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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_花裙子【完结+番外】(96)

  “母亲!”云居雁见父亲脸有不虞,急忙打断了许氏,“事到如今,以前的事何必翻出来说。”接着又对云平昭说:“父亲,女儿躲得了这次,可没把握躲得过下次。”

  “再几日就是婚礼了。他们很快会去通州。”云平昭依然并不赞同。

  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即便您顾念着兄弟手足之qíng,可他们不会。今日的事还没结束。”

  “人都死了,簪子你也取回来了,他们还能怎样?”

  “母亲,虽然您和父亲都是心善宽厚之人,从不做愧对良心的事,但他们并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一定会先下手为qiáng。”说着,她恳切地看着云平昭,哀求道:“父亲,明日如果二叔父他们在祖父面前搬弄是非,还请父亲为了女儿,昧一次良心,以求家宅安宁。”

  云平昭不信自己的二弟一家会如此不知廉耻,点头道:“如果他们果真像你说的这般,你说的事我自然会去安排。”

  云居雁谢过云平昭,见时辰不早了,便退出了芷槐院。走在秋初的夜色中,虽凉风习习,但她的心烦躁难安,怎么都无法平静。

  “这个时候,说不定二妹他们已经去泰清居了……其实我可以在父亲去找豆儿的父亲时,就去找祖父哭诉……玉瑶,你知道吗?我故意不这么做,因为我想bī得祖父同意分家,我想让父亲、母亲看清现实……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

  “姑娘,您也是被bī的。要怪只能怪二老爷他们贪得无厌,痴想妄想……”玉瑶轻声安慰着云居雁。

  云居雁默默走着,在湖边找了一个石凳坐下。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波光粼粼的水面隐约可以看到鱼儿在吐气,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现代的时候,云居雁曾无数次幻想她也能与他像普通qíng侣一样,在公园,在湖边欣赏美景,相依相偎,相伴一生。

  重生之后,在初见他的那刻,她以为她终于能够弥补遗憾。只可惜,她越是想抓住,失去得就越快。今日她选择了反击,她便离他的期望更远了。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的不屑与厌恶。她擦去眼角滑下的泪水,喃喃自语:“沈君昊,我知道你喜欢善良,温顺,惹人怜惜的女子,我一直不是你期待的那人。虽然我早已决定放弃,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只是来偿还前世的债,但看着自己与你越行越远,我还是会难过。以后当你知道我曾故意陷害叔伯,欺骗父母,bī迫祖父,你会不会更讨厌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水边坐了多久,直至玉瑶忍不住上前提醒,她才擦gān泪痕,回屋小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刚刚起身。锦绣进屋回禀,说是云平毅带着云梦双母女。天蒙蒙亮就去了泰清居,一直在廊下等着云辅起身。

  其他人一听这话,俱是气愤异常。“姑娘,不如我们也快些去见老太爷。”玉瑶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云居雁笑着摇摇头,对着鞠萍说:“你去芷槐院,找人把这件事透露给父亲,尽量说得清楚些,严重些。”接着又吩咐锦绣:“泰清居那边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告诉我。”

  待鞠萍与抚琴领命而去,抚琴在一旁说:“姑娘,原来您特意把她们要过来,最主要是因为她们原本的人脉关系。可是你不怕……如果夫人问起什么。鞠萍姐姐不能不答……”

  “母亲问你什么。你也不能不答的。你说的人脉,我不否认,但我最看重的还是她们的尽忠职守。”云居雁随着。拿起了桌上的铜镜,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昨夜她睡得不安稳,所以脸色并不好。“今日的胭脂淡一些,唇色也要淡一些。”晚一些她有一场硬仗要打。云梦双懂得扮柔弱,扮委屈,她也可以。

  同一时刻。云辅的房门前,云梦双面无表qíng地站着。不知是她思虑太重。亦或是绣嫁妆太过辛苦,没几天时间,她已经瘦了一圈。她的身旁,钱氏一脸焦急地推了推云平毅,用眼神询问着。

  “不会有事的。”云平毅轻声安抚,用眼神暗示女儿就在一旁,要钱氏稍安勿躁。钱氏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下了满腹的不甘,满心的愤怒。

  昨日,当她知道云居雁与云雨桐闹翻,两人在各自的院子找东西,审丫鬟,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她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云居雁丢了东西,却怎么都打听不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当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一时间又无计可施。

  稍晚,得知云居雁扯出了豆儿,她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大房联合三房,要对他们穷追猛打。她急忙让丈夫去城内找豆儿的父亲,想把他控制了,bī豆儿说事qíng。结果丈夫找到豆儿父亲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最让他们生气的,云平毅差点撞上了云平昭。若是他们走晚了半步,说不定就被诬陷成杀人犯了。

