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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种爱不疼_林笛儿【完结+番外】(70)

  现在,这儿好象是一个寄存处,似乎她马上就要带着她的东西离开似的。

  心幽幽地下坠,嗓子塞了东西般,有窒息的感觉。

  她摇头,忽视这种感觉,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找水唱,冰箱里也没什么存粮,有一根huáng瓜,还有包装好的蔬菜。她把huáng瓜拿出来洗了,一口咬下去,冰得直咧嘴。

  外面的天突然黑了下来,一道闪电象惊鸿般掠过窗边,不一会,窗玻璃上已经溅满粗疏的雨水。叶枫发觉阳台的窗子没有关牢,忙跑过去。大概是动作太急,拉窗时不慎碰到了一旁的芦荟。叶枫抽手想去抢正在坠落的花盆,接到是接住了,只是盆落在她手中时,那条裂痕突然慢慢扩大,“咔”地一声,花盆分成了两半,泥土gān了太久,如碎末般洒到地上,只有一株光溜溜的芦荟夹在叶枫的两手之间。

  叶枫整个人都惊呆了,许久才恢复神智,忙不迭地找来一个脸盆,把泥土往里捧去。

  夏奕阳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泥土太碎,根本捧不起来,她急得都快哭了,一抬眼,遇着了夏奕阳的视线。

  “我……我把花盆打破了。”她蠕动着嘴唇,神qíng象做错事的孩子。

  “时间久了,迟早要破的,没关系。”他换了拖鞋,进浴室擦了擦沾了几滴雨珠的头发。挽起袖子,拿了垃圾筒和拖把走过去,蹲下来与她一起收拾着残局。

  “今天不用播报新闻吗?”叶枫习惯地咬住嘴唇,故作不经意地问。

  夏奕阳的动作停了一下,才轻轻点了下头,低头继续忙着打扫。

  “我……换了个手机,有次给你打电话,你可能在忙。”

  “我在录节目。好了,你去洗手吧,这里我来弄。”他皱了皱眉,把那株碧绿的芦荟捡起扔进垃圾捅。

  “我明天去重买一盆。”叶枫莫名地觉得疼痛如针扎,一下又一下。

  “不用了,我没有时间摆弄植物的。”

  叶枫不再说话,静静过了几分钟后,转身去洗手间,镜子里一张脸灰白无神,她忙低下眼帘。

  夏奕阳很俐落地收拾着,不一会阳台就恢复了洁净。

  外面,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bào雨如柱。

  “奕阳,我们谈谈,好吗?”她等着他洗手出来,说道。

  夏奕阳沉默了一会,“你想谈什么?”表qíng虽平,但语气已带了不悦。

  叶枫把脸别向一边,“那天回青台,是我妈妈……”

  “哦,那些我已经知道了。”他打断了她。

  “你都知道?”

  她瞪大眼睛。

  他抿着唇,微微抬眉,“是的,我知道你也很无奈,我不怪你,那个时候,你qíng况并不太好。”

  这好象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的语气不由得也gān涩起来,“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

  “叶枫,不要说了,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他再次打断她。

  她愣了一会,看着仿佛远在天边的他,“是吗?那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没有。”他扫了她一眼,越过她,走进书房,“我晚上还要赶一篇稿子。”

  叶枫呆愣地看着那道修长冷漠的身影,无助地揪起睡裙的下摆,她的手在哆嗦个不停,“奕阳,告诉我那簇玫瑰花、深夜你呆在柯安怡chuáng上,防晒霜和牙膏怎么在她的化妆盒里,还有陪着她去诊所……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地回过头看她,眼神冰冷寒彻,一言不发。

  “不要玩沉默,说呀,说呀!”她的腿也跟着在哆嗦,“你不说,我会当真的。”

  象慢镜头般,他缓缓闭了闭眼,默然地转身。

  心脏跳动得有些杂乱,脑中已经不能好好地思考了,又是雷雨夜,又是沉默,又是这一幕,边城是有苦衷,而且年少,才故意那样子对她,他是成熟、稳重的大男人,这样子又是什么呢?

  一个男人连谎话都不愿对你说,你还指望什么?

  他只不过是在等着你自己觉醒罢了,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体贴。

  她等不及问他,慌乱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其实,她早已有预感,一直不肯去相信罢了。

  六年的等待终究只是对爱qíng美好的想象,真的在一起,才发觉原来她并不值得,所以她也应该理解他。

  柯安怡说得对,人还是应该现实一点,不能总在做梦。

  她抓起钥匙,犹如逃一般,拉门而去。

  66-独白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dàng的客厅内嗡嗡回响着,夏奕阳捂着胃部闭了闭眼,灰白的面容不复以往的冷静、从容。

  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语气,连他自己都听着讨厌,何况叶枫呢?

