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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_花裙子【完结+番外】(42)

  老穆两夫妻跪在地上,心中万分忐忑。云居雁借题发挥,对着阿里耶动怒,紧接着又大张旗鼓挖人,在他们看来都是想把他们赶走。那片葡萄园他们jīng心培植多年,倾注了全家人的心血,叫他们如何舍得?

  “姑娘。”老穆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沉重。

  云居雁并没看他,只是不悦地说:“你们跪在二门口,是想让我难堪,还是想让别人觉得我云家苛待你们?”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连称不敢。老穆自从听说许氏把附近的田地都jiāo给云居雁打理,便一直在想自己是否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得罪了她们。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本来他想在适当的时候找一个适当的说辞,如今却是慌了神,脱口而出:“姑娘,今年一定会有好收成……我们多jiāo些租子……不,不是今年,是以后的每年……”

  “你的意思,以后的每年,你们都要多酿些酒,多卖些去酒楼?”云居雁冷声问。

  贩卖葡萄酒是犯法的。往年,因他们租的是许氏的地,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云居雁堂而皇之说出这话,看起来是要算总账了。两夫妻顿时觉得云居雁要的可能不止是砍了葡萄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看两人跪在地上不说话,玉瑶催促道:“姑娘问你们话,怎么不答?”

  老穆想着横竖已经是最坏的qíng况了,大着胆子说:“我们再也不敢了,恳请姑娘手下留言……”

  “手下留qíng?”云居雁冷哼,质问:“你们做错的仅仅这一桩事qíng?”她观察着两夫妻的反应,怒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夫妻俩悄悄对视一眼,额头的汗水滴落在青石地砖上,很快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水渍。

  云居雁看他们的反应便知道他们心虚了。当下,鞠萍正把下午记下的名单与原本的名单做比对,很快就能有初步的结果,只是不知道沈子寒有没有在各个路口拦截到什么人。

  想到如果真有人利用老穆吐蕃人的身份,把葡萄园作为jiāo换qíng报的地方,她就觉得背上一阵cháo湿。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据说他们折损了几十万jīng兵。这个责任是任何人都扛不起的。

  “还是不想说吗?”云居雁的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怒意。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不耐烦地下结论:“我没工夫与你们耗着。明天我就让人把所有的葡萄架子全都砍了,一了百了。”

  “姑娘!那些葡萄都已经结了果……”老穆与阿里耶哀声恳求。

  “我还没说完!”云居雁厉声打断他们,不带感qíng地陈述着:“至于园内gān活的人,只要不是登记在册,有身份证明的,一律送官。”

  第70章 疏远

  云居雁看到自己说“送官”二字时,老穆的身体一僵,而阿里耶的手紧张地握住了裙摆,抓得衣服都皱了起来。她随即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收到暗示,脆生生地说:“时辰不早了,姑娘要歇了。来人。”她冲门外唤了一声,吩咐婆子把二人送出去。

  眼见着几年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阿里耶哀声恳求:“姑娘,我们什么都听您的……”她的话未落,被老穆扯住了手腕。阿里耶重重甩开了他的手,不过终究是没有往下说。两人几乎是被婆子架着走出去的。

  云居雁把两人的小动作瞧在眼中,转身入了内室。一盏茶之后,鞠萍带了两份名单回来,指着上面的某个名字说:“姑娘,按管事的记录,此人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但今日所见,恐怕只有三十出头。”

  云居雁点点头,拿起名单细看。鞠萍所指那人虽然嫌疑最大,但另外八人也不能完全排除可疑。她想了想说:“你悄悄使人把这个名字告诉沈将军吧。另外探一探他的口风,看他是否有其他线索。”

  鞠萍点头称是,接着又说:“刚刚老爷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她把信jiāo给了云居雁,又补充道:“老爷说,他本来想亲自过来一趟的,但恐反而会坏事,所以遣了两名手下听候姑娘的差遣。”

  云居雁莫名,打开了信瞧,这才知道原来沈子寒偷偷去过他家,向他父母禀明了qíng况,又致上了十二分的歉意,说是他走投无路。才请她帮忙。信末,云平昭不止叮嘱她小心行事,不可逞qiáng,同时要求她在事qíng结束后把葡萄园改作他用,驱走所有的吐蕃人。

  云居雁此刻才知道,沈子寒去过她家。她猜想应该是他觉得这次的事瞒不了她的父母,因此主动去解释。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预示着他们与沈子寒的关系会比前世密切?

  她急切地想抓出jian细,就是不想自己的家人与他有过多的jiāo集,毕竟按照前世的轨迹。他是即将战死的人。说她冷漠也好,自私也罢,既然她为力帮他,就只能尽量保持距离。

  云居雁收起父亲的书信,问鞠萍:“父亲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吗?”

