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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_林笛儿【完结+番外】(36)

  应该是能吃的吧,何熠风打量着汤圆,至少经过高温消毒,至少是暖和的,至少能填饱肚子。何熠风勇敢地舀起一匙汤圆,chuī凉了,放进嘴巴。除了味道有点怪,其实也没那么难下咽。

  “好吃吗?”画尘迫不及待地问。

  “一般。”

  “我觉得挺好的,因为这是好苹果。”

  “怎么个好法?”他瞟瞟桌上的三只,除了个头大,没什么特别的。

  “好就是好,何必一定要说个一二三四。教条!”

  “你是教条的学生。”他提醒她注意言辞,他们是一类的。

  画尘漆黑的长睫眨了好一会,大概没想到话回,专注地吃碗里的汤圆。满满两大碗,两人竟然都吃得碗底朝天。何熠风主动要求洗碗,画尘抹桌子。碗洗净,正在擦gān时,一回头,看到画尘捏着团抹布,倚着厨房的门,像有事要问他。

  他询问地挑了下眉梢。

  “如果我一直嫁不出去,夫子,你说我要不要去相亲什么的?”画尘愁肠百结。

  “你说什么?”何熠风听得一头雾水。

  画尘仰起头,朝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你看呀,每一次遇到喜欢的人,我都挺主动发she信号,不含蓄,不矜持,再羞涩,都会勇敢表达心声,勇敢地付注于行动,可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也许我不适合这种方式。”

  何熠风总算听懂了,也火了。“每一次?算上这次,你一共有几次?”

  画尘期斯艾艾,手里的抹布揉成团,再展开,再揉成个团。“也……没几次,就两次而已。”

  “还有一个人是谁?”何熠风简直是在吼了。

  “N年前的事,你gān吗一直提,难道那不是伤痛吗?揭开别人的外衣,看见伤痕,很有成就感?”画尘眼神左躲右闪,脸急得通红。

  何熠风一愣,那是高中时候的事还是大学时的事?没事,没事,都已是过去。邢程也过去了?“别这样没出息,一次两次挫折算什么。说不定,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

  画尘却不敢这么自信:“他在哪里呀,怎么跑那么慢。我真担心自己会孤单一辈子,最后像非洲象一样独自死去。”

  何熠风拿过她手里的抹布,拧开水笼头,背过身去,身子绷得紧紧的,耳背悄悄地红了。“胡说八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陪着你的。”

  笼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流声盖住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陪我,那把师母搁哪?”

  画尘的声音闷闷的,水声又大,何熠风听成了“桌上的苹果搁哪?”

  “塞冰箱吧!”

  哗地下,还陷在一腔幽怨中的画尘前俯后仰,她指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想冰冻还是保鲜?”

  何熠风也乐了,同时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明明很严肃的话题,这一岔,就像讲了个笑话。不过,她总算是笑了,还是开心的笑。

  qíng绪很好的画尘喜滋滋地打开电视,哇,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电影频道放的正是她最最喜欢的《廊桥遗梦》。

  看电视的画尘非常安静,脸上的表qíng随着剧qíng变化而变化。何熠风悄悄拿了盒纸巾放在她身边,然后进了书房,没关门。

  电影是原声版本,他在国外呆过几年,不看字幕,听力完全没问题。伊斯特伍德的嗓音极富男xing魅力,梅丽尔则有着一个成熟女子应有的韵味和风qíng。影片已经放了一大半,罗伯特说:“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我今天才知道,我之前的漂泊就是为了向你靠近。”佛朗西斯卡回道:“我希望永远保留着这份爱,我希望终生都能这样的爱你。”

  外面的画尘抽泣了下,他听到抽纸巾的声音。迟疑就是一下下,他走出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个……那个……唉!”画尘脸上都是泪。

  他点点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他欣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如往昔的傻。影片结束,一盒纸巾也报销了。他让她喝了一大杯热水,补充下身体的水份,又催着她洗了个脸,这才穿大衣送她回静苑。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别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画尘摇头,谢绝他的好意。

  他替她把包包拉好,检查有没什么东西遗漏在沙发上。“你说话的功夫,我们早到静苑了。”

  画尘的眼皮沉沉的,脸有点绷,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不想坐车,你陪我走回去,再打车回来。”

  何熠风低头仔细地凝视了她几秒,伸出手背,看看她有没发热:“你确定?”气象台说晚上最低温度是零下六度。

  画尘认真地点点头。

  好吧,陪她傻一回。憩园到静苑这条标致xing的宽敞大道,在这静夜,如果不怕违规,开个八十码都可以。一眼望去,除了树,就是夜。两个人的身影在树萌间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出没着,一张口,呼出的白气很快就被夜色吞没了。

  画尘好像是真的只想走走,一路上,只说了句话:“喔,那是鸟。”树枝颤了颤,落下几片树叶。

  他回道:“嗯,是鸟。”瞒不过他的,画尘有心思,但她不提,他就沉默。

  在静苑门口,根本是无法拦到出租车的,他向出租公司打了通电话。保安在一边看着,善解人意道:“你可以请他进去喝一杯茶,一小时后走就可以了,我不会多嘴的。”

  画尘看看他,他沉思了下,摇摇头。“今天早点睡。”

  她陪着他等到车来,才肯进了静苑。上了楼,泡好澡,在书桌前坐下,拿过手机看了看。只有何熠风发了条短信:工作不顺利?

