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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_九斛珠【完结】(142)

  她的唇上几乎失了血色,抬头瞧着定王,声音竟自颤抖,“表哥……”

  定王端然立在廊下,神色并无半点动摇。

  隋丽华只觉心慢慢往下沉,几乎要坠入冰窖,直到听见阿殷哂笑般的声音——“隋二姑娘毕竟是表妹,若真要依律论处,我也不忍心的。况惩戒二字,终究落在这戒字上,既然隋二姑娘骄躁,不如就清心静气的跪在佛前抄两遍《五蕴论》吧。届时殿下也掌掌眼,若抄得工整洁净,便算是清心静气,不再追究。否则,再抄两遍也就是了。”

  这惩罚不似律法中那般凶恶,却让隋丽华暗暗咬牙。

  跪在佛前抄谢罪的佛教,跪的究竟是佛,还是她定王妃?更可恨的是她还留了余地,若抄得不满意要再罚,还不是看她心qíng?

  隋丽华几乎咬碎银牙。然而此时,却还是只能谢恩,“多谢王妃宽宥。”她艰难说罢,遂俯身行礼,僵直着身子告辞离去。

  这头定王直待她出了院子,才低头朝阿殷道:“你倒是会罚人。这经书抄完,她就该记住你身份了。”

  阿殷轻笑,挑眉瞧着他,神色已不似方才冷淡。

  定王立时握住时机,进屋掩门,道:“那晚我究竟是如何惹你生气?你说出来,罚我抄经也可。”

  “殿下当真不记得?”

  “不记得。”定王说得诚挚无比。

  阿殷恨恨将他盯着片刻,才咬牙切齿的道:“那晚殿下迫我用……用……”她没能说出“用嘴消乏”的话来,然而飞红的脸颊和含怒的眼神已然昭示一切。阿殷想起方才那碗牛rǔ,更觉可恨,挥拳打在定王胸口,横眉怒目,恨声道:“不止如此,殿下还将我双手绑在后面不肯解开,叫我酸痛着手臂睡了一夜。殿下且说,该怎么罚!”

  第108章 3.23

  屋内霎时安静。定王瞧着阿殷满面怒容,心下大惊。

  虽然肖想过许多次, 甚至在欢爱qíng浓的时候诱哄过阿殷, 然而当时她不肯, 他也不曾qiáng迫过。谁知道……他竟会借着酒意装疯,迫她用了唇舌。残存的记忆似乎被这话勾起了一丝半缕,他记得昨日早晨起来时, 阿殷蜷缩在chuáng榻里侧,睡姿不似平常自然,彼时他宿醉头疼并未细想, 如今回想起来……蛛丝马迹渐渐串起,定王依稀记得他似乎真的绑了她, 至于另一桩, 却还是死活想不起来。

  竟然迫她用了檀口,当时必定是极为愉悦。那会是什么滋味?她的如墨长发, 温软唇舌, 在红绡锦帐里温存……他酒后不似平常自持,怕是仗着身qiáng力壮, 露了虎láng本xing。那等销魂滋味未能留在记忆中,实在是抱憾一生的事!不过既然已经开戒, 回头费些心思,或许还能尝到那等销魂滋味?

  定王一旦想到那场景, 便忍不住的兴奋,又肖想能否再来一次,浑身血液似被火点燃, 眸中颜色更深。

  阿殷更怒,狠狠一捶砸过去,“殿下在想什么!”

  这节骨眼上,定王毕竟不敢火上浇油,岿然不动的受了那拳,将阿殷揽在怀里,“你说,怎么罚?”软玉温香入怀,方才的肖想挥之不去,就连她沐浴的花香都似更浓了,直往鼻中窜来。他无意识的往阿殷身上蹭了蹭,“若要原样赔罪,我也乐意。”

  “你……”阿殷片刻后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霎时双颊飞红。

  臭不要脸!

  定王闷声笑了笑,将阿殷抱得更紧,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酒后失德了,伤到你没有?”

  “哼。”记忆不堪回首,阿殷极力不去细想。

  定王低头,含住她双唇,缓缓吮吸片刻后撬开唇齿,吻得格外温柔。

  阿殷羞怒的qíng绪渐渐被抚平,随他的动作退了两步,抵到背后的菱花门时,才将定王推了推。定王见好就收,随手将那长垂的锦帐掀起,将两人盖在帘后,光线霎时昏暗。他很会捏人的软肋,将手放在阿殷小腹缓缓摩挲,道:“看在孩子份上,别生气了?”

  “往后不许再qiáng迫人!”

  “好。”

  “不许喝醉——不对,连酒都不能碰!”阿殷明眸微抬,神qíng凶巴巴的,“若是喝了一杯,就去睡一夜书房,喝得越多,罚得越多。哼,别打歪主意,只有殿下自己去书房,我不去!还有,书房里也不能留任何人伺候,白天也不许来纠缠,反正要清心寡yù当做斋戒就是了。”

  定王的一点小心思被看穿,只好闷声笑道:“好,听你的。只是,倘若父皇设宴,推脱不掉怎么办?”

  阿殷觉得这有点道理,却还是蛮横道:“不管!”

  “那岂不是要熬死我?”定王得寸进尺,“若将我熬了两月,没忍住shòuxing大发,怎么办?”

  这人真是……当初那一本正经端然冷肃的样子都到哪里去了!阿殷咬牙切齿,犹豫了片刻,才退让道:“那就在我怀孕的时候不许碰酒!”——平常她就算拼不过定王的力气,却还能尝试反抗,不至于坐以待毙。怀着孩子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乱动,碰上定王耍横,她就只有吃亏的分。

  定王当即道:“好。”

  “还有——”阿殷抬起手腕,撩起衣袖递到定王跟前,“这儿还疼呢。就按殿下说的,原样奉还!”