  “奴婢已经安置他们住下了,就在二门外。”

  “恩。”云居雁点点头,沉吟片刻言道:“你不用找人去沈将军那了。替我传话给父亲派来的那两人。让他们偷偷去佃户之间打听一下那九个吐蕃人,看他们是什么时候来永州的,分别是什么脾气秉xing,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另外。一定要密切注意着老穆和他的家人。他们应该是藏着什么人。”

  鞠萍看出云居雁的心急,建议道:“姑娘。不如直接去搜吧。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可以借着老爷的名头。”

  “搜到了又如何?他可以说那人是自家亲戚,也可以声称不认得那人。或许沈将军依然会把人带走,但永远不知道谁是接应之人,而我们却会落下个欺凌跋扈之名。”言罢,没有给鞠萍说话的机会,示意她按她的吩咐去办事。她知道此刻鞠萍一定在想,她如此对老穆一家,又信誓旦旦地声称要把良田改马场,早已被人说成倨傲可笑之辈了。如果可以。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特别是她这种未出阁的女子,可如今事qíng紧迫。她只能两害取其轻。甚至,偶尔的时候她忍不住想。沈君昊对她的印象早已跌至谷底,她又何必束手束脚的。

  她靠在chuáng上胡乱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间,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而他醒了。她高兴地看着他,可他对她的眼神却是陌生而疏离的,他无qíng地告诉她,他根本不认识她,也绝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在绝望与心痛中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什么时辰了?”她问,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脸上带着微凉的湿意。

  “回姑娘,已经卯时了。”抚琴一边回答一边拉开了幔帐。

  云居雁急忙低头擦去泪痕,问道:“怎么是你,玉瑶呢?”抚琴的父亲原本是衙门中的主簿,父亲过世后,为了照顾寡母,抚养家中的弟妹,十多岁才卖身云家。因她自小熟读经书,又通音律,平日里只是陪着云居雁看书弹琴。

  抚琴虽见云居雁神qíng有异,但并没多问,只是熟练地伺候她穿衣,答道:“半个时辰前,青杏的兄弟来了。玉瑶出去见他了。”

  “不是说青杏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吗?”

  “身体是无碍了,不过——”抚琴垂下了眼眸,想起自己的境遇,低声说:“她是家中长女,底下还有几个弟妹。”

  云居雁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没有做声。自重生那刻她就暗下决心,凡是上一世对她好的,这一世她绝不负他们。关于青杏的事,她本来已有打算,只是没想到她的家人这么迫不及待。“鞠萍姐姐呢?”她问抚琴。

  “她一大早就被管事叫走了,还未回来。”

  难道事qíng有进展?云居雁心中一阵紧张。她说了句:“我自己来。”接过抚琴手中的腰带,细细绑着,慢慢思量着。

  抚琴退至一旁,默默看着云居雁的动作。她养伤不过两个月时间,回来却发现事qíng全变了。不止如此,她甚至觉得主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姑娘,您是奴婢的再生父母。您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如果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我很好。不过确实有一件事吩咐你去做。”

  “姑娘请说。”抚琴一脸严肃。

  云居雁轻笑,说道:“你帮我把玉瑶叫回来,再对青杏的兄弟说,我银子也给了,大夫也请了,算是仁至义尽了。青杏已不是我的丫鬟,让他们别再来找我了。”

  抚琴闻言,一脸诧异,一时竟忘了反应。

  “快去吧,我这是为了青杏,别让玉瑶那丫鬟答应了他什么,否则这就是个无底dòng。”云居雁催促,随即命小丫鬟端水为她洗漱。

  不多会儿,玉瑶与抚琴一起回来了。两人想问什么,却被刚刚进屋的鞠萍打断了。

  按照鞠萍所言,那九个吐蕃人,最多的已经在永州呆了四年,最少的也有半年多了,都是老穆雇来打理葡萄园及酿酒的,闲暇时也做一些小生意,大多与他沾亲带故的。其中三人是带着家人一起来的,另外六人每两年回吐蕃一次。平日里并没什么可疑的行迹,与这边的汉人也没什么矛盾。其中还有人与老穆的邻居拜了兄弟。

  云居雁一时无法猜测谁是接应的人,或者说有没有接应之人存在。更让她疑惑的,永州虽大,但并非边关要塞,更无军队驻扎,根本没有军师机密可以打探。若沈子寒追踪的人真是吐蕃细作,何以会选在永州。

  她想不出答案,又急于解决这事,以求尽量与沈子寒保持距离,遂吩咐鞠萍,让管事在早饭后把老穆找去问话,然后再偷偷把他的老婆阿里耶带来见她。

  云居雁刚吩咐完,两个教养嬷嬷便到了。与以往一样,她只能开始抄写《女则》。早饭时,云雨桐来了,穿着云居雁为她买的衣裳,神qíng却蔫蔫的,似一夜未睡。云居雁关切了几句,亲热地与她说着闲话。

  早饭过后的休息时间,鞠萍带着阿里耶进了书房。阿里耶一夜间似老了好几年,眼眶深陷,眼睛红肿,一见到云居雁,立马就跪下了。云居雁命人给她搬了小杌子。她怎么都不肯坐,只是跪在地上。

  云居雁没再勉qiáng她,只是无奈地说:“我知道,你此刻定在心里埋怨我无qíng,但是你自己想想,你们虽定时jiāo租了,可你们如果不是打着云家的名号,谁人敢买你们的酒?官府又岂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里耶错愕地抬头,怔怔地看着云居雁。此刻的云居雁已不是前日那个异想天开,嚷着要建马场的小姑娘了。她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全家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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