  钱氏愤怒,云平毅更是激愤异常。他们虽然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分过,但他们自觉那些都是qíng有可原的,更何况如今的他们,女儿被bī即将嫁给一个废人,而他们也将被放逐通州。他们已经落得这样悲惨的结局了,占尽便宜,毫无损失的人居然要对他们斩尽杀绝,丝毫不留余地,不顾念血脉亲qíng。

  听到云辅的房间传来响动声,钱氏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她知道云平昭他们的目的是分家。为了儿子,为了将来的生活,他们决不能同意分家。

  “梦双,记住,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先下手为qiáng。我们不能失了先机,更不能被人从云家赶出去。”钱氏低声叮嘱女儿。

  云梦双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有抬头看看父亲,不置可否,只是把目光移向了院子中的美人蕉。

  今天早上,当她照镜子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曾几何时,她就像这院子中的美人蕉,娇艳无比,短短两个月,她居然成了荷花池的残荷。她的将来,她马上要嫁给一个手残的举子,永远入不了官场。她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儿子,不断把她的嫁妆缩水。她的大伯、伯母,口口声声规矩,惯例,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她的亲事闹笑话。还有她的祖父,眼中只有他的嫡长孙女,好似她生来就是给人当陪衬的。

  甘心吗?认命吗?

  当然不!所以她要反击。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如意对着他们说:“二老爷,二太太,二小姐,老太爷请你们进去。”

  云梦双深吸一口气,跟着父母跨入房间。

  房间的太师椅上,云辅端着茶杯,慢慢chuī着悬浮在水面的茶叶沫。虽然不知道内qíng,但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云家已有百多年的基业,决不能毁在他手上,否则他死后哪有脸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一大早就在廊下等着。果然是很有孝心。”

  云辅的声音低沉压抑,音量虽不高。却震得所有人耳膜微颤,心脏砰砰直跳。每个人都听得出,她的话看似 赞赏,实则却是警告。云平毅与钱氏对视一眼。两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女儿一步上前,跪倒在了云辅脚边。

  “祖父,请您为孙女做主。”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下。

  云辅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悦地说:“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是。”云梦双急忙拿出帕子擦去泪水,低声啜泣的,似在努力压抑qíng绪。眼中却无半点的悲伤。有的只是愤怒与不甘。

  “到底什么事?”云辅开口,严厉的目光从云平毅身上移至钱氏脸上,最后直盯着儿子的眼睛。

  “父亲。”云平毅与钱氏齐齐跪下。云平毅沉痛地说:“父亲。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日子,儿子一直在反省,可是……”他哽咽了,悲伤yù绝,根本说不下去。

  钱氏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父亲,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相公怎么说都是您的儿子。”

  “胡说八道!”云辅脸有愠色,高声斥责:“你们怎么就没有生路了?是少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

  “父亲,大哥和三弟联合起来想bī死我们……”

  “啪!”

  云辅一掌打在桌子上,茶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弹起,又直直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一只gān瘦又满是褶皱的手背上。

  云辅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的一家子,似要吃人一般。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但掌心的疼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为人父母,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家庭失和,兄弟阋墙。

  “你再说一次!”云辅一字一句下令,仿佛只要云平毅胆敢重复那句话,他便要吃了他一般。

  云平昭与钱氏怎么都没料到云辅会这么生气。两人不禁心中打鼓,不敢言语。

  云梦双用手帕擦gān脸上的泪痕,低头冷冷一笑,抬头看着云辅说:“祖父,父亲是说,大伯父与三叔父容不下我们一家,要bī死我们……”

  “啪!”云辅挥手一掌,打在了云梦双脸上。云梦双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到在地。钱氏想上前扶她,看到云辅手指云梦双,手上青筋突爆,肌ròu微跳,一下子呆住了。

  云梦双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丝,依旧跪在原来的位置,顺势整理了一下衣裳。

  钱氏与云平毅看到女儿的神qíng,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说不出一个字。

  一瞬间,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老太爷,三夫人,四小姐来请安了。”如意的声音打破了屋内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让她们侯着。”

  云辅的话音刚落,就听陆氏在门外说:“父亲,我们是来辞行的。如果您不得空,媳妇就先回去整理随行物品。”

  一听这话,云辅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嘭”一声的巨响,震得每个人心惊胆颤。茶杯爆裂时溅起的碎片划过云平毅的脸颊。他只觉得皮肤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刺痛。

  云辅看着鲜血从儿子的脸颊淌下,刺目的红闪得他头晕眼花。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阵悲怅感袭上心头。

  他希望祖辈辛辛苦苦挣下的基业能够一代又一次传承下去,可jiāo到他手上不过几十年时间,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看家产缩水,看着儿子们你争我斗,全无半点骨ròu亲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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