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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阁祸_黑颜【完结】(12)

  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的缘故吧,即使女子的态度再恶劣,慕容展仍然尽心地照顾着她。但是与倾则不然了,她可没什么顾虑。

  “我说丫头,你考虑得咋样?是给钱呢,还是gān脆给我家相公做小?”看到女子扬手打翻了慕容展好不容易熬好的药,与倾脸上不见恼意,只是坐在椅中笑嘻嘻地问,没注意到慕容展脸色变了。

  女子脸色忽红忽白,憋了好半天才道:“你们送我到京城,我拿银子给你。”

  与倾微笑:“我怎么知道丫头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到了京城,你仍然拿不出银子来,咱们不是白跑一趟?时间和银子都花出多的去了。”拐来拐去,她其实就是想从女子口中撬出她的身份来。

  那女子冷笑,“当朝丞相王彦你可听过?”

  慕容展浑身一震,眼中she出奇异的光芒。

  与倾纹丝不动,沉眼勾唇,“那又如何?与你何gān?”

  女子全副心力都在与倾身上,生怕一个闪神,就被她吃得尸骨无存,并没有注意到慕容展的异常。

  “我叫王雪蟾。是王彦的女儿。”仿佛豁出去一样,女子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她被歹人所骗流落在jì院中时,咬紧牙关也不肯泄露的秘密。只因若让人知道当今丞相的女儿在jì院中受到那样的侮rǔ,别说她,连她的家族都要蒙羞。

  啪地一声,慕容展扶住chuáng头柱,浑身上下不自禁地打着颤。是她,真的是她!小蟾儿。

  与倾知道确定了,也不多言,起身拉着慕容展回了房,丝毫不理会身后女子气急败坏的喊声。

  “是她?”等到慕容展稍稍平静下来后,与倾才开口问。

  他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茫然。白天他还以为自己不在乎,没想到等肯定是她后,他竟然会如此激动。

  她、她的脾气一点也没变。不过,长成少女,显得更加美丽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她像一个野丫头一样喜欢爬树,而他在树下担惊受怕地看着她;她喜欢抓毛毛虫吓人,喜欢恶作剧,两府中上上下下的,没有一个不被她捉弄过,而往往因为他跟在身后,所以就算她爹再生气,也没惩罚过她;她还喜欢打架,明明长得粉雕玉琢,打起架来却像一个小子……

  看到他唇边浮起微笑,与倾知道他沉浸在了往事中,想到那女子的容貌与年龄,心中不由警惕起来。从来她要的就是一心一意,如果、如果……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小展,我们真要送她回去?”掩藏住自己眼中的惊惶,与倾笑着问。

  慕容展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与倾,唇角的笑意一僵。他怎么忘记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慕容展,而是一个当过小倌,现在又是别人丈夫的人。思及此,他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与倾突然觉得有些冷,仿佛想抓住什么似的,她扑进坐在椅中的慕容展怀中,近乎疯狂地吻住他,手急切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不,不要……求求你……脑海中反复地出现着这几个字,一向镇定自若的她在这一刻完全慌了神。因为她清楚,人的心有多么不可捉摸。而连着两世,她都在执着地追逐着一颗完整的心。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大片大片的如火焰一样的花,在青蒙蒙的世界中美好得让人甘愿忘记人世的一切牵绊。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慕容展吓了一跳,但他忆起以前的事,又想到曾被他搁在心中最重要位置的丫头就在隔壁,怎么可能还有心qíng。

  按住了与倾的手,然后将之从自己衣下抽出来,慕容展将与倾抱上chuáng,为她脱了鞋和外衣,扯过被子盖上。

  走了一天,休息吧。我去看看她。他比划,脸上平静得看不到丝毫yù望,然后不待与倾的回答便转身出了门。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也是第一次没得到她允许便去做一件事。

  与倾想抓住他不让他去,但手却只是动了一下,并没伸出被子。看着他的背影,一丝恐惧悄然浮上她的眉梢,为那突然升起的错觉。仿佛,他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抓着被子,紧了又紧,最终,她无法再忍耐下去,掀被而起。就算是站在隔壁的门外,也胜过躺在这里,任患得患失将自己凌迟。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慕容展那一转身,代表的会是无止期的分离。

  第六章(下)

  隔壁的门半掩着,与倾来到门外,靠着墙,静默地望着淡月笼罩下的简陋院落。夜风一chuī,让人神思顿清,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她明知慕容展对自己不过是报恩的心态,却仍qiáng硬地将他束缚在了身边,那么现在的qíng况是应该会有所预料的……她也早做好了准备……

  她没忘记过自己曾说过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他的回应。那么眼下她是在做什么?

  一抹苦笑浮上唇角。与倾知道自己是怕了,怕着这人世的无常,人心的易变。

  叹了口气,她站直身体,打算回房,却蓦然察觉不对劲。

  屋内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匀细悠长,近似与无,显然是武功高qiáng之辈。那么慕容展和受伤极重的王雪蟾呢?

  此念头方起,她已一脚踹开了门。

  房门撞到墙壁又反弹回来,发出巨大的响声,但只是那一瞬间,已足够与倾看清屋内的状况,心瞬间寒透。终于来了!

