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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下堂妻_秋李子【完结】(6)

  话没说完,就被潘大爷打断了:“一个孩子,有奶娘,有丫鬟,发热不去请医生,找我做什么。”口里虽这样说,已经甩手出去了,丫鬟看一眼刘如蕴,刚才刘如蕴和潘大爷说的话,自己也听到了一些,大奶奶怎么会这样,嫁进潘家,多大的福气,见潘大爷去的远了,忙忙跟上。

  刘如蕴见他们都走了,又只剩的自己一人,上前把门紧紧拴上,剪去烛芯,顿时屋内显得比方才亮了许多,也不敢再脱衣去睡,靠在chuáng边,只是略打个盹。

  难道这世间,真没有女子的活路吗?像杜夫人那样,真的就只有她一个吗?自己可有杜夫人这样的运气,寻得一个一心一意,彼此唱和的夫君?

  渐渐的,烛台上的蜡烛瘫软了下去,东方又露出鱼肚白,天亮了,刘如蕴刚站起身来,揉一揉坐了一夜,已经酸痛无比的腰身,就听到门上传来轻叩的声音:“刘姑娘可是醒了?太太吩咐奴婢送洗脸水和早餐过来。”

  刘如蕴上前开了门,门口站了两个丫鬟,一个手里捧了盆热水,另一个手里提了个食盒,见到刘如蕴,两人弯腰施礼,刘如蕴认出两个都是潘太太身边得力的丫鬟,侧开身让她们进来。

  两个丫鬟既是潘太太身边得力的,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手脚麻利的伺候刘如蕴梳洗,又把早餐摆上,刘如蕴没拿起筷子,就见桌上放的几样小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不由轻叹一声。

  年纪大些的丫鬟早就打了一碗紫粳米粥:“刘姑娘,这是太太吩咐厨房做的,里面放了红枣。”刘如蕴垂下眼帘,要学的似潘太太一般八面玲珑,挑不出半点错处,或许就是这个家该要的媳妇了吧?只是自己不愿这样委屈下去,就算是在世间人看的痴傻拗xing,也要做下去了。

  刘如蕴微点一点头:“谢过太太乐。”喝了半碗粥,夹了一点糟的鹅掌鸭信,也就饱了,放下筷子对那两个丫鬟道:“我的事,想你们也统知道了,就请带我去见你们太太吧。”两个丫鬟对看一眼,看来大奶奶是劝不回来的了,大爷这样好的摸样,这样好的xing子,就不信世间还有比大爷更好的人了,大奶奶为何执意如此?男子家三妻四妾不是常事?

  心里这样想,嘴里不敢说出来,唤来小丫鬟收了东西,就在前面领着到了堂上,潘太太是早就等在那里的了,看见刘如蕴来了,眉轻轻挑一挑:“刘姑娘,可想清楚了?”刘如蕴站在她面前:“潘太太,如蕴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是丁是丁,卯是卯的,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潘太太听见刘如蕴这样说,轻轻点头:“刘姑娘,你这个xing子,说好呢赞一声gān脆利落,说差呢。”还没等她说完,刘如蕴就接口:“说差呢,就要说我是不懂进退,不知好歹了。”潘太太哂笑:“刘姑娘既是明白人,那就请吧。昨日你母亲也说了,刘家再容不下你,话虽如此,我也派人去请了你父母,只是他们执意不肯来。”

  说到这,潘太太停一停:“不过你的嫁妆,我潘家还是会全数给你的,当日你陪嫁过来的整套家具,总不好再从房里拿出来,就折算三百亩田地如何?”刘如蕴轻轻一算,三百亩田地,恰和了当年打那套嫁妆时候的价钱,对潘太太道:“潘太太果然公平。”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前面,潘太太笑道:“做生意的,当然是事事公平才好。”

  潘家的大厅,此时早坐满了一厅的人,坐在最上面的是潘家的族长,从潘大爷论起,要称一声三叔公的,潘老爷和潘大爷也坐在下面,剩下的就是些叔伯,刘如蕴看到这个架势,对潘太太道:“潘太太,这像是要休了我,不是要和离?”

