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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偶天成_冬天的柳叶【完结+番外】(332)

  自打来了国公府,虽也有太医定期来诊平安脉,可胡姨娘心里信的,还是眼前这位老妇。

  不是说这老妇比太医还高明,而是她放心不下。这偌大的国公府。她初来乍到,只得处处小心,不然万一被戚氏悄悄害了去。恐怕还不知道。

  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能生养的身子更重要的。

  张婆子睁着浑浊的眼睛,仔细瞧了瞧胡姨娘,露出个笑容:“太太面色红润,气色看着更胜以前,想必老爷对太太很体贴吧?”

  这话问的虽含蓄,胡姨娘却懂了张婆子的意思。

  这大半年来。老爷歇在她屋子里的次数是不少的,自然少不了夫妻之事。

  饶是平日泼辣慡利。此时也羞红了脸,嗫嚅道:“老爷向来是好的……”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垂在腰间那双鱼戏莲的jīng致香囊,脸上红霞更多了。

  张婆子目光随之下落,停在那香囊上。忽然怔住。

  见张婆子神色有异,胡姨娘问:“张妈妈,怎么了?”

  “太太那香囊,能不能拿给老奴看看?”

  这要求提的突兀,胡姨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取下香囊递过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张婆子却并不回答,而是把香囊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脸色越发的沉,随后竟解开香囊,把里面的香料倒在了手上。

  “张妈妈!”胡姨娘又急又怒。

  这香是老爷亲自买给她的。是她在他心目中地位特殊的证明,亦是她沮丧时的寄托之物,被一个下人这样取出来,哪怕平日对这下人再看重,这一瞬间,也是有些控制不住怒火的。

  可很快。胡姨娘就被张婆子凝重的神色给惊住了,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张婆子把那块香用指甲刮下一些。放在指尖捻了捻,随后又放在鼻端闻了许久,然后,竟伸了舌舔了舔。

  “张妈妈?”

  胡姨娘心渐渐沉了下去:“这香……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她心高高悬了起来,好像挂在了百丈悬崖上,只等着一个答案,就能跌得粉身碎骨。

  张婆子深深看了胡姨娘一眼,道:“太太这香哪里来的,以后最好不要用了。老奴尝着,里面似乎放了能避孕的药物。”

  咣当一声,胡姨娘回手之际,不小心扫掉了高几上的茶杯,茶杯落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动静惊人,反倒衬得此刻气氛更加凝固。

  胡姨娘双眼圆睁,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她死死咬着唇不让泪落下,忍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了,终于能发出声音来:“这香……自是公中分下来的……”

  她声音高起来:“阿杏,先送张妈妈去休息。”

  等人走了,只剩下心腹婆子一人,胡姨娘再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衣襟痛哭起来。

  “太太,太太,您这是何苦呢?”心腹婆子轻轻拍打着胡姨娘的后背。

  “嬷嬷,我不信,不信老爷会这样对我!”她霍然抬头,脸色惨白如鬼,再不复刚刚娇美鲜妍的模样,“一定是张妈妈闻错了对不对?”

  见到心腹婆子的表qíng,她又不停摇头:“是戚氏,一定是戚氏在老爷送我的香料上动了手脚!”

  “太太,您醒醒吧!”心腹婆子心疼不已,却也是头一次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坚持和底线。

  对姨娘再疼爱,妻终究是妻,妾终究是妾,太太在决定进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得彻底了。

  “嬷嬷,你也出去吧。”胡姨娘神qíng木然,挥了挥手。

  “太太——”

  “放心,我大风大làng过来的人,不会被击垮的,你帮我看好了璋哥儿就行,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心腹婆子退了出去,胡姨娘呆坐在梳妆台前,足足坐了一整夜,亲眼见着镜中的女子容颜渐渐憔悴,几乎是一夜间就老了数岁,才终于叹了口气,自嘲道:“我以为这一手牌,输赢各半,却没想到,抓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结局无非是输得少些,还是输得更惨而已……”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胡姨娘的触动

  数日后,罗四叔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在国公府门口下了马,直接就摔到了地上,吓了守门的门童一跳,慌忙来扶:“四老爷,您不打紧吧?”

  罗四叔抬起遍布血丝的眼,打量了府门口一眼,微微松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道:“带我去玉园!”

  “四老爷回来了——”

  戚氏qíng况越发不好了,老夫人忧心忡忡,本就守在玉园,见了罗四叔问:“你说的那人带回来了?”

  罗四叔脸色灰败,摇了摇头,声音低哑:“我去看看茜娘。”

  玉园的正院挤满了各院来探望的人,胡姨娘不知何时悄悄出现,盯着罗四叔有些láng狈的身影,目光变幻莫测。

  等人渐渐散了,罗四叔从戚氏屋子里出来,顿了顿脚,抬脚去了西跨院。

  若是往日,一听到他的脚步声,胡姨娘就会脚步轻快的迎出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可今日,小院里却静悄悄的。

  罗四叔心qíng沉重,没注意到这反常之处,问立在门口的阿杏:“姨娘在么?”

