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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_林笛儿【完结+番外】(20)

  离家这么久,还能保持这么整洁,显然有人帮着整理的,一定不是某位关系密切的女人。

  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在这个房间内呆上二个小时,都会想方设法留下点柔和的色彩。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舒畅别别扭扭地歪了下嘴,走进厨房。

  从来没想过裴迪文的房间,她会登堂入室。要是传到报社里,她闭上眼都能想像一张张脸上会挂上什么表qíng。

  舒畅自认为不属于八面玲珑型的人物,不善投机取巧,想出人头地,只能努力gān活,然后得到领导的肯定。

  裴迪文对她要求那么严格,活没少做,事没少gān,她有可能会YY下某位带有成熟气息的男星,是的,裴迪文的气质俊朗不输那些男星们,但她从来连一丝歪念头都没往他身上飘过。

  可能是她的身边有了杨帆。就是没有,她也认为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报社里的女记者、女编 辑,很多都为裴迪文的风度迷倒。她听谢霖说起她们倒追的事,笑得前俯后仰,但从来没把自已设想为其中的一员。

  你说蚂蚁会爱上大象吗?

  裴迪文,是她的领导、严师、伯乐,所谓对她一点特别,舒畅自恋地认为自已是个人才,他才会关心多一点。

  裴迪文的厨房大小适中,工具齐全。刀具、锅灶都锃亮地袒露着,与rǔ白色的墙壁互相映衬,显出对人间烟火的不熟悉。以这样的清洁整肃来看,这间厨房很有让人食yù不振的能力。

  冰箱里,到是货物齐全,冷藏柜里有啤酒、矿泉水、果汁,还有水果、面包、jī蛋。冷冻柜中,速冻的水饺一包包地排着,各式馅都有。

  舒畅因为轻微鼻炎的缘故,从不进厨房,连个泡面都不会煮,这弱处可不能让裴迪文发觉。她聪明地给他倒了杯果汁、切了几片面包,自已就拿了瓶矿泉水。

  刚把瓶盖启开,裴迪文出来了,穿着中规中矩的居家服,袖子直到手腕,头发随意梳了下,比平时显出几份亲和力来。

  “七点之后,吃油腻的东西,会长胖的。”她拘谨地站在桌边解释道。

  裴迪文也不挑剔,真是饿坏了,虽然吃相仍旧斯文有型,但一大片面包,几口就没了,果汁很快就见了底,自已起身又倒了一杯。

  舒畅专注地喝着矿泉水。无声无味的液体,在口中dàng漾着让人发慌的元素,仿佛有什么神秘的物质被注入进去,看不见,抓不住,却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神不安。

  她试图表现得悠然自得,等待裴迪文的发话,听完后,赶快告辞回家。

  好似等了天长地久,裴迪文终于开口了。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

  “你爸妈心qíng怎样?”

  “差不多平静了。”

  “你呢?”

  “呃?”舒畅眨巴眨巴眼,她不是好端端坐在他面前吗?

  “舒畅,”裴迪文出人意料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听我说,你要明白,不是每件事你都可以预料到,在任何一种语言里都有一个词叫做意-料-之-外。你无法穷尽所有意外,那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比如舒晨的病,比如舒晨的过世,那不是你努力、细心,就可以阻止发生的。舒畅,不要自责了,那些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不大,却缓慢有力,手掌牢牢地扣紧她,幽深的眸子看进她的眼睛里,那目光直达她心底深处连自已都常常装作不见的某个地方,令她微微颤栗。

  “我不是自责,只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这样的裴迪文让她觉得无处遁形,身体微微挣扎,意yù逃脱他的掌控。

  “如果手术失败,是不是你就能安然接受?”他把椅子挪近她,四目相对,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只听他继续说道,“舒畅,对自已要求不要太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然舒晨不会那么爱你!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是cao纵生死的神。”

  他的声音轻轻的,轻得像一声叹息。

  她下意识地曲起手指,几乎瞬间屏住呼吸,心神不由自主地跌入眼前那双黑得漫无边际的瞳眸中。

  寂静的深夜里,跃出一线白光。

  一圈湿热在眼眶中升起,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扑扑地滚落下来,打湿了他的手掌。

  他叹了一声,站起身,把她的头按进了怀里。

  舒畅一瞬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泣不成声地抽噎。

  从晨晨倒下那一刻起,她没有掉过一滴泪。爸妈全被这个噩耗给惊呆了,除了痛哭,失去了一切行为能力,家中所有的事,都是舒畅过问。

  三天三夜,她都没合过眼。胜男过来,把她按在chuáng上,让她睡会儿。眼睛一闭上,就是晨晨满身是血的样子。

  于芬怪罪她,其实,在心中,她早已把自已怪罪万遍了,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让时光回到公园的那一刻,她会紧紧抓住晨晨的手,一刻也不松开。