  潘太太一愣,笑道:“刘姑娘,休了也好,和离也罢,总要有见证的,你瞧,原媒不也来了?”刘如蕴妙目一转,看见站在角落的果然是当日做媒的两个媒婆,不过就是张姓李姓,这两个媒婆,依旧是头戴红花,脸上的胭脂擦得跟猴屁股一样,在那里和人在说笑。

  看见她们两个进来,张媒婆抢先一步走上前行礼:“太太许久没见,还是那么气派。”李媒婆快人快语:“大奶奶,不对,日后还是要称呼为刘三姑娘了,等到日后重嫁,不就作兴我们再赚媒钱。”说着就抽出帕子,掩住口笑,那张帕子不小,却也盖不住她那满口huáng牙。

  各自行礼毕,坐定了,刘如蕴这才见另一个角落处,坐的却是自己姐姐何奶奶,她面色有些苍白,看向自己的眼里满是关切,刘如蕴不如低下头,那口气着实是忍不得的。

  今日之事,众人昨日都有些耳闻,来做见证,不过是顺手人qíng的事,自然也有几个说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的话,只是看刘如蕴这样坚决,也没人再说。

  和离书早已写好,潘大爷看着上面是妻子娟秀的字体,妾自负浣纱般貌,咏絮之才,后面的就再看不下去,咏絮之才,终究有咏絮之才的女子还是不愿在这商人之家,别人轻轻念出后面的:既不能主中馈之责,也不能延潘氏之宗,红绳既已系错,自当放开红绳,愿潘氏再得佳妇。

  潘大爷看着自若的刘如蕴,原来,她从没有一点点留恋的心,堂上众人都听的清楚明白,潘家拿出当日刘如蕴嫁进潘家时候的嫁妆单子,金银细软jiāo予她,又添上三百亩的地契,自此后,君自别娶,妾守孤寂,chūn花秋月各自度,刘潘两姓不相关。

  打算

  请来的人不过是来做个见证,打个过场,看着潘大爷面上明显的不舍,刘如蕴的神态自若越发刺人的眼睛,这刘家姑娘的心是什么做的?虽有人这样想,还是似看着一幕戏样,一步步演下去。

  签了字,画了押,中人做了保,原媒按了手印,男的被潘老爷请去花厅里,那里早就备好了酒席,媒人在这里看着潘家把刘如蕴的嫁妆发出去,潘大爷本该是出去外面陪客的,此时却是定定的看着刘如蕴,刘如蕴只当个不见。

  潘太太吩咐下人们把刘如蕴的箱笼从她房里拿出,有些迟疑的问道:“刘姑娘,这些东西却是jiāo与谁去?”

  刘如蕴正坐在那里喝茶,听到潘太太这样问,把杯子放下,笑道:“劳烦贵府下人,替我把东西放到门口就成。”这个,潘太太饶是jīng明,也迟疑了一下,刘如蕴看她一眼,笑道:“潘太太可是怕旁人说什么闲话?这你且宽心,做小辈的,已经安排好人了。”

  潘太太听了她这两句,叹了一声,她在自家做媳妇的时候,虽也能伺候自己,却总是有些不爱笑,当时只觉得是她端庄有礼,此时下堂求去之日,却笑意盈盈,看起来容光焕发,自己的儿子,就算真做错了,难道她就没有半分留恋?罢了,这样绝qíng的女子,自家也消受不起。

  管家婆子抱着个首饰匣子过来,走到刘如蕴面前行礼:“刘姑娘,这是你所有的首饰,都在这里。”刘如蕴示意她把匣子放下在桌子上,打开匣子,里面一片金光灿烂,珠光宝气,当日刘如蕴出嫁之时,刘家按了规矩,也是备足了首饰,huáng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从没有缺过,半年前刘如蕴走的时候,拿走了十来件,此时里面都还是满满当当的。

