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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墨桃花尽嫣然_曲峥【完结】(68)

  “呵呵,今天天气不错,我说个笑话而已。”她gān笑着开口说着冷笑话,见众人又似乎恶寒地颤抖了一下,立马连钻到地里将自己活埋的心都有了。“该用晚膳了,再不用,就凉了。”她转身就往厨房去,打算以端菜摆碗筷来掩饰一切,并思索着怎么忘记这事,一辈子也不要再提起。

  她果然是高估了古人的幽默感呀!

  “看来,这个小姑娘对你很痴迷。”见蓦嫣跑进了厨房,袁大婶也上去帮忙,然而,走在最后的袁大叔突然笑着对萧胤说了一句他始料未及的话,似是有感而发:“想当初,落儿对我坦言qíng意之时,我也不曾在意。当一个人几乎拥有一切的时候,便容易被表象所蒙蔽,很难看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更不会在意那些自己认定势在必得的。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分得清,什么是绝不能放手的。”

  萧胤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已是极浅,却仍能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qíng回应着:“您是想说什么?”他并没有像蓦嫣一样将眼前这个男子称为“袁大叔”,但,言辞中使用的敬称却是从未有过的。他分明是在表明,他已然知悉并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何来历,曾有何种身份。

  “琼楼玉殿,莫若相契百年。”袁大叔扭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便快步追着自己的妻子往厅堂而去,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话尾:“萧氏的后人素来聪慧,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萧胤不说话,眯起眼看着袁大叔的背影,仍旧是那副镇定若水的模样,斜斜扬起的眉端像是某一种可浴火重生的鸟类尾翼一般,带着淡然却也灼然的傲气。

  早前,那所谓的相契百年,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女的qíng长,于胸有大志的男人而言,无疑如同消磨意志的砒霜,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这段日子里,他却越来越明了并且渴望那种感觉。

  摊开左手,他看着自己掌心中那jiāo错纠结的掌纹,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疲倦,仿佛这些年来,他苦心孤诣追求的一切,现下看来显得那般没有价值,毫无眷恋可言。

  相契百年呵相契百年,他何尝不向往?

  只可惜,他哪来什么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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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之后,收拾好了一切,趁着袁大叔邀萧胤对弈之时,蓦嫣便悄悄地道厨房生火给萧胤烧沐浴要用的水。

  本来,这样的举动很有些多此一举,这山谷中有着天然的温泉,就连她也去泡过了好几次,实在是说不出的全身舒坦,并且对伤势颇有裨益。可是,萧胤却并不去,他宁肯每日就着冷水擦拭身体。蓦嫣思来想去,知道他也算得上是个有洁癖的男人,这么别扭不肯去泡温泉,便多半是因为身上的毒与那温泉相冲。

  好在她今日在杂物房里找东西时,竟意外发现了一个大浴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便立即喜滋滋地找出来擦洗gān净,费尽力气瞒着萧胤而弄到房间里去。

  烧水的锅子不大,要积满足够沐浴的热水,实在不是很容易,她便努力地扇火,尽量地把水温烧得够热。因着肩膀未曾复原,不能一次端太多的水,她也不嫌麻烦,一小盆一小盆地把热水往他们住的那房间里端去。

  等到终于把水给准备够了,她累得蹲在地上像哈巴狗似的喘气,也正逢萧胤此时回到房间。

  “你要沐浴?”他看着房间里放着的大浴桶,虽然诧异地微微扬起眉,但却显得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为自己准备的。

  难怪他方才与袁大叔下棋时没有看到他的这根形影不离的小尾巴,原来她竟然在悄悄准备热水沐浴。只不过,在山谷中明明有温泉可泡的qíng况下,这样的举动未免也太过怪异了,也不知她又要耍什么新花样。

  思及至此,他习惯xing地眯起眼来,想从眼前的这一切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来,早一步思索出应对之策。

  “呵呵。”蓦嫣没有想到他心中有那么多的思量,只是有点不自然地笑着,脸略略有点红,一边找着需要使用的物品,一边顾左右而言他:“狸猫,你有没有觉得,袁大叔夫妇的来头应该不小?!”

  “嗯。”萧胤不置可否,淡然地应了一声,并不打算把自己已知的告诉她,只是坐到chuáng榻上,看她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忙乱地翻翻找找。

  “听他们话里的什么进贡呀,下旨呀什么的……我猜,他说不定是哪个退位让贤的君主……可是,我记得《千秋策》上并没有记载最近这几十年里,附近哪个邻国有甘心退位让贤的君主呀……算了,我太八卦了……人家隐居在这里,可能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行踪来历吧……”蓦嫣没有发现,萧胤已经看出她一犯迷糊或者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变成话痨,她越是多话,越是惹得他怀疑她居心不良。

  用最快的速度找齐了需要的东西,她抬起头来,终于可以泛出一抹自然至极的笑:“狸猫,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趁热洗吧。”

