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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_林笛儿【完结+番外】(46)

  何熠风的语气很严厉,画尘想遐想下都不能。看看外面,雨声,雷声,一声比一声紧。“可是……”

  “你担心我会对你做出非份的事?”画尘的犹豫,何熠风看得火大。

  画尘忙摇手,“不是,不是!”从前,想做非份事的人是她,他一直都是君子坦dàngdàng。“这样子传出去,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我是官员还是明星,会有什么这个门那个门?阮画尘,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坏了,伤他自尊了。画尘撇撇嘴,连忙妥协带示好。“今天我洗碗。”唉,书房里哪能睡人,就一张沙发。

  何熠风面色狰狞地咽下最后一口面条,真是辣呀!

  饭后,何熠风冲了澡就进了书房,都没关照画尘卧室里要注意的事项,仿佛随她随意地折腾、尽qíng地索取。

  画尘打开电视,雷雨天,信号不太好,转了几个台,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把电视关了。何熠风卧室的chuáng不很大,卧具素素净净,chuáng头灯方方正正,抽屉里内衣、袜子折得整整齐齐,衣柜里的衣服按类挂了几排,一律是纪梵希。有着悠久历史的法国品牌,以女装和香水起家,现在男装也是挤身世界男装十大品牌。它的风格是:简洁,清慡,高贵,jīng致,周到,得体,刚柔相济。衣如其人!画尘轻笑,如果何熠风不是脾气臭臭的,真挑不出什么毛病,确实是优质男。想进书房找本书来翻,听听外面动静,总觉得不太自在。于是,早早熄了灯,闭上眼命令自己入睡,尽量不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这一天是过去的几千个日子的其中之一,无论普通还是特殊,应该也会像其他日子一样,慢慢地被时光掩埋。是的!会的!

  画尘拭去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拉上被子。

  何熠风回复了几封邮件,也早早躺下了。习惯在睡前看篇画尘写的随笔。这次,她去了一个小岛,很少的居民,饮用水是唯一的一个山泉,还有天上的雨水。小岛真小,绕一周只有两个小时。几乎没有游客,她好像是唯一的陌生人,岛上的孩子好奇地跟了她一路。她走上一条斜坡小径,弹格路,连把椅子都放不稳,抬头看见两棵大树间晾晒着内衣和chuáng单。一个后背驼着孩子的少妇在做烙饼,香味浓烈,还有一丝辛辣。她招呼画尘进屋,给她盛了一块。她说饼皮是自己做的,一半的馅是海里捕的,一半是菜园里种的。饼有点烫,一口咬下去,手和脚都像忙不过来。少妇倒上一杯山泉水,画尘一口气喝下。甘甜中和着辛辣,清香又薄脆。画尘说,这样的美味,好像一见钟qíng。只一眼,就深恋,此生不渝。

  何熠风笑了。

  外面还在闪电,电光一次次擦亮黑夜,照在他的脸上,闪烁不定。沙发正对着窗,何熠风看到玻璃上密密的雨点在滴落。好像想了一些事,又好像觉得这个夜晚特别安心宁静,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闭上眼不久,又倏地睁开,似乎卧室里有些异样的动静,他光脚就跑了过去。

  画尘像是在做恶梦,被子落在地上,两只脚拼命地朝空中踢着,手拂个不停,像是非常恐惧,嘴里在叫:“走开……走开……”

  何熠风拧亮chuáng头灯,轻拍着画尘。画尘突地抱着头,身子瑟缩成一团,“别咬我……我不吃,都给你……”

  “阮画尘,醒醒!”何熠风抱住她,用力摇晃。

  画尘慢慢睁开眼,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无措地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到何熠风担忧的面容上,她怔了怔,扑进何熠风的怀里。“原来是梦,是梦!”她喃喃地说着,像劫后余生,身子抖得似风中的烛火。

  何熠风轻托着她的腰,感觉到她的睡衣尽湿,额头上也是密密的汗水。“嗯,是梦,别怕!”他柔声安慰。“我在,一直在。”那是个什么梦,她吓成这样。他不觉有些后怕,如果今晚不坚持留她在这,她在自己屋里,从梦中醒来,面对那一室的空寂与黑暗,会如何?想到这,他生生地打了个激零。

  “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颤抖的身子渐渐平息。薄薄的睡衣形同虚设,她的肌肤仿佛紧贴着他的肌肤,他的胸腔因呼吸而有规律地起伏着,这双臂膀多么有力,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如此的安全,这般的温暖。有一种偷偷地奢望又不敢启口的qíng愫在潜滋暗长,如藤蔓般爬上心头。

  “是继续睡,还是想和我说说话?”何熠风从地上捡起被子,包住她,重新拥进怀中。

  “几点了?”画尘轻声问。

  “马上两点了吧!”说来好笑,他曾想像过如果把她拥入怀里,他的肌ròu会不会因为狂喜而痉挛,心跳会不会因为激动而失控。这都是第二次抱她了,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二十九号了,是我的生日。”

  何熠风想笑,他记得的,四年才过一次的生日。“你有什么生日愿望?”

  “可不可以自私点、任xing点?”黑夜遮住了她的羞窘,雨声给了她勇气。

  他悄悄地放缓呼吸,他的唇抵着她的耳际,微微前倾,便可吻上。有些感觉是qíng不自禁的,不受理智所控制。“当然!”

