他的血迹,“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真心赎罪。”

  “又不是你的错。”她抽泣地说。

  “不管是谁的错,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觉得心里的痛轻一点,我qíng愿。”他不在意流血的手臂,一直关切地看着她。

  “走吧!”她拭去泪,捡起袖剑,放进怀中,扶着他,“我给你包伤口去。”

  “不杀了吗?”

  “我杀过了。”象个成熟的大人,小脸上居然一脸深重。

  “好!”他放心地闭上眼,把重量倚向纤细的肩。这一关迟早是要经历的,不解开她的心结,她对他的仇视永远不会减轻。

  他不要她恨他,可能因为她是他敬仰的稽康之爱女。

  不管是付之关心,还是付之金钱,他都愿尽力替稽康好好地照顾她。

  “好了!”洗净伤口,涂上云南白药,俐落地用布巾扎上,扶着他躺在榻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看来你擅长此道。”看她绷着小脸,司马晔轻声打趣。

  “我在山中救过一些鸟shòu。”她收拾药篮,“稍微一些小的疾病,我也会医治,只是不如师父jīng湛。”

  “季……”司马晔迟疑了一下,“你现在应该告诉我真名了吧!”

  她瞄一眼他,摇头,“以后不会再见,你不需要知道。”

  “什么叫不会再见?”他撑起伤臂,坐起。

  “就是后会无期。你做你的太子,我做我的平民,互不来往。”

  “我们对天结拜过!”他提醒她。

  “那是季二!”

  “对于我来讲,没什么区别,只是称呼从二弟变成了小妹。”

  她抿起嘴,低下眼,“你那皇帝父亲妃嫔如云,不知为你生了多少个弟弟妹妹,你还要,不嫌累吗?何况我有兄长,唉,只是他现在也做了晋朝的官,而且忠心耿耿,和爹爹率直不拘的个xing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也分不清好和坏、仇和亲,想不通,只能随xing吧!其实我很想在积云山上呆一辈子,可是师太硬bī我回洛阳。没想到一下山便遇见你这位太子,想寻机为爹爹报仇,想不到报仇也这么难。你好象不算坏,自已过得也艰难,我就不麻烦你了,走啦!”

  “我娘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带着叹息的自语,让yù跨出门槛的身子一怔。

  “我非常尊重稽学士,如果能够照顾他的小女,听她喊声大哥,我会很荣幸!”清冷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单薄的背影。

  “唉,养虎为患呀,说不定,我哪天想起,又会杀了你。”

  “我会送你把更小巧更锋利的袖剑。”

  “我xing子淡泊,如闲云自由自在,不屑达官贵人。”

  “做马晔的小妹,与司马晔没有gān系。”

  “马晔与司马晔有区别吗?”

  “马晔很qiáng劲,司马晔很落泊。”

  她目不转睛看着他,思索良久,“是这样啊,那好吧,大哥,去洛阳,可以搭个便车吗?”

  “荣幸之至!”笑意在嘴角徐徐dàng开,那双黑潭闪烁着欢喜的光泽“小妹。”

  “季千姿!”长声一叹,坐回榻边。

  “好美的名字!”

  “是呀,起名字的人可是天下第一学士,可惜我和哥哥都没继承下来。我自从那日……行刑日,一看到书藉,便害怕,所有背诵过的诗篇,就象被狂风chuī过,一切都没了痕迹,我现在只会弹琴,诵经。”

  “但你继承了他对古琴的造诣。”执起柔夷,指着小脸上的ròu疤,“这个,到了洛阳后,大哥找名医帮你看看。记得你小时没有,是在山上撞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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