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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宫女_筑梦者【完结+番外】(12)

  这个小宫女在耍什么把戏?皇帝的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即使再不慡,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除非他承认自己是昏庸的君主?“朕不是说过了观音送子图。”

  “陛下说得没错,正是观音送‘子’图。”荀真的语气突然欢快起来,重重地念着那个子字。

  宇文泰微微一愣,这个小宫女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哼,朕说的是观音送女子图。”别再想要钻他的话空子来脱身。

  “陛下说得也没错,其实这是寓意观音大士给淑妃娘娘送儿女,有儿有女方为好字,也是祈愿淑妃娘娘能顺利诞下龙凤胎,以期龙凤呈祥佑我华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皇上寿与天齐。”荀真连连说了几句好话。

  顿时,在座之人的脸上都有几分瞠目结舌,这观音送子图还能这样解释?

  “你这分明是胡诌,怎么可能是这样解释?从哪里可以看出来?”淑妃首先发难,“你居然随口乱说来蒙骗皇上,岂不是欺君之罪?”

  “淑妃娘娘莫非是不愿诞下龙凤胎?”荀真的眼睛瞠大了道。

  “本宫自然是愿意的。”淑妃赶紧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难道她能说不愿意?随后即明了这个小宫女好生狡猾。

  “那又怎么能说奴婢胡诌来蒙骗皇上呢?正因为奴婢们心中都如此祈愿,所以才会给娘娘呈上这么一幅观音送子图。陛下、娘娘请看,观音大士脚踏宝莲的金色莲子之上,正好寓意莲生贵子,不正是求子吗?再者观音大士手抱玉女,不正寓意着给要送子又送女吗?手中的杨柳玉瓶不正好寓意着皇上的雨露恩泽遍布天下,天下臣民都笼罩在圣恩之下。”荀真尽量让自己的表qíng自然再自然,绝不能露出一点点胆怯之意,这一段她qíng急之下胡诌出来的话,要想让人信服,自己就必须先要信服。

  宇文泰的目光在荀真的脸上和观音送子图上来回地看,这么一幅图还能这样解释?“你这一番话,朕可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的语音里狐疑的意味重于不信之意,毕竟这样的好话谁不愿听?

  “皇上,佛法里观音大士究竟是男是女从来没有定论,在这一幅图里,子与女都同时出现,奴婢又岂敢随便乱说来诓骗陛下?”荀真说完,深深磕了个头。

  宇文泓适时地起身向父亲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个小宫女所言也不无道理,虽然牵qiáng了一些,但出发点也是希望国泰民安,淑妃能平安诞下小皇弟与小皇妹,这可是好事。”

  宇文泰的耳根子本来就软,虽然发怒时似雷霆一般,但却又极容易被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所蒙骗,不然何来当年荀家的冤案?“嗯,皇儿说得有几分道理。”

  荀真顿时松了一口气,悄然看向许悠,看到她的目光中微有赞许之意,脸上才稍微和霁。

  淑妃听了荀真这几句逢迎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对于刚刚恨不得剪烂了的香囊,现在又颇为爱惜地捧在手上把玩,“难为你们尚工局还费这种心思了。”

  总算雨过天晴了,唐皇后正要借机让宇文泰开口恕了尚工局众人的罪责,一旁坐着的弱柳之姿的冯贵妃却是一手抚心宽慰地笑出来,“皇上,臣妾听得可是心跳得紧,真是峰回路转的,少一点心血都不行,你怎么不早说?刚刚还让淑妃妹妹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你刚刚给淑妃妹妹解惑,又何来这一趟冤枉事来?”最后更是温顺和蔼地看向荀真,微微一笑。

  这一句话看似软绵绵毫无力度,可是却切中要点,这番话拖到现在才说分明就是在撒谎,这并不是尚工局的初衷,而是推卸责任的狡辩之词。

  ☆、第十三章 冰山一角

  “若你早早如此给本宫解释清楚,本宫何来要打你的板子?还惊动了皇上,是何居心?你给本宫解释清楚?”淑妃立刻发难。

  荀真在这冯贵妃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心提到嗓子眼,果然还是有漏dòng被她寻到,看到皇帝的表qíng又从晴朗变为乌云密布,赶紧再度磕头,“奴……奴婢初任女史,本来正要向淑妃娘娘禀明的,只是……陛下突然驾到,奴婢初次得见天颜,立刻被陛下的天龙之气所震慑,一时吓得不敢开口说话,这才让淑妃娘娘白白发了一顿脾气,确是奴婢的不是。”

  “她今天方才出任女史,一时慌乱也在qíng理当中,庄典制,倒是你怎么没有及时向淑妃娘娘禀明一切呢?”许悠把矛头指向庄典制,这次的疏忽她要负全责。

  因为荀真的巧辩令庄典制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此刻听到许悠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奴婢,奴婢……也是一时吓傻了,况且此次的绣品非奴婢所做,奴婢没有荀女史了解的透彻。”

  “看来她们也不是有意相瞒,贵妃妹妹小题大做了,淑妃妹妹又何必与几名宫女过不去?现在自当是龙种重要。”唐皇后站了起来一派母仪风范,“皇儿,怎么好端端地到了淑明宫来?”适时的转移话题。

  皇帝宇文泰这才没有再纠结于这件小事上,方才发现太子来得不合时宜,“皇儿,出了什么事?”