  “你不要太早结婚,这样子,我还能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结了婚,要有分寸的。我做人很失败,连个朋友都没有。如果连你也远了,怎么办?”

  外面下的不是雨,是冰雹么,纵使有过什么小火苗,早砸熄了。“我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你的基因这么好,生个孩子会非常优秀的。”

  “我想我可能会早逝。”像武侠电影里的侠客,吐血而亡,内伤太重了。

  “啊?”画尘抬起头来。

  何熠风一把把她推开,腾地站起,“阮画尘,晚安!”他甩门而去,留给她的背影愤怒而又僵硬。

  《何处风景如画》之《那一年,那一夕》

  “làng漫”这块云彩很少经过医学院的上空,偶然飘过一块,都觉着奇怪了。

  何熠风第六次抬起头,深眸qíng不自禁眯了眯。

  学弟的专业是七年本硕连读的临chuáng医学,今年大三,在实验室里做他的助手。也许是职业赋予的神圣责任感,在医学院呆过三年,每个人自然地一幅忧国忧民的沉重感,笑起来都很牵qiáng的样子。

  一早晨,学弟的脸上就花儿朵朵,笑容一直绽放得耳后,而且持久不谢。记录个病菌数据都哼着歌,清洗器皿时,身子摇晃得很有节奏感。

  何熠风不是随便摆学长架子的人,事实上他也懒得扮演学长的角色。他太忙太忙,还要腾出身心管画尘。在看到学弟鬼鬼祟祟地把一只三角形的玻璃器皿把用纸包着塞进包里,他破例出声了。

  他不是点明学弟偷窃行为是可耻的,也不是指责他今天的实验做得很烂,他就是有点不明白。“那个能放什么?”他压低了音量,不让仍在埋头实验中的其他两位同学听到。

  学弟脸红了,是那种少男少女羞涩的红。“学长不觉得这器皿很少见吗,商场里都买不着的。”

  何熠风默然,哪家商场卖实验器皿,估计离关门也不远了。

  “今天学妹给我送巧克力了,我要回送她一件最最特别的礼物。在这里cha一朵玫瑰是不是很美?”学弟拿过一只同样的三角器皿,让何熠风想象一下。“钱不是万能的,心意才是最最珍贵的。”

  学弟呵呵地笑,很幸福很甜美,也很白痴。

  “你很喜欢吃巧克力?”何熠风不敢苟同。

  学弟突然把眼睛瞪得溜圆,还夸张地猛咽着口水,像是无法置信。“学长今天没收到巧克力?啊,我以为学长会多得数都没法数······那么,这个七夕节,学长只能一个人过了。”说到最后,语气充满了同qíng。

  “七夕节和巧克力有什么关系?”

  学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愤愤不平。“学长连这个也不懂吗,七夕节也是中国的qíng人节。在这天,女孩子喜欢谁,都会给对方送一盒巧克力的。”

  何熠风脑中突地闪现出几天前的一个画面,因为他假期留校,于是他顺便接管了画尘的暑期辅导。那天补习好英语,他照旧被画尘拉下楼吃东西。不管这次没有去美食街,拐了不知几条道,走到一个绿化很不错的街口。八月的huáng昏,阳光的余热仍在,行走在钢筋水泥森林之中,再美的街景也无法入眼,他只想早点回寝室,好好地冲个澡,然后温课。他渐渐有些不耐烦,画尘却悠哉悠哉。

  路边一家西点店吸引了画尘,她趴在橱窗边张看着。厚厚的玻璃窗后,师傅正在做巧克力球。一只只像工艺品般,排列整齐。画尘看得直吞口水,何熠风掏出钱包,只等她开口。

  “你喜欢什么口味,抹茶?香糙?果仁?”她扭头问他。

  点心什么的,他尚能忍受,巧克力超出了他的底限。一想到那么浓稠的液体在口腔内弥漫开来,他觉得这简直是世间最恐怖的事。“别考虑我。你到底吃不吃?”汗从发间如小溪般流下来,他的口气很不友好。

  画尘怔怔地看了他几秒,密密的长睫沮丧地耷拉下来。“我不吃了,就在这里再见吧!”

  不等他回应,她俏丽的马尾巴甩呀甩的,一眨眼,跑远了。

  何熠风恨不得把她揪回来狠狠地训一通,什么都不吃竟然拖着他走了几条街,他很闲吗?

  学弟什么时候走的,何熠风不知道,他木然地坐着。心中千回百转,一遍遍地问:难道画尘喜欢他?难道那天她是想试探他的口气,然后准备今天给他送巧克力?

  帝都仲夏,三十六度的桑拿天,他生生出了一背的冷汗。她才十六岁呀!可是······十六岁,确实行qíng窦初开的年纪,这符合自然生长规律,不算早熟。可是······

  头都痛了,仍是乱麻一团,心qíng很古怪,像是又烦躁,又有点等待中的欢喜。

  实验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他最后一个锁门离开。都走出五百米了,突地,他又折回头,上楼,开门,同样鬼鬼祟祟地找了只三角形的玻璃器皿,用纸包好,小心放进包里。见鬼,他的心竟然慌乱不堪地猛跳一通。

  去门岗查了快递,手机看了又看。没有快递,没有短信,没有留言。何熠风的世界和往常一样,非常的平静。当然,今天不是画尘补习的日子,她应该不打扰他。但······该死的,今天是七夕节,她总该出个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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