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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_无名指的束缚【完结+番外】(441)

  “这是自然,只不过……”齐锦棠有些yù言又止,伸手逗着躺在榻上的儿子,见荷花投来询问的目光,这才道,“博宁的xing子到底还是冷清了些,除了自家人,在外都看不到他朝人露出个笑容,如今在这里人家自然都看在我的面子上,若是今后他自个儿出去闯dàng,可就未必会有这样顺遂了。”

  “唉,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小时候看着一直挺好的,越大反倒心事越重,平时说说笑笑的看不出什么,可一问到正经事,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谁都甭想问出来。”荷花一屁股坐在榻边,忧心地说,“他还惦记着这次要去参加秋闱,你说就他这样的xing子和做派,我怎么能放心让他去?那天与他聊了几句,我刚说你如今还小,参加秋闱不急在一时,本想套套他的话,结果他倒好,张口就说,那就先不去……问他自个儿怎么想的也问不出来,白白让我跟着gān着急。”

  “博宁是个自个儿有主意的,也知道好歹,你用不着那么担心,不过现在就去参加秋闱的确太早,磨磨他的xing子也是好事儿。”齐锦棠转身抱起团团,“乖儿子,咱吃饭去了!”

  “他才多大,能吃什么东西,赶紧地给rǔ母抱走,等会儿看见一桌子的菜不给他吃又要哭。”荷花赶紧拦住,“晌午的时候他吃完奶得有些早,rǔ母抱回来的时候我午饭还没吃完,他瞧着我吃不给他,便不依起来,最后我也只得不吃了,叫人都撤下去了才算完事。”

  “呦,这么点儿就知道馋嘴了。”齐锦棠朝儿子的小嘴上亲了一口,“赶紧长大,再大点儿就能吃好吃的了。”

  团团挥着胳膊,啊啊地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齐锦棠抱着舍不得撒手,荷花无奈只得招呼rǔ母上前,把团团抱下去了才算了事。

  二月二龙抬头在南边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节,虽比不得冬至、三十儿这些大节重要,却也是祭龙王、敬土地、谒高媒的日子,更是chūn日里娶媳嫁女、童子开笔的首选日子。

  这日,齐锦棠早早儿地穿好朝服,领着博宁来到衙门,县太爷的全套仪仗已经在门口拉开架势,属官们也都分列两旁候着,只待他的到来便朝着河道上游去,上午要先把上面的泥坝掘开,然后再回城来祭河,中午城里的几户富商出了银钱摆流水席,估计要一直热闹到下午才能回家。

  荷花看着齐锦棠离开,叫rǔ母把儿子抱过来跟自个儿又躺了会儿,还不等起身儿就听着外接二连三的鞭pào声,开始还能勉qiáng分出一处是一处,后来就已经响得连成一片,也听不出都是从什么方位传过来的。

  好在团团人儿虽小却是个胆大的,一开始听到鞭pào声还有些畏缩,后来许是觉得不管外头怎么响都碍不着他,登时就胆大起来,转着眼睛四处乱看,似乎想要找找这响动是哪里来的。

  “咱们团团可真是个傻大胆儿的!”荷花看着他这样心里高兴,给他穿好衣裳,抱着出门去看下人们忙活过节的事儿。

  马勇家的撮了锅底县城的灶灰,围着家里的屋子细细地撒成弯弯曲曲的龙蛇状,嘴里念叨着:“避虫蛇,引钱龙,避蝎蛰,招福祥……”

  另有人挑着灯笼挨个儿屋里照房梁各处,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刘妈忙不迭地嘱咐下头的小丫头们:“今个儿是龙抬头的日子,谁都不能动针线,不然扎了龙眼冲撞了龙神,今年一年都要倒霉的。”然后又指着其他人道,“今个儿也不能磨面、碾米,更不要去井边水边乱走,也是免得冲撞了龙神……”

  “刘妈妈,我们都知道了,您不用念叨了。”小真从屋里出来,听着刘妈还是这一天说辞,便开口给其他人解了围道,“你们年长的都看着点儿小的,虽说是过节高兴,也别混跑混钻的,冲撞了什么都不好。”

  听得小真发了话,众人自然都连声称是,都各自散了去忙。

  刘婆子洗了手到厨下去搓面条,二月二的手搓面在土话里叫顶门棍,不似平时面条那样做得细长,而是短粗的模样,俗话说吃了顶门棍,把门顶住,邪祟不入,一年太平。

  另一边的锅灶里,苗儿正在炒豆子,扭头见荷花抱着团团进来,手下动作不停嘴里道:“奶奶,早下烟呛,别熏着哥儿。”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小时候家里那样不也长得好好儿的,虽说如今日子好了,可也不能娇惯着孩子。”荷花见团团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喜的神色,就也放心地站在门口看苗儿炒豆子,嘴里念着儿歌哄着团团,“二月二,龙抬头,家家锅里嘣豆豆,惊醒龙王早升腾,行云降雨保丰收……”

  刘妈搓好了面条,递给一旁的丫头去煮面,擦了擦手过来问道:“奶奶,今个儿咱们怎么准备吃食?”