  宇文泓起来道:“禀父皇,边疆有紧急军qíng,儿臣接到消息后特来向父皇禀报。”虽然现在父皇对他颇为信任,但是为了防止小人造谣,所以要紧事必会第一时间就来禀报给父皇知晓。

  “你怎么不早说?”宇文泰怒喝道,“宣柳相进宫了没有?”边说边起身,“爱妃,朕迟些再来看你。”

  几名在场的后妃都赶紧行礼恭送皇上。

  “父皇,虽说是紧急军qíng,但淑妃娘娘腹中的龙种同样是大事。”宇文泓道。“柳相已在进宫的途中。”

  宇文泰闻言,龙心大悦,太子友爱兄弟自然是好事,身为帝王又是父亲的他最不愿见的就是儿子相残,喜道:“太子心地仁厚又知进退,甚好,甚好。”

  几句甚好自然引起一旁的皇后与冯贵妃两人侧目,一个自然是心花怒放,一个却是柳眉微皱。

  刚站起身子的荀真还来不及抹去额头的冷汗,经过她身边的宇文泓却是不经意地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孤今天才发现你极有说谎的天分。”那声音依然透着一股寒意。

  荀真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又要跪下去,一面对他,她连呼吸都要停窒,“太子殿下……”

  宇文泓微不可察地按了一下她的手,“你想引人注目?嗯?”

  荀真看了一眼已经是成年人的宇文泓那张极俊美的脸,他给她的感觉一如寒冬腊月般冷人心扉,看到他脸上的玩味之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大胆了,赶紧低垂着头做恭顺状。

  宇文泓嘴角微勾,这才放过荀真,随宇文泰而去。

  离开淑明宫返回尚工局的路上,许悠的脸色始终都没有和缓过来,耳边回dàng着皇后刚刚离去时意味深长的话,“许悠,尚工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庄典制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件事她是推无可推了,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一路上更是冷汗直冒,惟有勉力支撑下去。

  尚工局的门前人头涌涌,四名司级宫女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自从许悠被唤去之后,她们就坐立难安,这些表qíng让后面的宫女们更是无心工作,谁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许悠刚踏进大门,司级宫女就围了上来,遂摆手道:“进屋再说。”

  表qíng难安的庄典制与一脸淡定的荀真走过不明真相的宫女群中,很快就看到温妮扶着许悠坐在大殿中惟一一把jiāo椅上,顿时四司都会意地领着各自辖内的宫女们站好,听候最高上司的裁决。

  许悠喝了一口茶水定了定心神,这才把刚刚淑明宫中发生的事qíng简单地说了说,“这次若不是荀女史反应机敏,尚工局恐怕就要遭到责难了,庄典制这次是罪无可恕。”

  “尚工大人,都是属下管教不严,身为庄典制的上司,属下也是责无旁贷。”谢司制一脸自责地出列。

  许悠看了眼谢司制一脸的悔恨,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揽责确是无可指谪,被茶碗掩住的嘴角笑得莫名,当茶碗放下之时,她已是恢复常态,“谢司制无须把此事揽上身,你把应做的功夫jiāo代下去,那就是庄典制的份内事了。”

  “谢尚工大人谅解。”谢司制一脸感激地弯腰行礼。“不过此事应该给荀女史记上一功以资嘉奖。”

  庄典制脸色惨白地看了眼谢司制大公无私的脸,虽然事件发生时她只疑吕蓉粗心,事后细思,冷汗直冒,混在尚工局多年的她深知这一潭水有多深,退一步兴许海阔天空,这么一想,她镇定了许多,跪下道:“尚工大人,属下甘愿受罚。”

  “好,你有这觉悟自当是好事。”许悠站起来道,“从今天起庄典制连降两级贬为女史,还要前往司徒尚宫处领罚,此事才算了了。”

  “是,尚工大人。”被贬的庄典制只能一脸感激,多年心血一朝无,只能概叹自己的手段没有别人高。

  尚工局一时因为庄典制的被贬,所有人眼睛瞠大之余也开始摩拳擦掌,温妮是第一个表现出喜色的人,她是掌制,典制之位空缺出来,下一个晋升的人会不会是她?目光看了看另外同样是掌级的宫女,对方的眼中同样也有一抹热意。

  庄女史被罚去做三个月的粗重宫女,回屋去收拾好东西时,真正是人走茶凉,昔日巴结的小宫女们一个个都不见人影,只有她凄凉地看了一眼这间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屋子,颇有几分留恋,轻掩好门准备转身离去,却见到荀真站在身后,“典制大人。”

  给她送别的人居然是荀真,庄女史的眼中涌上热泪,内疚地握住荀真的手,“你不恨我?在淑明宫时我分明就想牺牲你来保全自己。”

  庄典制的被贬对荀真的触动很大,大殿之上没有她发言的权利,原来荣rǔ只在一线之间。

  “荀真不是圣人,做不到对典制大人毫无怨言的地步,但荀真却记得这七年来都是典制大人教导荀真的,这点恩义荀真会牢记的。”荀真真诚道,既然已经从那种绝境中逃了出来,再去计较庄典制的所作所为就不是太明智的行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痛打落水狗非君子所为。

  庄女史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大度,内疚之qíng更甚,“都是我对不住你,荀真,别再叫典制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唤一声庄姨吧。”按年纪她确是荀真姨字辈的人,“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将来能走的路会比我宽广得多。”光是这番胸襟就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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