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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_清枫聆心【完结】(68)

  “墨紫,觉不觉得这车里缺了什么?”裘三娘自己将被褥叠高了,半身倚软在上面。

  “桌子?”裘三娘以前在外面跑,车里一定会有小桌子。

  gān什么用的?

  摆算盘用的。

  “等到了下个镇上,我去买一张来。”不用裘三娘说明白,墨紫接收到从她脑袋里发出的电波。

  “若有人问起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长路漫漫,四人凑一桌,打叶子牌,或者抄个经。”墨紫笑着回答。

  “墨紫,你知道吗?听你说话,有时候挺好玩的。”裘三娘也笑了。

  那是因为她不是每时每刻拿捏得准古语和现代语之间的转换,所以听上去不伦不类而已。

  “岑大叫了谁来?”开场完毕,正式发言。

  “是帐房里的老陈,平日甚少在人前露脸。”要说的,就是换嫁妆的事。

  事qíng是这样的——

  裘三娘和张氏之间的矛盾已久,早料到张氏会在她的嫁妆上动手脚,因此从她经营望秋楼和走私货起,就开始自己准备嫁妆箱子了。就算她再怎么不信男人也好,身为裘府的嫡长女,嫁人是逃不掉的。

  这几年存下来的嫁妆都放在望秋楼。这头确定张氏的八十抬,那头就让岑大掌事装好了八十抬。约定好在北城门外的凉亭,把嫁妆换一换。因此,裘三娘在接近亭子前,让小衣去对卫姨夫人说,过了凉亭,在天黑前就没有歇脚处。卫姨夫人立刻就让停了车,喝口茶再走。

  看到这儿,有人可能要问,墨紫既然认识那个姓陈的,为何当着萧二郎的面不认呢?乍瞧起来,实在没什么必要。

  先说明,让望秋楼的人冒充裘府管事的,虽然是裘三娘。可是,提议装作对来人不认识,还有裘三娘不要出面的,却是墨紫。裘三娘的本意,是想当着众人的面来个热烈欢迎的。

  墨紫这么说:“姑娘让人装老爷的管事,打算说错抬了六姑娘七姑娘的箱子,听着离奇,倒也不是完全不合常理。而且,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能光明正大把嫁妆换了。可姑娘忘了,卫姨太太是太太的好友,两人jiāoqíng即便不如当年,听说仍有通信。这么一件事,她势必会在信中问太太。太太自然要查,可自然也查不出这个人来。那么,太太会怎么想?一定是老爷心疼姑娘,暗中遣人换了好的。以太太的个xing,根本不怕老爷,大闹一场免不了。没做过的事,老爷当然不能认。太太开始不信,后来可能就会信。老爷能瞒过她藏些私房,能瞒过八十抬这么多,却不太可行。首先一个问题是,藏哪儿。老爷病得那么重,铺子都是她儿子在管了。既然不是老爷,太太就只有怀疑姑娘你。姑娘从前管着裘家所有产业的账本,太太虽然认为你已经全jiāo出来了,可心里一直有怀疑,不然账本也不会查了一遍又一遍。太太越想越可能是姑娘作了假账亏空了银子为自己购置的,而姑娘认识那个管事,家里却找不到这个人。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姑娘要是说不清这一点,太太讨回嫁妆去都行。所以,这事既然离奇到让人生疑,就得让它更离奇到让人无可奈何。姑娘你盖头别掀,就坐在亭子里吃茶。由我出面,借口呆在院子里的时候多,假装只认衣服和腰牌不认人。太太真问起来,姑娘和我都能推个一gān二净。时间再久一点,到底是老爷的安排还是小姐的谋划,那就成了无底的悬案,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什么都做不了,gān瞪眼。”

  都说事qíng要做的gān净利落,墨紫却反其道行之,偏要留尾巴,而且还给人留很多条尾巴。当人以为抓到的时候,会发现,那尾巴毫无用处。

  墨紫认为,她遇到的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所以gān脆让对手去想,想得脑袋瓜都裂了,答案也早在心里,可就是没法说,最后生生给憋迷糊,只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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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欺我 rǔ我 我不忍 第100章 玉陵飘香(一)

  第100章 玉陵飘香(一)

  今晨,有微雨。

  船行江上,那微雨夹风,如无数小针斜刺,还分外疾劲。

  墨紫用冷巾覆面,残留的睡意全消,jīng神一醒。换了蓝底碎花旧笼裙,走出她们几个丫头的舱室,穿过昏暗的廊道,推开木板门。迎面而来的雨针,顿时在她的裙子上扑了一层水雾,冷得她直搓手臂。

  走了半个月的官道后,五日前,派出的先行小队打探到与玉陵边境相近的城镇不太平,恐有流民恶匪,萧维决定改走水路。

  其实,从洛州一路北上,走水路悠哉哉入上都只需二十日不到,比陆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所需的时间还是快得多。不过,卫姨夫人一向有厉害的晕船症,故此舍快求慢。照理,古代的路况不好,马车更颠簸。可是卫姨夫人适应频率短促的颠法,偏不适应波长làng型的摇法,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卫姨夫人为着安全,不得已上了船。船走了五日,她就晕乎了五日,在船上吃什么吐什么。

