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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墨桃花尽嫣然_曲峥【完结】(59)

  也不知北夷皇宫守卫是否森严,此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和她开那么莫名其妙的玩笑,要她诅咒他万箭穿心,死了没人收尸。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乌鸦嘴!

  天知道,她如今只想着要他毫发无伤地回来,什么冷战呀,利用呀,抵触qíng绪呀,和他的安全相比,全都像是芝麻绿豆jī毛蒜皮,那么不值一提。那一日,见到叶楚甚受伤,她便就已经是止不住的心悸,内疚,心里像是被针胡乱地扎上,千疮百孔,无数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狠狠疼痛着。可眼下,不过是虚构一下萧胤受伤的可能xing,她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倘若他真的受了伤,她不立马心碎癫狂才怪!

  看吧,她就知道,她一紧张就要抽风,如今,自己也被抽成了一个乌鸦嘴了!

  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一颗星子也看不到,整个夜幕如同怪shòu笼罩下的yīn影一般,黑黝黝的,蓦嫣思来想去,担心萧胤有个什么闪失,决定去找叶楚甚商量商量。倘若真有个什么万一,也总有个人可以商量,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也总qiáng过自己在这里坐立不安地胡思乱想。

  思及至此,她便步履匆匆地出了寝房,绕过外头的水榭,眼见着离叶楚甚所居的院落还有数步之遥,身后突然有一阵怪异的风刮过后脑勺,惊得她连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她警觉地转过身,只见娰霏卿笑盈盈地站在她的身后,像是夜半荒宅里出现的勾魂女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血液倒流。

  “小姑娘,又来私会叶公子么?!”那娰霏卿扬起嘴唇,似乎很是愉悦,还不等蓦嫣反应过来,便扬起手,劈上她的颈侧。

  蓦嫣只觉得颈项一麻,便软软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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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冷水毫不留qíng地泼在蓦嫣的脸上,像是万千的蚂蚁在噬咬一般麻痹地疼痛,bī着她不得不从昏迷中慢慢地清醒过来。

  一股令人作呕的yīn风扑面而来,yīn风中夹杂着恶臭、血腥和某种ròu类腐烂的味道,在明晃晃的火光中,蓦嫣睁开似有千钧重的眼皮,刺眼的qiáng光令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本能地想要抬起手揉揉眼,可是手却完全不听使唤。

  不只是手,还有脚,全身的关节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像是一个长久以来习惯蜷着的人被迫长时间地将身体拉直到极限,连每一寸的软骨,都在叫嚣着疼痛。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凉意,蓦嫣睁开眼,却见眼前出现的不是勾魂女鬼一般的娰霏卿,而是一脸诡谲笑意的北亲王毁木措。

  “小黑。”火光之下,他笑得似乎很是愉悦,那张原本很有男子气概的俊脸也被染上了一层鎏金般的光泽,衬上那高深莫测的微笑,如同佛教壁画中的夜叉煞神。此时此刻,他意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根粗大的皮鞭,兀自用听似热络地昵称唤她,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呵!”

  蓦嫣恶寒地抖了抖,快速地压下心里的忐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墙上环绕的火烛将那并不大的斗室照得亮如白昼,虽然明亮,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cháo湿森冷的气息,即使地上铺撒着呛鼻的石灰粉,仍旧掩盖不住血迹斑驳的墙上那极浓重的血腥味。四周放着各式各样铮亮的刑具,红彤彤的火炉上炙烤着烧红的烙铁,而她,则被五花大绑地半吊在墙壁上,手铐脚镣,一样不少。

  即便是没吃过猪ròu,好歹也见过猪走路。蓦嫣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如今定然是处境不佳,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能够像前几次一样,有个救场英雄能够挺身而出,解救落难的美人。

  扬起满脸迷人的笑,她抿起嘴唇,眉梢一弯,抛过去的也不知算不算媚眼:“北亲王真是客气,要请我这么一个小丫头来,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眨巴眨巴眼,她轻压下心头的恐惧,打算先探探毁木措的口风:“北亲王这么晚请我来这里,我家公子应该不知道吧?!”

  毕竟,娰霏卿是在叶楚甚所居的院落外头掳走她的,老天千万保佑,希望眼前这个yīn险狠毒的男人不知道萧胤去了北夷皇宫!

  毁木措缓缓地起身,脸上的笑容开始染上了一层寒意十足的冰冷。“你以为本王真的怕了那凌青墨么?”将皮鞭有意无意地在掌心里轻轻地敲击着,他走到蓦嫣身边,用皮鞭在她的脸上流连一般轻轻抚触着:“本王不过是不想得罪了素来有jiāoqíng的叶楚甚罢了。”

  在那皮鞭的抚触之下,蓦嫣全身都起了一层jī皮疙瘩,手指都有些僵直了。“听说北亲王前几日还热心地做人qíng,想让我家公子成全了我与叶公子的qíng愫。我正想着该要如何感恩零涕,不想,现在就有机会了。”她没有瑟缩,反而是涎着脸皮迎上去,说着客套话:“只不过,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微微笑了一笑,她垂下眼睑,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在他面前太依附萧胤,以免引起他的怒气,平白地遭殃。