  她又瘦了,脸上好象就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些生气,笑起来时,嘴角若隐若现几丝浅浅的纹路,挨得近,他看到她脖颈间不易察觉的伤痕。

  这个假期,她好象过得不是很愉快,身体上的、jīng神上的疲累,都快把她给压趴下了。

  他的心疼得如同此时正在抽搐的胃。

  六年前,他穷得一贫如洗,工作也没着落,也清楚她心里留有边城的影子,可是就在那个闷热的筒子楼里,他却生出无穷的力量、巨大的勇气,他自信用自己一双并不qiáng壮的手臂,一定可以给叶枫幸福。

  既使叶枫一声不响地走了,那股勇气和力量有增无减,他认为那只是上天腾给他的空间和时间,让他努力地走向一个高点,叶枫看到了,就会相信他的誓言,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毕竟他和叶枫没有一个坚实的基础,所以他要付出得更多更多。

  似乎,他的真诚感动了上天,愿望已经实现。

  可是,他的爱带给叶枫什么了?

  在他的身边,叶枫象只驼鸟,不肯面对他们的将来。在青台,他离她的家那么近,他却跨不进大门。他站在苏晓岑面前,却不知眼前的人是她的妈妈。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自己心中的无力感了。

  这是叶枫的俏皮还是回避呢?

  她很努力地回报他的爱意,给他爱的安定感,可是他感觉得到她心中还在牵挂着边城。他见过他们几次见面,每一次,叶枫都表现得非常失态,音量提得很高,六神无主,慌乱得不知所措。叶枫说,遗忘一个在心里面住了许多年的人,需要时间。

  他希望那个时间不要太长。

  这时,他还是自信的。

  但后面发生的事,他的自信彻底动摇,直至碎裂。

  叶枫问他玫瑰花、深夜在柯安怡的chuáng上、陪柯安怡去诊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很含蓄而又温婉的,很少咄咄bī人,能这样问他,他该感到开心,这是她在意他的表现。

  他却无颜回答,他为自己感到羞耻,他第一次恨起自己的温和和理智。如果他对柯安怡冷得狠一点,话讲得绝一点,严守界限,不给她接近他的机会,这些事就不会发生。那样,苏晓岑不会有误会,他也能感受到叶枫的恐惧,接到她求救的电话……

  在那一夜,叶枫差点命丧歹徒之手,他怎么原谅自己?

  叶枫并没有和边城有约,她是独自在站台上被掳了。骄傲如边城,不可能对叶枫死缠赖打,也许只是想悄悄地在远方看着她。如果他少爱她一点,那么,谁来救叶枫?

  他看到边城身上的血,看到边城和她讲话时脸上的温柔笑意,看到边城的体贴和呵护,看到边城坚定的眼神……

  其实,边城的爱从来都不会比他少。当初的放手,不是不爱,而是没有能力爱。

  苏晓岑的敌意、吴锋的暗示、边城的qiáng势,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只要叶枫含笑的一句知心话语,就如同在苦涩的咖啡中加进去的一块方糖,他的生活立刻就甜蜜了,什么样的阻力,他都能扛得住。

  叶枫不告而别,人间蒸发十多天,唯一的一次电话,是用边城的手机打来的,他听到心碎的声音,意志一瞬间崩坍。

  她回北京的消息,还是从娄洋那里听来的。

  没有狂喜,只是黯然地听着,心冰冷,跟着胃也不合作了,疼出一身的冷汗。他和同事打了招呼,本来下午准备开会讨论下一期的《名流之约》,他请编导挪后一天,开车回家。

  一路上,人象在游离,似乎想了很多,却又不知想了什么。

  叶枫走了二十六天,回头看看,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拿着根鞭子,催着自己工作、忙碌,从而才不会乱想。他知道她爸妈会把她照顾得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但那种感觉还是如同生离死别般,心绞痛如割。

  她说她在西塘,搁了手机,他就去看地图,想着现在去机场,几个小时能看到她。就在拿起手机预订机票时,他自嘲地失笑,缓缓合上手机。

  如果她希望见到他,电话早就该打来了。

  出了电梯,他看到她公寓的门开着,里面刚打扫过,洁净无尘,不象她的作风,她是怎么方便就怎么随意,不太讲究。他公寓的门也开着,他听到有声音从阳台传来,走进门,看到打碎的花盆。

  心里面残存的一个支撑点也消失了,哀莫大于心死。

  那盆芦荟如同她,在孤单的六年里,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她回到这里,他不意外。叶枫就是叶枫,从来就不随意,但是她的心系在哪里?

  他气自己,也气她,又自责、愧疚,不舍、怜惜,无助、茫然……所有的qíng绪累积在一起,他控制不住自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冷漠而又无qíng,口不择言。

  夏奕阳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转过身进了厨房,叹了口气,从垃圾筒里捡起芦荟,小心地用纸袋包着。盆虽裂了,但芦荟的生命力很qiáng,没有土壤的拥抱,也能存活几日。

  “啪”,又是一记qiáng有力的关门声。

  他怔了怔,掉头就往外跑,电梯刚刚下去。他忙打开叶枫的公寓,果真人不在里面,他匆忙关上门,猛按电梯。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叶枫最怕这种天气了,而且光线也暗,她刚受过惊吓,怎么能独自出去?

  电梯仿佛在下面停留了一个世纪,他急得都想跑楼梯了,才看到电梯门打开。

  一出电梯,已看不到她的身影,他顾不上没打伞,就那么冲进了雨里。在小区外的站台上,他看到了她,换了衣服,撑着伞,手急促地挥着,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他赶忙也对着来往的车流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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