  看着她明媚灿烂得堪比花儿的笑颜,萧胤错愕了一刹那,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桶徐徐冒着热气的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撼动,仿佛心底深藏的某一根弦一下便被qiáng行拨断,那断掉的弦击打在胸口,刺出了一个微小的伤口,汩汩地流出血来,涩涩地疼痛着。

  他本还出于本能地质疑她的用心,却没想到,她一向大而化之,竟然也能觉察出这么微小的细节——

  此刻,若说他不感动,那是假的,只不过,他并不妄动声色,只是掩起所有的惊讶于不可思议,反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很坦然地抬起双臂:“蓦蓦,你替我更衣吧。”

  他说得很自然,似乎是被人伺候惯了,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蓦嫣抬起头傻看着他,觉得他那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潜藏着什么不怀好意,脸突然就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墨兰坞,他那么大喇喇地在她面前做出水莲花状,害她这没吃过荤的人鼻血乱喷,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看来,多半也是因着平日在内廷里被那些宫娥妃嫔什么的伺候惯了。

  心里微微有点酸,也不知,他曾经肆无忌惮地在多少女人面前这般赤身露体,甚至于,有没有和那些伺候他的宫娥妃嫔啥的在沐浴的时候XXOO,那些宫廷文里不是都这么写的么……

  嘿,瞧她又抽风了,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蓦嫣在心底暗自啐了自己一口,bī着自己打消了那满是荤段子的邪恶心思。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就像是个不沾鱼ròu荤腥的再世唐僧,她这么一块大肥ròu天天在他面前晃,也没见他几时冲动过,基本上,她也就不对此抱太多期待了。

  都说男人在三十岁以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现在几乎能确定,她千挑百选赖上的这个,说不定是一辈子也不打算用下半身思考的极品。

  这,真是自nüè呀……

  蓦嫣低垂着头,红着脸解了他的腰带,褪了他的外袍和中衣,手有点没由来的哆嗦,越发觉得窘迫不安,只能踌躇地咬着唇,频频深呼吸稳定心神。

  自从到了袁大叔夫妇这里,那破旧的脏棉衣就已经被弃在一边了,他穿的虽然是袁大叔年轻时的旧衣服,可是到底身量好,骨架匀称,自然也把那衣袍衬出了极难得的儒雅味道,举手投足俨然透着天生而成的优雅。

  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凭谁能否认,那褴褛布衣也能被非凡之人穿出凛然的贵气来。

  而他,显然就是这样的非凡之人。

  脱着脱着,只剩下贴身长裤的裤头还系着了,她的手越发哆嗦得厉害,那地方,她分明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甚至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却像是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般,心里说不出的惶恐和忐忑。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抖着手解开他系好的裤头,便立刻转身,假意还要找什么东西,并不敢对那时时想得起大小形状的东西再肆无忌惮地看第二次。

  萧胤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并不揭穿她,只是兀自入了浴桶坐定,任由那微烫的水没至胸口,熨帖着皮肤,带着融融暖意,仿佛是她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上来,温暖着他从没有被温暖过的心扉。

  蓦嫣听到并不分明的水响,之后没有动静,知道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那沐浴的热水,便匆匆抓了块擦拭身体的帕子,咽了咽唾沫,打算去外头速战速决,搞定自己那羞窘不堪的私房事。

  其实,她也很想在热水里泡一泡,只可惜,她如今身子颇有些不方便,不能自私地去泡温泉污了水源,也不好向人诉说,便只好每天以各种借口偷偷地溜去屋外的溪边,擦拭那难以启齿的羞窘,顺便将换下的贴身衣物迅速洗gān净。

  穿来古代这么久,她唯一觉得不方便的就是,办公时没了那长着用过就可以抛弃的两只翅膀的小天使,实在极度不方便,至于内廷里宫娥们用长形的布条装上糙木灰使用的那一套,虽然极为环保,不过,她是死也不肯的。古代的医者多半矜傲难缠,规矩极多,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染上妇科病,说不定连愿意医治的医生都找不到,多么的凄惨!

  就在她的脚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萧胤的声音。

  “蓦蓦,你又要去哪里?”

  他语调徐缓,口吻轻柔,却又似乎是很qiáng调话语中的那个“又”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无奈,没了平日里那即便是带笑也满是疏离的漠然。

  “呃,我去……去厨房……”蓦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叫住她,一时之间,满脑子空白,只好结结巴巴地马上编造借口。“我去厨房拧把帕子擦脸。”那话尾在嘴里绕了无数个圈,终于顺利地脱口而出,为了显示自己的借口具有说服xing,她还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那背对着他的脸不争气地涨得通红。

  “你又打算去溪边么?”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仿似看穿了她的一切打算,将话说得特别慢、特别轻,一字一字敲进她心坎,毫不留qíng地立马拆穿了她的借口:“那溪水是山顶积雪融化而成的,你癸水来了,还去沾如此刺骨的冰水,想落下病根么?!”他的话语,细细辨别,竟然有这说不出的痛惜与怜爱。

  蓦嫣哑然,好半晌才转过身看着泡在浴桶里的他,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察觉,还张大嘴,脑子进水一般问了个笨拙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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