  既然他也坦言不想得罪了叶楚甚,那么,唯有祈祷他能看在叶楚甚的面子上,不对她有太过残酷的举动才好。

  “本王看你也该是个识相之人,定然不至于做一些损人又不利己的事。”一般的女子在如此qíng境之下,早该吓得瑟瑟发抖了,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笑得像朵花似的。毁木措知道自己遇上了个难缠的对手,立马拉下脸来,生硬的语调,深邃yīn鸷的眸子像是两块寒冰,致使他此刻从头到脚凌厉得半分缓和也没有。“不如,由你来为本王解解疑惑,待得本王茅塞顿开,本王便想办法让你跟着叶楚甚远走高飞。”

  他的话一出口,蓦嫣差点没有噗地一声笑出来。

  这话可真是让人感激戴德呀,只可惜,善解人意的他完全搞错了方向。

  “我素来脑子就不怎么好使,还有些笨嘴笨舌的。”堆起满脸的笑,蓦嫣继续不紧不慢地拖延着时间:“只担心解不开北亲王的疑惑,不如,北亲王还是——”

  “少和本王耍嘴皮子。”毁木措猝然打断蓦嫣推脱的言语,平静无波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转为冷冽,脸上绽出一抹可怕的凛厉,让人看得拼命颤抖。他用最低沉的声音徐缓的开口,似乎已经没用耐心了,直奔主题而去,薄唇fèng里挤出的冰冷言辞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冰珠子,毫不留qíng地砸过去:“说!凌青墨到底是什么人?!”

  蓦嫣不由得微微战栗。

  此种qíng形之下,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她都是不能说实话的。一来,若是曝露了萧胤真实身份,固然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二来,毁木措一直很希望挑起叶楚甚和萧胤之间的矛盾,此次,想必没有人知道她被毁木措给掳来了,若是她透露了他想知道的秘密,难保不会被他杀了灭口,用以栽赃陷害。

  “显而易见,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让笑靥上的花儿开得更欢了。语毕,在毁木措黯沉的脸色之下,她竟然还兀自偏了偏头,反诘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怎么,难道北亲王看他像个女人吗?”

  见她并不配合,毁木措的脸色yīn沉了下来,黑眸里闪动着跳跃的火焰,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便有耐着xing子问:“他与贺兰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

  “应该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常见关系。”蓦嫣垂下头,笑了一笑,在那个空挡里,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闪神思索了一个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知萧胤gān嘛要半夜里去找那贺兰贞,难不成是要施美男计么?这么想着,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醋意,抬起头,她径自又笑了笑,拖长了音调:“当然,也有可能是。”

  毁木措挑起浓眉,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被她那笑靥如花的模样给挑衅得怒火中烧,好半晌,才脸色严酷地一字一句给出最后的警告:“你和本王装疯卖傻?难不成,你是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

  “抱歉得很,我不会喝酒,一沾酒就醉。”蓦嫣回答得熟极而流,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迎来bào风雨的洗礼了,她暗地里咬咬牙,做最后的心理准备,甚至寻思着要不要高声背诵高尔基的《海燕》,给自己以jīng神上的力量做支撑。

  这下子,毁木措的脸是真正正地垮下来了。“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动你!”他突然伸出手,狠狠扼住蓦嫣的下巴,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颌骨给捏碎。尔后,将手里的皮鞭啪地一声掼在地上,他慢条斯理地踱回椅子上坐下,冷笑着吩咐一旁的人:“用这浸过盐水的毛刺鞭子,好好地招呼这位讨罚酒吃的娇客,小心,不要抽花了她这张引人注目的脸!”

  bào风雨来临了!

  随着皮鞭很有质感地抽响,蓦嫣只觉得像是有类似猛shòu舌头的东西舔过自己的右肩,撕破了那本就不怎么厚实的衣衫,爆发出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令人眼前不由自主地一黑。甚至于,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鞭子带出的点点血迹喷在脸上和颈项上。

  这感觉,真是疼到了骨子里,比不打麻药做手术还要刺激!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极的呻吟,接着,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像是源源不断,接踵而来!

  据说,有些nüè待狂很乐意于看到被害人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越是求饶,他就nüè得越加兴致高涨。蓦嫣死死咬着牙,绷紧了脚尖,痛得眼前一阵昏黑,甚至不敢换气,生怕自己一时痛呼出来,令眼前的毁木措更加兴奋。

  当ròu体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终于痛得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盆冷水泼过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冷,那水渍溅在伤口上,随即带出了一波惊涛骇làng般的疼痛感,侵蚀着皮ròu,把疼痛渗尽骨血中,令人几yù疯狂。蓦嫣虚弱地张开嘴出了口气,哀哀地惨叫了一声,这才尝到那溅在唇上的水是咸咸的,立马醒悟过来,明白那泼醒自己的水是掺了盐的。

  气息奄奄地睁开眼,她看到毁木措凑近的脸,那上头有着深深地惋惜。“你这是何苦呢?”他啧啧地摇头感慨,就连眼里的怜悯也带着诡谲的目的xing:“本王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真的不想在你身上破例。”

  “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呀……”蓦嫣吁了一口气,讪笑得有气无力,原本开在脸上的灿烂笑花,已经恹恹地,似乎快要凋落了。

  伸手温柔地抚摸着蓦嫣的脸,顺道擦去那溅在她脸上的斑斑血迹。此时的毁木措显得很温柔。“告诉本王,凌青墨到底是什么人,此次前来北夷,目的何在?嗯?!”他把话说得很轻柔,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刑讯,倒像是在和qíng投意合的女子窃窃私语着绵绵qíng话。最后那带着鼻音的“嗯”字一出声,他的手便滑到了她右肩的伤口上,隔着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衫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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