  “爷中午来不及回来,就咱们娘们儿一起吃,你看着准备就是。晚上还是照着北边儿的习惯咬chūn,烙chūn饼,照着去年的例儿,准备熏jī、酱鸭、熏肚儿、酱肘子、酱ròu、酱牛ròu,全都切成细丝儿。摊几个jī蛋,炒菜就准备韭芽儿gān豆腐丝儿炒ròu丝、ròu丝豆泡儿炒菠菜、gān炒豆芽粉丝……记得准备些甜面酱,爷喜欢吃那个味儿,再炸点儿jī蛋酱,博宁喜欢。”荷花思忖片刻吩咐道。

  扒开泥坝放水是早就安排好的,做起来也都熟练,很快,清凉欢快的河水就顺着缺口奔涌而出,渐渐填满了河道,大老远跑来看热闹的百姓挤在河堤两岸,小孩子们又笑又闹,许多大人却都忍不住扯起袖子擦拭着眼泪,毕竟当年也曾水路通畅,过惯了那样的日子,后来河道渐渐gān涸枯竭,那种不便和怀念就更加厉害,如今看着河水盈满,大多百感jiāo集,脸上挂着笑还带着泪,都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qíng。

  祭河的仪式十分顺利,连周围的村子甚至是近处的其他城镇都有人前来凑热闹,中午的流水席面摆得很是体面,无论是不是清溪县的人都可以坐下吃几口,让齐锦棠也觉得很有面子。

  河畔的人家大多早就趁着过年农闲时候,把家里原本的旧船弄出来整饬整饬,如今通了水,就都迫不及待地把船放入了水中。

  齐锦棠南下做官至今,只在别处见到过这样依水而居,出门上船的qíng形,如今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儿看到,不由觉得新鲜不已,一路沿着河边走,打量着往来的船和船头各样打扮的百姓。

  博宁这段时日的功课做的不错,跟在齐锦棠身边,一边走一遍指着河里道:“这种是农船,有些农家会在船里积肥,那边的是栈船,载客送货用的,还有就是渔船。姐夫你看,那边那个小的,是瓜皮船,平素用来做些小买卖用的……”

  “你知道的倒是详尽。”齐锦棠顺着他的手指一路看过去,“看来这份差事你倒还是挺喜欢。”

  “嗯,觉得学到了不少东西。”博宁认真地点头道。

  “喜欢最好,若是不喜欢就跟我说,自家人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齐锦棠说到这儿忽然叮嘱道,“没事儿多跟你姐说说话儿,她心里惦记着你。”

  博宁看着河道里往来如织的小舟,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微微垂头道:“我明白她的心思,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只是……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齐锦棠难得见博宁这样,不敢cao之过急,打算慢慢劝解劝解,让他能跟荷花敞开心扉就再好不过了。

  “我那点儿拿不出手的小心思……”博宁撇嘴自嘲地笑笑,“我跟荷花前后脚的出生,小时候我总觉得自个儿应该是哥哥,她才应该是妹妹,可是眼见着她那么小的年纪,事事都懂、样样都会,护着家里上下……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家如今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靠着她的本事。我以前想,只要自己好好念书,考了功名回来她就一定会高兴,可如今……她却又说不想让我这么早去科考。这也无妨,我来做姐夫的跟班儿也挺好……只不过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个儿好生没用。”

  齐锦棠没想到博宁心里装着的竟是这样的心思,若说是幼稚却也不是,但又着实算不得成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抬手掩口咳嗽了两声才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你压根儿就没明白荷花最想要的是什么。”

  博宁听了这话,沉吟片刻,露出了似有了悟的神色。

  “齐大人!”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齐锦棠一时没想起是谁,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头,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儿棉布衣裳的周大人。

  “周……”齐锦棠刚想要行礼,就被周大人挥手制止了。

  “我过来看看完工后如何。”周大人捋捋胡子道,“看来弄得的确不错,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大人谬赞,这本来就是下官的本分。”齐锦棠拱手谦虚道。

  “别一口一个大人的,我今个儿不过是出来闲逛逛罢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周大人说着朝较近的流水席面走过去,齐锦棠和博宁忙跟了上去。

  周围的几个百姓自然不认识周大人,但对齐锦棠和博宁却是认识的,忙起身儿让出个清净地方的桌子。

  齐锦棠也没客气,冲那几个百姓和善地笑笑。

  周大人坐下夹了两口菜尝尝,又扭头看了看周围有说有笑的百姓,不住点头道:“看来这笔银子拿给你用果然是没用错,听说之前下大雨你还跑到河边去差点儿出事?”

  “那么多百姓在河堤上,我着实放心不下,若是没个主事的人,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呢!”虽然过去了挺久,但是一想起当时的事儿,齐锦棠的脸色还是难看起来,当时去河堤他并不后悔,但累得荷花几乎丧命,却是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每次想起都觉得浑身发冷。

  周大人自然不知道齐锦棠是什么感觉,继续道:“如今年轻上来的官员,能有你这样想法的着实是少之又少,年轻人,好好gān,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下官不敢当。”

  “这次三年任期满了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周大人这话问得其实已经有些过深了,毕竟与齐锦棠算不得什么亲厚的关系,而且选官还是留任之类的也并不归他管,但他这大半年在南边跑了这许多地方,对年轻的官员只有这一个看着顺眼的,忍不住产生了想要提携一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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