  屋内很安静,油灯静静地燃着,火焰因为门被踢开而刮起的风扑腾着,仿佛随时会灭。一个长着一头深长白发背影魁伟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坐在桌子边,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chuáng上被褥凌乱,屋内摆设齐整,如同他们先前离开时一样,只是原来的人已经不在。

  深吸口气,与倾恢复了平静,悠然推门而入。

  “师尊!”她唤,神色间尽是戏谑,并无分毫恭敬。

  “很久不见哪,火衣,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男人的声音温厚无害,还带着明显的爱护之意。

  与倾抿唇而笑,“徒儿不孝,让师尊劳心了!”虽是如此说,但她脸上的表qíng可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咳咳咳……”男人突然握拳在唇剧咳起来,开始那雄伟如山般的背影瞬间多了丝沧桑和疲态。好半会儿,他才缓过气来。“……你知道就好,玩也玩够了,乖乖跟为师回去吧。”

  说到此,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充满贵族气质的男xing脸庞来。鹰眼隆鼻,五官深刻,一眼看去,像是二十许岁的年青男子,若仔细些,才会发现那眼尾的细纹以及深眸的岁月沧桑。

  看到与倾,他明显怔了下,而后微微一笑,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今日才真正得见我最疼爱徒儿的真实容貌。”

  与倾沉眼,脸上似笑非笑。“徒儿貌陋,怎敢污了师尊见惯美人的眼。”她表面平静,心中却惦记着慕容展,便似火煎一般。只是在这只老狐狸前分毫不敢泄露出自己半点的心思,不然,连谈判的资格也没有了。

  男人哈哈大笑,神色之中尽是愉悦。“不愧是我苍阅的徒弟,小小年纪便懂得为自己畴谋脱身之道,这怎能让人不疼爱?”无人知道,他此话中隐藏着的是多么刻骨的怒气及恨意。他自三岁起便将与倾收为自己的徒弟,因为她异于同龄人的睿智,没错,是睿智,他当初将这两个字用到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身上时,也觉得异常诡异。因为她这与年龄不相符的睿智,而对她益加器重,谁曾想她竟在别的女孩子仍抱着布娃娃睡觉的时候,已经开始为叛逃他做准备。

  与倾撇唇笑,“竟然劳动师尊亲自出阁,实令徒儿受宠若惊,只是……”说到此,她蓦然垂手后退一步,再抬手,一根寸许长的fèng衣针抵在了她左胸心脏处。她才淡笑着继续:“请师尊怜惜徒儿。”

  苍阅脸色不变,鹰眸中却浮起一丝怒气,显然没想到她会拿自己的xing命相挟。他亦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人物,并不犹豫,冷声道:“带他们进来。”他并不担心与倾会在他眼皮底下逃掉,但是她却抓到了他的罩门,就是必须带活的她回阁。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有恃无恐。而他偏偏不得不受挟制,只因他深知她狠起来可丝毫不逊于己。

  他话音方落,窗格已碎成粉末,四条人影跃了进来。两个白衣童子分别挟持着慕容展和王雪蟾,看到与倾手持针抵着她自己,慕容展眼中露出急躁担忧的神色。

  与倾并没看他们,神色如常地与苍阅对视,而后盈盈一礼:“多谢师尊成全。”

  苍阅冷冷一哼,蓦然一挥袖,瞬间解开了慕容展和王雪蟾的xué道,两个童子松手放开了他们。

  “走吧。”他长身而起,雄躯若渊亭岳峙一般。

  慕容展丝毫不惧他的气势,就要冲向与倾,却被与倾喝住:“站住!我与倾要的是最极致的唯一,你心中有人,我便也不稀罕!咱们今日就此恩断义绝,你喜欢娶谁便娶谁,我也再管不着。”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慕容展怔在当场,不明白为什么转眼之间,两人便没有了关系。

  苍阅紧随而出,在经过慕容展时,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怎么会看不出与倾是在保护这小子,若不是碍于面子的问题,他定取之xing命。

  看着男人的白发消失在门口,慕容展突然醒过神,追了出去。与倾是他妻子,他怎能让她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带走。

  驿站门口,停着三辆豪华之极的马车,其中又数第一辆最大也最威严,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另外两辆上,分别坐着数名白衣美人,见到与倾,脸上均露出嫉妒的神色。

  慕容展追出大门,正看到与倾准备上第一辆马车,不由大急,正要跑过去,不料位于与倾之旁的男人大袖一挥,一股大力立即将他扫飞,直直撞上墙。

  哇地一声,跌落在地的他喷出一口腥红的血,在暗夜中如幽暗的花般在空中绽开。

  与倾身形一滞。

  “小小警告而已。”苍阅若无其事地道。

  唇角抽搐了下,与倾吸气转身,看向正吃力爬起,又要过来的慕容展。蓦然扬手抽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地甩向他。

  “这是你给我的,还给你,从今以后,咱们再不相gān。”

  当啷的声音在慕容展面前跳跃着,他失魂般看着与倾走进马车之内,看着马车辘辘地往前开走。突然撒腿追在马车后面,却没跑上两步,便气血翻涌,摔倒在地。眼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突然冲着马车消逝的方向,张开了口。

  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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