  刘如蕴看都不看那些首饰,从首饰最下面翻出几张纸了,看一看,把其中一张递给潘太太道:“太太,娇儿既已给潘家留后,这是她当日的身契,还请太太收好,还了给她。”

  潘太太脸色有些不对,这身契懂事的姑娘,本该在娇儿被潘大爷收用了就拿出来,还给娇儿,现在拿出,却不知刘如蕴打的是什么主意?

  潘太太终究是块老姜,脸色只是变了一下,就接了这东西,对身边的丫鬟道:“还不快些拿五十两银子来给刘家姑娘?”丫鬟答应着就要去了,刘如蕴已经抱着首饰匣子起身,笑道:“潘太太不必了,小辈就此告辞。”说着又行一礼,转身出去。

  何奶奶见自己被刘如蕴视而不见,心里不由有些怪自家妹妹,自己不顾相公的阻拦,来这里给她充娘家人,她倒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想起娘的叮嘱,也起身对潘太太匆忙行了一礼,就急急追着她出去。

  潘太太看着刘家姐妹出去,回头看了眼陈姨娘,把手里的那张纸往她手里一塞:“拿着,这可是你家姑娘的一片好意。”陈姨娘听着潘太太挤兑的话,哪里敢说出半个字来,潘大爷瞧着方才刘如蕴坐过的椅子,堂上已经空了,自己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她方才,竟连一眼都没看过自己,潘大爷不由叹息。

  感觉到母亲嗔怪的眼神,潘大爷也站起身来,拱一拱手:“娘,孩儿陪客去了。”出去的时候,脚步不免有些踉跄,潘太太看在眼里,只是轻轻叹息,两个媒婆你拉我一下,我拉你一下,互相拉扯着走到潘太太跟前:“太太,想也没小的们的事了,这也就是告辞了,只是太太,小的这里还有几门上好的亲事,太太要不要看看?”

  说着话,张媒婆就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庚帖来,李媒婆也不甘示弱,也拿出几张来,潘太太揉着额头,什么话也没说,丫鬟上前笑道:“两位妈妈,这事是急不得的,没看我们太太都累到了吗?”

  两位媒婆忙住了口,行礼告辞,丫鬟一人数了一百钱给她们打发走了。

  两个媒婆一路说着来到门口,见门口竟静悄悄的,方才那些箱笼也早就不见了,张媒婆问门口守门的小厮:“这些箱笼,你家大奶奶,不,是刘家三姑娘是什么时候派人来拿走的?”

  小厮看她们一眼:“箱笼刚一到,珠儿姐姐就带人过来拉走了,刘姑娘是和何奶奶上了一辆车走的。”张媒婆对李媒婆撇撇嘴:“这刘家也宠女儿太过了,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还要收拾她回家。”

  李媒婆哼了一声:“这是大家女儿,就算把天捅了个dòng,也有人收拾,说不成的。”两人在那里议论,有知道今日潘刘两家要和离得人,早早就拢在潘家门口瞧热闹的,谁知热闹没瞧成,还有几个没走散的,听到她们两个在那议论,知道是她们的原媒,就围拢来听。

  两个媒婆听的有人在听,拿腔作势,bī了个好事的在旁边的茶馆泡了碗茶,又买了几个烧饼,拿了两碟小点,在那里坐下,边吃边说,听的潘家这样待刘如蕴,有人笑道:“这刘三姑娘这样不知好歹,日后想来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生这样女儿出来,真是给爹娘丢脸。”

  旁边的人点头赞同,有人哼了一声:“刘家的财势这么大,也有那种穷疯了的人想娶她的。”刘家的财势,两个媒婆想起当日刘如蕴的嫁妆,那些东西,也够刘如蕴丰衣足食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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