  画尘握着手机,心里面一酸。

  真是羞惭,她在人家晟华那里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被一只小狗吓晕,还霸占了人家酒店房间一夜。早晨,晟华不仅派车送她回家,还送了她礼品。手机里有何熠风的十个未接来电,八条短信。而邢程,没有只言片语。她残留的意识依稀记得他挽着一个前卫而又新cháo的女子翩翩起舞。那种社jiāo场合,请女士跳舞,是礼节,是应酬,她懂的。他没看见她么?可是她没坐他车回来,他没发觉么?

  换了衣服去上班,已经做好迎接荀念玉的冷嘲热讽和任京的八卦,没想到,他们忙得都没多看她一眼。午休结束,她给邢程送份文件。他笑着问:昨晚是怎么回家的?她突然想哭,qíng愿他也像荀念玉和任京一样在忙,什么都别问,那她的心里还能给他找个台阶下。现在问,算是他的牵挂还是上司慰问?

  坐车!等他签好字,她转身就出来了。她越来越看不懂邢程的,看不出态度,辨不清喜恶。他的一言一行,随时都带有侵略xing,把她弄得心神俱疲时,他又像云一样,悠然飘远。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纯如空气,一会儿满天彩虹。再拉开抽屉,看着四只硕大的苹果,想起前天的欣喜,只觉无比碍眼。找了只袋子,把苹果扔进去,下班直接去了憩园。直到把苹果切成丁,扔进沸锅里,心qíng才好了点。

  嗯,不顺利。不过,那不算是事。她给何熠风回了短信。

  何熠风很快就回了:好梦!

  双手托着下巴,画尘涩涩地叹了口气。

  隔天上班,画尘是开着红色牧马人过去的。她去早了,还没到上班时间,营业厅门没关,外面已站满了等着办理业务的人。院子里,送款车正在卸款。冯副总站在送款车旁,和保安队长聊着话,手挥得像指点江山似的。

  分行的地址已落实,在滨江市人民医院附近,对面有两家四星级酒店,五六所局级机关。如果能把这几家的业务争取来,业务量就上来了。宋思远对这个地点非常满意,这周的周会上,特地表扬冯副总。冯副总谦虚地回道,哪里,哪里,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做好是应该的。其他人悄然把目光挪向邢程,失望了,风平làng静。现在,房子正在谈,后面是装修,还有确定分行行长的人选,好像每个科室的中层都报名了。为了宣传分行,画尘特地写了个报道,冯副总亲自审核。

  办公室里只有荀念玉,一早晨,就冷眉冷脸。画尘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各自当对方是空气。去文印室跑了两趟,到营业部送了份会议纪要。回到办公室,看到荀念玉手里揉着一片卫生棉,目光呆滞,脸苍白苍白的。

  这屋子就只有两个女人,再装着没看见,好像太没人qíng味了。“好朋友来啦,肚子痛?”画尘口gān,倒水时,也给她倒了一杯。

  荀念玉受惊般的瞪着画尘,嘴一撇,下巴直颤。“我那个……迟了一个月。”

  画尘懵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明白她惊恐的是什么。前一阵,鲜花、糖果、珠宝,那样密集的攻势,一时忘形,发生什么意外是很有可能的。“你会不会记错了?”这样的事,画尘不知该说什么好。

  荀念玉双手抖得抽屉都拉不开,还是画尘帮了下忙。她拿出一个日历,翻了翻。“我每个月都有注记的,前后从来不会误差三天。但是这次……”

  确实,荀念玉是个仔细的人。画尘咬咬嘴唇,“让他陪你去医院检查下。”虽说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是甜蜜的,大不了奉子成婚。

  “不要。”荀念玉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不可以告诉他。”

  “为什么?”这不是两个人的事吗?

  “他……有家的。”话音一落,荀念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都傻了。画尘也好不到哪里去,看都不敢看荀念玉。屋内的气氛一下僵硬如铁,谁都不敢出声。

  呕!荀念玉突地捂住嘴,向外跑去。

  画尘犹豫了下,还是跟了过去。荀念玉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gān呕了几口。画尘拍拍她的背,“有时候工作压力过大,好朋友也会晚到的。”唉,画尘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没说服力。

  荀念玉漱了漱口,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眉宇紧锁的画尘:“阮画尘,你真的很单纯。我没事了,今天麻烦你了。”那个硬邦邦、居高临下的荀念玉又回来了。

  似乎,这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cha曲,像桌上的一盒回形针不小心打翻在地,收拾收拾gān净,谁还会一直记着?

  荀念玉头发一甩,补好妆,风风火火忙去了。画尘到落得几份没趣。

  午饭后,冯副总用内线让画尘过去,稿件审核过了。“这次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差错,你今天早点过去,上不了头版,那就登在副版的主要位置。”冯副总叮嘱再叮嘱。画尘唯唯诺诺接过,出来后经过邢程办公室,飞快朝里瞟了一眼,有两位客户在,不知聊了什么,他笑得非常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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