  ……定王犹豫了下,见阿殷就要作色,当即安抚道:“依你。”

  阿殷这才算是消了气,当下便去找了绳索。晚间待定王洗漱罢,笑得一脸得意,将他双手拉到背后绑住了。谁知次日清晨阿殷醒来,她已不知何时回到了定王怀里,再看那被缚的双手,却不知是何时挣断了绳索,正落在她腰间偷香。阿殷不忿,决定多罚两夜,定王颇不qíng愿的答应了。

  时日天朗气清,虽则院中依旧不减绿意,那chūn光却是渐渐暖融起来。

  定王叫蔡高准备了车马,带阿殷去瞧龙波湖的白鹄。

  龙波湖离巩昌城有七八十里远,若是平常,纵马走上小半个时辰便也到了,而今阿殷怀孕,不敢折腾,只能慢慢的乘车过去,行得极慢。好在如今天气渐暖,掀起侧帘瞧瞧道旁风光,慢慢欣赏北地山峦糙滩,也是别有趣味。到得龙波湖边,水面早已笑容,连绵如游龙的芦苇经秋而枯,在风中起伏成波——龙波湖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阿殷随定王登船,缓缓dàng入湖心,便见如镜平湖之中,白鹄成群游过,见人不惊。

  北地天蓝,水面在阳光下亦如蓝宝石般熠熠生辉,白鹄脖颈修长,羽翅洁白,戏水弄波,仿佛从不知世间纷扰,边地战乱。人游其中,亦觉风和日丽,将从前诸多纷扰杂事扫尽。

  阿殷含笑,容色灿若朝霞,“殿下从前来过这里吗?”

  “嗯。这里很好。”定王答得含糊,将阿殷的手包裹在掌心,许多话藏在心里,却难以出口——那时候他心灰意冷,满心迷茫,带着染血的半枚梳篦来到北地,在这龙波湖边了残生,其中孤苦,至今记忆犹新。而今诸事圆满,母妃安好,娇妻在侧,数月之后还将成为父亲,实在是上天恩赐。

  从前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以为天道不公,而今看来,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那些缺憾残破,此时早已补得圆满。

  此生能得阿殷相伴,足慰平生。

  *

  京城皇宫之中,永初帝就没这等闲适安然的心qíng了。

  自那日太子奏报说定王私藏军械后,他就派人追踪定王府曹长史的亲戚刘慈,顺着此人举动,又摸出五处军械,令他大为震怒。只是定王如今战功赫赫,手握兵符还盘桓在北庭,永初帝毕竟忌惮,并未发作。谁知此怒未消,曹长史那封为阿殷请封正妃的奏折就到了跟前,其中提到阿殷从前的英勇行径,更力赞她此次身先士卒,为国出力。又将先前那位御史的赞美之词引来佐证,说陶殷之功,堪与隋铁衣相较,虽则出身卑弱,胜在有志气、身手出众,堪为正妃,陪伴定王左右。

  这其中的措辞永初帝无心细看,他只觉得,定王这是在试探,甚至胁迫。

  倘若他驳回请封正妃的奏折,会怎样呢?

  京城中查出的军械只是一部分,在他未察觉之处,定王会不会另有安排?甚至在宫中,会不会还有安排?以定王在军中的威信和朝堂上办事的手段,想要笼络些武夫,简直易如反掌。更别说定王如今在外握着兵权,京中只有个可能被救走的谨妃,着实没什么顾忌。

  从前重重,确实是他薄待了定王,而太子无能,也是朝堂上下皆知的事实。

  倘若定王以此为由,说他苛待功臣,为君昏聩,继而拥兵自重甚至夺位,会不会有将士呼应?

  京城中的暗桩还未拔除,定王手中的兵符尚未收回,永初帝着实不敢冒险。

  所以数回思量犹豫之后,他终是退让了一步,准了为阿殷封正妃的奏请,并命定王携阿殷即刻回京受赏,完封正妃之礼——无论如何,他都需先拿回兵符,避免动乱。

  两日之后,这道旨意传到巩昌时,定王才带着阿殷从龙波湖回来。

  传旨的内监是随快马而来,日夜兼程疾驰之后,已然疲惫。

  然而永初帝的口谕是令定王早日回京,他并不敢耽搁,进了都护府后,即刻请定王和定王侧妃接旨。府中众官跪了满地,定王和阿殷跪在最前面,听太监缓缓宣读旨意——显然圣旨拟得仓促,礼部对阿殷知之不多,其中夸赞的言辞,多是取自御史和曹长史的奏折,稍加润色,取而用之。

  阿殷听得旨意,目瞪口呆。

  从先前永初帝和礼部的态度来看,因为出身的关系,她能做侧妃已是勉qiáng,正妃之位,永初帝从未松口。没想到这回随定王北上,捡了个空漏活捉徐煜,竟会因此受赏?平心而论,阿殷并不觉得这像永初帝的行事风格。那么,平白无故的,皇帝为何突然册封,还派人千里迢迢从京城到北庭宣旨?

  心中固然惊疑不定,喜悦却还是漫上心头。

  自嫁入定王府后,始终深藏在心底的那块疙瘩,也终于在此时消弭殆尽。

  她下意识的抚着小腹,笑意欣慰,真心实意的接旨谢恩。

  待定王请那传旨的内监入内,由隋彦招呼后,昨日才从各处陆续归来的徐奇、高元骁、彭chūn,连同陶靖、蔡高等人皆上前道贺。阿殷自是欢喜,瞧见定王神色如常,只在唇边添了些笑意,寻着无人处,低声道:“殿下似乎不觉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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