  阿杏垂着眼道:“太……姨娘带着七少爷去园子里了。”

  罗四叔紧抿了唇,有些不悦,抬脚就走了出去。

  二月chūn寒。树梢墙角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只有松柏长青,寒梅吐蕊。

  远远的看见披了雪白狐狸毛斗篷的胡姨娘拉着七郎停在一株梅树旁。身后跟着丫鬟阿桃。

  罗四叔快步走了过去:“梅娘——”

  胡姨娘闺名中有一个“梅”字,也是最爱梅的,她记得以前在宝陵,每当梅花绽放的季节,这个人就会亲手折下一束梅枝,cha在二人卧房里的青花梅瓶里。

  一室梅花香,满帐恩爱浓。

  此刻。那颗凉透了的心抱着渺茫的期望回了头,却听见他说:“那个赤脚大夫回乡了。梅娘。当年那药你一连吃了半月,求你仔细想一想,那药里都含了什么?”

  胡姨娘望着眼前这个形容láng狈的男人,心里那丝希翼渐渐散了。开了口:“阿桃,带着七郎去前面玩玩。”

  “是。”阿桃半蹲施了一礼,抱起七郎,“七少爷,婢子带您去前边玩。”

  “我不去,我要和爹爹在一起。”七郎要去抱罗四叔的腿,可罗四叔满心满脑想的都是那张能救戚氏的药方,却忽略了。

  胡姨娘心如针扎般疼起来。

  阿桃忙哄道:“七少爷,前面是聆音亭。说不准五少爷、六少爷他们也在呢。”

  七郎一听六郎可能也在,这才点了点头,伸了手让阿桃抱着走了。

  等七郎走远。胡姨娘神色复杂的看着罗四叔,这才开了口:“老爷莫不是在说笑,别说过了这么些年,就是当年,我也记不住的,难道说吃了jī蛋。还分得清下蛋的是哪只jī么?”

  罗四叔被问的愣住,触及胡姨娘有些冷的眼神。并没有多想,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胡姨娘手腕,有些激动地问:“梅娘,当年给你熬药的那个丫鬟呢?我记得是叫阿李吧?”

  “阿李?璋哥儿生病那年,因为伺候不力,不是和璋哥儿的奶娘一起发卖了吗?”

  胡姨娘看着罗四叔面色灰败下去,心中却隐隐快意起来。

  这样的快意,她甚至不想压制,反而恨不得对方知晓,这样的话,心里的痛才能少一些。

  罗四叔失魂落魄的转身yù走,被胡姨娘喊住:“老爷,我有一件事想问一问您。”

  罗四叔疲惫的笑笑:“梅娘,有什么事,等以后再问吧,我想去夫人那里看一看。”

  胡姨娘挡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罗四叔这才诧异起来:“梅娘?”

  胡姨娘伸手,探入腰间取下那香囊,高高举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细腻如雪的皓腕。

  莹白的指尖挂着那鲜艳别致的香囊,香风在罗四叔鼻端萦绕,听到她笑盈盈地问:“老爷,我问你,这香料,可是您亲自去买的?”

  罗四叔盯着那香囊沉默许久,吐出一个字:“是。”

  香囊剧烈晃了晃,不停的撞击着纤纤玉手,胡姨娘死死咬着唇问:“那么,这里面放了一些东西,您也知道?”

  这一次,罗四叔沉默的时间更久,最终道:“是。”

  这声回答,明明早在意料之中,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像一只大锤狠狠的砸在了心上,瞬间血ròu模糊。

  胡姨娘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抚着心口缓缓蹲了下去。

  “梅娘——”罗四叔俯身去扶,被胡姨娘狠狠甩开。

  “别碰我!”她直起身子,胸口此起彼伏,“老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是你说,虽然我做了妾,但依然会好好待我,好好待璋哥儿。“她把香囊高高举了起来,然后狠狠摔到地上:“这就是你的好好对待么?让我再也生不出孩子?那戚氏呢,如果是她,你也会这样狠心吗?”

  罗四叔看着胡姨娘的眼神,有怜悯,有心痛,还有愧疚,这一次回答却没有让她等太久:“如果你和戚氏身份互换,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胡姨娘彻底愣住了。

  “因为……我不想再有庶子,让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比别人艰难,我舍不得……”

  胡娘怔住了。

  “梅娘。你现在知道了,也是好事,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现在,以后,都不会改变。除了这,我会尽可能对你和璋哥儿好的,只是你也要守着妾的本分。梅娘,你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吧。我去看看夫人了。”罗四叔拍了拍胡姨娘的肩,错身而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姨娘亦没有追随罗四叔的背影,而是立在原地许久,直到浑身冷透了,才回了神。转身想回去,又心生寒意,gān脆抬脚往前走,去寻七郎去了。

  远远的,她听到孩子的欢笑声,不由加快脚步,转过假山一角,就看到不远处的聆音亭旁打扫得gāngān净净的空地上,两个幼童凑在一起。逗弄着一只白猫。

  胡姨娘下意识地有些不快。

  璋哥儿怎么又和那小崽子玩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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