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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偶天成_冬天的柳叶【完结+番外】(174)

  罗天珵伸手把柴刀稳稳接住。

  终于看到人了,甄妙脸色一喜。

  罗天珵捏着柴刀,神色却说不出的平静。

  既然有人追杀他们,他不保证遇到人就是好事,特别是在他没有恢复之前。

  还没决定要不要追上去。那小哥却又回来了,小心翼翼地道:“那个。你们能不能把那柴刀还给俺?”

  罗天珵低头看了看手中柴刀。

  那小哥要吓哭了,举着一只鹌鹑:“俺拿这个换成么?那柴刀是俺爹给俺的,不能丢了啊,呜呜呜呜——”

  罗天珵扶额。

  难道是他与世隔绝太久了么,已经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想法了?

  不,他们只困了三天而已吧?

  甄妙却夺过柴刀,欢快的跑过去:“给你。”

  那小哥破涕为笑,把鹌鹑递给甄妙:“这个给你。”

  甄妙提着鹌鹑跑回去,喜滋滋地道:“瑾明,等会儿吃烤鹌鹑。”

  罗天珵觉得自己的下限又掉了那么一点点。

  这种拿人家柴刀换人家鹌鹑的事,真的好吗?

  正心理斗争着,那小哥却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猛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们不是猴妖啊?”

  罗天珵和甄妙同时怔住,随后咬牙。

  谁他妈是猴妖啊,你全家才是!

  那小哥竟然跑了过来:“那你们是人吧?”

  罗天珵杀气外放,甄妙挡了挡,勉qiáng冲小哥露出个笑脸:“小哥,这么简单的事,真的需要再问吗?”

  那小哥吓得连连后退:“别笑,本来俺都确定了,你一笑,俺又开始迷茫了。”

  甄妙铁青着脸移开。

  夫君大人,赶紧用你外放的杀气把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妖孽灭了吧!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的?”小哥又开始发问了。

  “我陪娘子回娘家,路遇了qiáng盗,逃亡时跌落了山崖,侥幸没死,就成这样了。小兄弟,能否借我们个歇脚的地方,我和娘子已经两日未吃东西了。”

  罗天珵冷眼观察了半天,这人还很年轻,走路步子很重,虎口和指腹是常年砍柴留下的茧子,绝不是会武功的人。

  当然,让他很快下定决心的不是这个。

  谁家杀手能这么蠢啊!

  那小哥倒是个好心的,听罗天珵这么说,就带着二人回到了村子里。

  他家正好是在村后靠山的地方,离着别的人家还有段距离,带着两人回来并没人看见。

  罗天珵就更满意了。

  “娘,俺救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走了出来。

  那妇人倒是个好脾气的,招呼二人进屋,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漱。

  等二人换上gān净的布衣出来,那妇人猛然怔住,不慎打翻了粗瓷碗。

  第二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

  粗瓷碗滚落在地,因是泥土夯实的地面,竟然没有碎,一直滚到罗天珵脚下,打了好几个转儿才停下来。

  那粗瓷碗里装了两个jī蛋,这么一来,碗上就沾满了蛋液土灰。

  罗天珵却并不嫌弃,弯腰拾起来,嘴角含笑递过去:“大娘,当心些。”

  彼时夕阳正落,秋霜未尽,紧挨篱墙的高树叶子huáng了大半,如蝶般盘旋飞落。

  男子清俊的容颜如皎月生光,和记忆中那个人就重叠起来。

  妇人失神片刻,才接过粗瓷碗,撂下一句“二位稍坐片刻”就匆匆进了搭起来的厨房。

  “大娘的反应,有些奇怪。”甄妙这两日一直紧绷心弦,身心俱疲,早就有些支撑不住,打着呵气说道。

  “大概是被你的容貌震惊了吧。”罗天珵收回目光,望着远处。

  这户人家靠山建屋,地势颇高,整个村子便一览无遗。

  四周是绵绵青山,包围着零星的几十栋农舍,小路曲折,gān完农活的村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袅袅炊烟升腾而起,与山光云雾接壤。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恐怕是县志都会遗忘记录的地方。

  罗天珵挑起了嘴角,这倒是格外有趣了。

  甄妙头昏沉沉的,嘀咕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么惊人的美貌了?”

  罗天珵想笑,就听她又道:“是了。便是因为美貌,那也该是因为你的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天珵刚想笑斥,却见她头一点一点。小jī啄米似的,竟坐着就睡着了。

  罗天珵无奈,又有些心疼。

  别人家的女眷,活得jīng细奢华,别说磕碰了哪里,就是入口的糕点不够香甜,恐怕都要难受上一阵子。倒是她,一声不响地把他背出来。不埋怨,不邀功,仿佛本该如此。

  罗天珵眼眸清亮,如被洗涤过的晴空晨光满盈。缱绻温柔的落在那张白净的面庞上。

  说到底,是他无能,害她倒霉如斯。

  可心底深处,又升腾起隐秘不可言说的喜悦来。

  若不是如此,恐怕他永远不会想到,在绝境时,会被一个小女子背着,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的闯出一条生路来吧。

  这个姑娘,是他的。

  想到这里。竟是觉得这样的境地,也没什么不好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小哥挑了水回来。乍见自家门口一双玉人儿,因是逆着光,面容看不大真切,却觉耀眼生辉,不由大吃一惊,“你们是仙人吗?”