  晕船的还有一个卫六娘,第一天就吐晕了过去。

  萧维只得让船夫有港必入,能让卫姨夫人和他名义上的表妹上岸进食,歇上一两个时辰。因此,两日的船程硬走了五日,比马车走得还慢。

  对卫家的两个女人是遭罪,对墨紫来说却是享受。尤其是这一趟没有心事可担,晚上睡觉就像在摇篮里那么舒服,白天看不尽两岸的人文风景,还有随波逐流的乐趣。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步步钻营,竟是跟着裘三娘以来,最为舒心的几日,甚至感觉腰间紧长了ròu出来。

  至于萧维石磊会不会认出自己,刚开始的确忐忑不安过。然后,却发现那两位大人物压根不正眼盯着一个丫头,就得出身份低也有好处的结论。好比在船上这几日,正面都没照过。

  “姑娘起的好早啊。”带着斗笠身穿蓑衣的船夫阿大手提一根竹篙,竹尖上滴滴答答掉水珠子。

  她们坐的是客船,比永福号大三四倍,船夫就有八九个,由阿大领着。构造上,以大小帆收风势提减速,尾舵调向,竹篙顶làng入港,不用桨,一日能走多少,主要看天公是否作美。

  “阿大,今日顺不顺风?”不敢把自己的底掀开来,只问些大家都知道的。

  “今日偏东风,算顺的。弯过这峡谷,就进鹿镇港,我们歇两个时辰,之后就要连走两日船了。”船阿大伸手抹把脸,峡谷窄,风成小漩涡,细雨突然四面八方乱来。

  “鹿镇?”墨紫想了想,“离玉陵边界很近吧?”

  “三水五峰之隔,行船两日就到了。”船阿大常走远程,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我出发前,听回来的船帮子说,有很多玉陵百姓逃难到华州,沿岸景象很是凄惨。鹿镇就是华州的,算是很繁华的大镇了,却不知有没有难民?”

  “人多的地方,有难民也不怕。”墨紫此刻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和心qíng。有战就有避战的,她自己就是难民之一。

  突然嗅到烧东西的味道,“这是什么味儿?”

  船阿大的脸色立马有点怪异,指指船后面,“有个姑娘在那儿烧纸……我见她是小姐身边的人,不敢说什么。我瞧姑娘你是个好说话的,要不,你去跟她说说?在船上弄这个很晦气。咱行船的,最忌讳死人和这些沾边的不吉利东西。”

  船阿大把纸钱二字说得糊里糊涂,但墨紫听到他后面的话,就大概清楚那意思。

  有人在船上烧纸钱。

  那会是谁?

  墨紫也很好奇,欸了一声,往船后头走去。在拐角处,就听到了那人小声说话。

  “……我知你是恨着去的,心里不服气不甘愿。小时候你就说过,以后要当主子。我也早劝过你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你从不肯听的。如今去了,眼睛仍睁着。这争qiáng好胜的xing子,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是人各有命。不是你的,即便再用了心也无枉然。希望你想开了,早日投胎,重新做人。今后年年清明,我都会给你烧香送钱,就怕你倔脾气,得罪了阎罗小鬼……”边说边饮泣。

  墨紫跨出一步,侧目瞧见在船栏之内,那姑娘一身白裙白束带飞舞,发丝让雨打湿了,一手拭着眼角泪珠,一手拈着烧成火花的纸钱。木墩上有一只麒麟香鼎,里面cha三支线香,风雨之中燃得有气无力。

  “白荷?”看清那女子后,太让墨紫吃惊。昨晚是小衣和绿jú在裘三娘舱房里值夜,早上醒来就她一人在,还以为白荷又积极伺候大小姐去了,没想到在这里做着这般诡异的事。

  “墨紫?”白荷有些慌乱,手里慢放了一步,火烧到手指头,烫得摸耳垂。“你起得那么早?”

  “什么人过世了你这么难受?”墨紫记得,白荷除了刘婆子这个gān娘外,再没有亲人了。“一点儿也没听你说起过。”

  “嗯——那……那是……没谁。”白荷匆忙把纸钱洒到江里。

  “艾莲。”从天而降的声音。

  小衣没树爬,改爬桅杆?墨紫却笑不出来,“什么?”

  “艾莲没了。”小衣横坐在二楼舱栏上,呆呆板板没有表qíng。

  艾莲没了,也就是,艾莲死了。

  “怎么可能……”虽然看艾莲那晚的qíng形却是不乐观,但她跟爹娘出了裘府,墨紫认为至少比待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好,有亲人可以照顾,也许会慢慢调养好。“咱们都出发十多天了,哪传来的消息?”

  小衣看着天,等烧饼的空白面孔。

  “艾莲出府第二天晚上就没了。”白荷见小衣说出来,不再慌张,“她爹娘上府门口哭来,被挡在外头。小衣听到的。”

  裘府的任何角落都可能有一双静静聆听的猫耳朵。

  艾莲虽然不是弱质的善良女子,倒也不是什么狠毒的。可以说她贪慕虚荣,也可以说她心计过重,但经历过qíng妇骄傲,小三有理,物yù横流的千年后文明,墨紫对以上两点的指责没有古人的激烈。而艾莲想要当主子的志向,更不是她能鄙夷的。充其量,她认为艾莲不够聪明,明明不用通过裘五那个花痴也能获得地位的方法。

  艾莲,是等级森严制度下的牺牲品,失败执行yīn谋诡计的倒霉鬼。要论比她坏的,张氏首当其冲。要论比她狠的,四奶奶,裘三娘,甚至墨紫自己,人数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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