  心,象被一双巨形的手紧紧揪着,疼得她喘不上气来。这样的痛,她又说不出口。她巴不得替晨晨去死,或者变得象晨晨一样的简单。

  一日一日的撑着,催眠自已那一切是天意,但哪夜,不是张眼到天明。

  再加上杨帆带给她不能启齿的羞rǔ。

  心里的痛早已积蓄得如同深潭一般,裴迪文的话,让堤坝崩裂,她的泪一发不可收拾。

  “我去给你拿下毛巾。”裴迪文疼惜地摸了下她的头。

  她抬起头,看到自已把他的家居服全弄湿了,不自在了一秒,咽了一口吐沫,又陷入五味杂陈的感伤里,继续大放悲声。

  裴迪文耳朵充斥着舒畅不节制的哭泣,他知道沉入水底的愁,正慢慢浮上海面,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次,你大概没有边哭边咒我。”他用热毛巾轻柔地擦着她红肿的双眼,笑着调侃。

  “你怎么知道我咒你?”舒畅一愣,哭声弱了。

  “难道你没有吗?从我办公室一下来,就钻进洗手间,边哭边嘟哝。”

  “你跟踪我?”

  “不需要,是我太了解你。”

  不过是若gān个刹那,又或是很久。舒畅倏地低下睫毛,避开他的视线。

  他有一双藏着漩涡的眼睛,这她一早知道,可不知如何,偏在此刻,她才察觉其中的危险。

  “有你这样的上司,挺可怕的。”她在他面前丢脸无数,找块面纱都遮不住了。

  “很遗憾,你却不太了解我。”裴迪文自嘲地摊开双手,“人生真不公平。”

  “你拿高薪、住雅宅、开豪车,有地位,有人脉,几千员工看你的脸色行事,挥挥手,就有人把你想要的摆在你面前。你这样还不公平,我们不都得悬梁自尽去?”

  裴迪文失笑,“在你眼里,公平就是这些?”

  “一部分吧。”舒畅眼神一黯,还有你付出真诚,别人却回应你欺骗,这些说了只会让裴迪文取笑。他这样的男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感qíng。

  “其实,舒畅,上天很眷顾你,你比任何人都幸运。”他弯下腰来,眼睛对眼睛。

  她凝视着他黑眸里点点的光彩,没有听错吧!

  “你还不是一般的笨。”裴迪文扬起漂亮的唇角,修长的手指捏了下她的鼻子,“去客厅看会电视,我把行李收拾下,就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已去打车……”

  “你笨得真是不可救药了。”裴迪文轻笑,把她推进客厅,给她开了电视,自已拎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舒畅哪有心思看电视,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裴迪文的话。

  窗外夜色更浓了,不知何时,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来。晚风夹着雨意,chuī进室内,舒畅不禁打了个冷战,往沙发里又蜷了蜷。

  不知觉,困意袭来,恍惚记得自已好久没睡着过了,眼皮愈发得沉重。

  “舒畅……”裴迪文从卧室出来,看着电视的屏幕在闪,沙发上,舒畅已睡着了,头搁在沙发背上,马尾松开,遮住脸颊,身子蜷得象只蚕蛹。

  他轻轻地关了电视,把客厅的大灯拧灭,留下一盏微弱的壁灯,帮她把脸上的发丝拨拢到耳侧。

  “晨晨,别闹!”睡梦中的她感到了他手上的温暖,噘起嘴角,嘀咕道。

  他一下子定住了。

  他没见过她如此娇憨的一面。

  脸颊的柔软留存掌心。

  他小心翼翼地俯近她的脸宠,细细端祥。

  暗淡微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翼,湿润的唇,青色的眼底,秀眉微皱。

  “傻孩子,你心里的心思到底有多重啊!”他轻声说了一句,凑近她的唇,碰了下,然后飞快地松开。

  她动了动,并未醒,睡意沉沉。

  他嘴角的微笑不禁加深。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第三章

  雨后放晴,又见白云蓝天、阳光万丈风qíng。灰色的欧陆飞驰在上班的车流中优雅地行驶着,舒畅头抵着车窗,鼓不起勇气看裴迪文。

  又丢脸了一回,再也无颜见江东父老。

  她竟然在他家客厅的沙发睡着了,还一夜好眠,蓬着个头醒来,由他领着去洗漱,再坐在餐桌边吃他烤的面包、煎的jī蛋。

  幸好裴迪文手机响个不停,他没注意到她脸上又羞又窘的表qíng。他出国几天,报社里的事堆积如山,一帮中层等不及他到报社,争先恐后地抢着请示。

  高薪也不是那么好挣的,舒畅看他手机夹在脖颈里,抽空喝口牛奶、咬点煎蛋,很同qíng了一把。

  她很自告奋勇地洗锅、洗碗,以减轻过意不去的心qíng。

  吃完下楼,裴迪文说先送她回家,自已再去报社。

  她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下。到这时候,矫什么qíng呀!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并不多话。白天不比晚上,欧陆飞驰一开进巷子口,尊贵优雅的外形就引来了路人的仰视。

  舒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车。

  “裴总,再见!”她转过身,欠欠身,礼貌地向裴迪文告辞,也让围观的人看出两人之间的阶级差别。

  裴迪文微微一笑,丢下一句,“我再给你电话。”车划出一个美丽的旋弧,开远了。

  舒畅在路边愣了半天,才收回恍惚的神思。想起自已一夜不归,不知爸妈有没发觉。

  她聪明地去了离巷子口不远的早市,买点什么回去,要是爸妈问起,就说起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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