  放下扁担匆匆跑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罗天珵:“俺知道了,你们是来捉拿那对猴妖的吧?”

  罗天珵僵住。

  “其实您误会了。他们不是猴妖,虽然俺当时也认错了——”

  罗天珵实在听不下去了,开了口:“我误会不要紧,小哥别再误会就好。”

  那小哥蓦地瞪大了眼,伸了手指着:“你,你——”

  “对,我就是那个猴妖。”罗天珵果断结束了谈话,打横抱起甄妙往屋里走。

  他腿上有伤,又抱了人,走路就跛得厉害。

  妇人正端了汤盆出来,见了神色微怔。

  罗天珵露出浅淡的笑:“大娘,内子劳累过甚,睡着了,能不能让她先躺一躺?”

  “郎君请随我来。”妇人放下汤盆,领着罗天珵进了屋。

  简单的农舍,不过三间屋,妇人指着西间的土炕道:“被褥是旧的,不过刚拆换过,还望郎君莫要嫌弃。”

  罗天珵小心翼翼把甄妙放好,替她掖了被角,才直起身道:“大娘说哪里话,我们夫妇如此叨扰,还未谢过大娘的恩德。”

  妇人不自觉出神。

  这么近了看,却又不像了,许是这些贵人们,谈吐气质总是有相似之处吧。

  “郎君,饭已经好了,您先用些吧。”

  罗天珵跟着妇人出去。

  简单的白菜粉条,一盆冬瓜,一碗炒jī子,还有一大盆野菜汤。

  那小哥却从心底生出欢喜来:“娘,有jī子吃啊。”

  伸了筷子去夹,被妇人敲了一下。

  小哥似乎很是敬畏母亲,就不敢动了。

  罗天珵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那妇人究竟有什么不妥,他们现在到底是落难的身份,如今倒像是来人家做客了。

  他还没那么大脸,忙说了几句妥帖的话。

  他这样的人,矜贵时如高岭之花,可若是软和下来,一举一动皆令人如沐chūn风,不自觉就按着他的意思来做。

  一顿饭自是吃的和乐。

  甄妙一直没醒来,罗天珵也不催,只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那小哥抡着斧头在院里劈柴。

  妇人做完家务事,借着皎洁的月光fèng衣服。

  罗天珵就走到了妇人身旁。

  “郎君。”妇人似乎很是忌惮罗天珵,心一慌,针尖刺入指腹,血珠儿就冒了出来。

  罗天珵端坐下来,问得直截了当:“大娘,您觉得我像谁?”

  妇人身体一僵,良久才回神,有些不自在地道:“郎君说笑了,小妇人哪里会见过像郎君这样的人物。”

  罗天珵不急不缓,又道:“大娘和小兄弟,不是亲生母子吧?”

  一番话说得妇人花容失色,像见了鬼似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罗天珵笑而不语。

  他这番眼力还是有的。

  那小哥已有十四五岁年纪,这妇人虽然因为长期cao劳形容粗糙,看着像是三十些许,可要是细看也不过二十六七罢了。

  十三四岁生子。不是没有,可毕竟不多,尤其这种农家。女子也是劳力,往往留到十六七岁嫁出去还是早的。

  且这妇人言谈举止,总是和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既然有了疑虑,当然是要诈上一诈。

  这样bī迫一个妇人,确实有以怨报德之嫌,可他实在是想知道,这妇人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查探询问本就是锦鳞卫的拿手好戏。这样步步紧bī,妇人终于受不住。把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她曾在外边县里一户人家当rǔ娘,只因为被人陷害,小主子吃了她的奶差点没了,主人发怒。寻牙婆把她卖了,几经辗转才在这小山庄安顿下来,嫁给一个猎户当续弦。

  只可惜那猎户短命,一次进山就再没回来。

  留下一个半大小子,母子二人虽没血缘,相依为命的过着,感qíng倒是越发深厚。

  “许是小妇人记岔了,乍然见了郎君,就觉得和那男主人很像。”妇人说完。有些忐忑。

  罗天珵又细细问了那户人家的背景和住址,妇人也都一一答了。

  直到他道谢,那妇人才回过神来。心中懊恼怎么就忍不住把那些事qíng说了,这可不是给自己惹祸嘛。

  “大娘放心,此事定不会把您牵连进去的。我们夫妇承蒙您收留,已是感激不尽了。”罗天珵说着习惯xing的去摸荷包,想拿几块碎银子出来,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身上银子早让媳妇搜走了,当下脸上微热。

  妇人在大户人家做过事。是个有眼色的,一看罗天珵尴尬,就立刻明了他的用意,连忙道:“郎君和太太尽管住下,你们遇到了qiáng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钱财失了不算什么。”

  她是以为,这小夫妻的钱财早被歹人抢光了,不过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赶人走。

  这郎君一身贵气,本来是有恩的,这么一赶结了仇,那就太蠢了。

  罗天珵憋着一口气进了屋,想从系在甄妙身上装银子的荷包里取两块碎银子,手刚伸到那里扯了一下,就被一双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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