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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_乡村原野【完结】(368)

  一番忙乱后,几人出了丛林。

  那两头牛虽然鼻子上的绳子掉了,可是张大栓一声招呼后,它们便自动地跟在他的身后,往家走去。

  河边,何氏正和刘婶正焦急地等待,就见山边过来两团火光,不禁大喜,对刘婶笑道:“回来了。牛也找到了,我都瞧见了。”

  两人欢喜地迎上前,刚要开口询问是咋找回这牛的,却见刘黑子背着一人,手臂耷拉着,不禁一愣,何氏问道:“他爹,这是哪个?”

  张大栓烦闷地挥手道:“家去再说。”说完背着手闷头就走。

  何氏狐疑地瞧着几人,也不好再问的,就跟他们一块回去了。

  到家后,张大栓先吩咐何氏泡些豆子,等晚上喂牛,说是黑牯子的鼻子被拽豁了,要补补;又让jú花找了些伤药出来,给黑牯子鼻子抹上一层,剩下的他自己拿了,去西厢看那偷牛贼。

  刘黑子将那人放在西厢堂屋,正要上前掐人中,那人却翻身起来给他跪下了——原来他早就醒了——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磕头。

  郑长河在一旁怒道:“原来你好好的?咋不吱声哩,还让黑子兄弟背你回来?”

  那人慌了,急忙摇手,又掀开衣襟,只见肋下血糊糊一片,张大栓正好走进来,见这qíng形吓了一跳,随即就气道:“gān啥?把这伤亮出来吓唬人哩?我跟你说,你这是活该。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治?”

  他见这人肋下的伤虽然吓人,但他跪在那,好像挺jīng神,顿时就放下一颗心,也不郁闷了,也有心qíng骂人了。说实在的,他真怕那人受了重伤,他宁愿他好好的,然后让他骂一顿,再放他走。

  那人早知道张大栓是东家,又转向他磕头。

  刘黑子忽然道:“你是榆树村的,我见过你,就是那个……那个……”他想不起来这人姓啥,皱眉苦思。

  那人哑着嗓子道:“我姓贾,我爹是贾全。我是贾家老二。”

  于是一边磕头一边说,就差将祖宗八代都jiāo代出来了。

  jú花在房里照顾板栗和小葱,又给葫芦讲故事,好一会,才听何氏进来喊吃晚饭。

  她抱起小葱,问道:“没事了?那偷牛的人哩,放走了?”

  何氏抱起板栗,跟她一块出了房间,就听张大栓大声道:“不放走,你还想留他歇一晚上不成?真是晦气,明明偷了咱的牛,我却巴不得送他走。这会儿他走了,我心里好过多了。我先还以为他肚子被牛角戳了个dòng,肯定要送下塘集去瞧大夫哩,我又不能不管,那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jú花忙问缘故,待听张大栓说了,忍不住就笑起来。

  原来,这偷牛的人本不是来偷牛的,不过是想顺两只jī鸭回去。他转来转去找不到机会,正好发现张家的牛放在山坡上,没人看管,贪心一起,就想着把这牛牵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银子,不比偷一只鸭子qiáng?反正偷jī鸭是偷,偷牛也是偷,不如偷个大的,还能多买些粮食,也能让家里好过些。

  可是那牛竟然死活不肯走。

  后来他折了树枝将两头牛好容易赶进树林,想从山上绕过去,明早牵到集上去贱卖了,得几两银子。谁知张大栓一叫“黑牯子”,那两头牛转头就往回跑,根本拉不住。他不愿放弃到手的银子,就使劲地抓住牛绳子不松手。

  那黑牯子一怒,就挣脱了绳索,把牛鼻子拽豁口了,跟另一头黑牛往张大栓那边跑。

  这人也是穷疯了,张大栓明明都找来了,就在林子外边唤牛,他不赶紧逃跑,免得被抓,却在黑牯子挣脱后,死抓住另一头牛不放,想着不能偷两头,好歹牵一头回去。

  那牛其实聪明的很,不过是喂熟了,所以不肯随意伤人罢了。今儿听见主人在外叫唤回家,心急不已,眼前这人却死拽住不放,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一头牛了,于是那黑牛就一扭脑袋,狠狠地用牛角抵了他一下。幸亏是擦着肋部撞了过去,他只受了些皮外伤,要是再偏一点,非得被牛角在肚子上扎个大dòng不可。

  就算这样,也把那人吓晕过去了。

  jú花听完,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爹,这是你好心有好报。你说的对,放他走了心里踏实。要是那人伤得重了,咱家人肯定不能见死不救的。可是救一个偷了自家牛的人,实在是气闷。”

  何氏笑道:“可不是么,我听见他说了缘故,又是隔壁村的人,又哭着说家里不得过,娃儿饿的天天找野食,不然不会出来偷,我心就不落忍,见他伤不重,就让他走了。真要是他肚子上戳个dòng,他不好过,咱也不安稳——今晚就别想歇息了,没准还要送他去集上瞧大夫哩。”

  张大栓连连点头,说他走了自己心里自在多了,刚才可是难受的很。

  一家人在桌边坐下吃饭,郑长河则带着葫芦回去了,说是怕他娘惦记。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对柳儿娘的处罚

  jú花笑问道:“爹,这牛咋这么懂事哩?”

  张大栓得意地说道:“那是。这牛我天天跟它说话,啥时候出去gān活,啥时候家来,我都叫它名字跟它们说,它们都听顺了,我一叫,不就往回跑?”

  何氏道:“牛懂事的很。连那鸭子也晓得天黑回家,牛也是天一黑就要家来的。那偷牛的人大晚上把它们往树林子里拽,它能听么?可怜,黑牯子鼻子拽豁了,往后咋穿绳子哩?我泡了不少豆子,喂它一阵子,帮它补补,正好chūn耕也是要给它们加些糙料的。”

  张大栓喝了一口粥,道:“不碍事。这牛都喂熟了,不穿鼻子也成,我在它头上套个套子,牵根绳子上去。他娘,槐子咋还没回来哩?”

  何氏道:“我不就是这么说。jú花,你帮槐子留了饭菜么?”

  jú花道:“留了。娘,你也甭急,算算看,这么远的路,槐子哥吃过晌午饭才动身,来回一趟,中间还要跟人说事,就算坐车也没那么快的。不过,估摸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家了。”

  何氏点头,又跟张大栓商议起明天的活计安排,jú花带着吃过饭来帮忙的葡萄,一起收拾碗筷,然后再帮板栗小葱两兄妹清洗,哄两娃儿睡觉。

  灯下,jú花坐在小chuáng边,听着chūn夜特有的自然喧嚣,轻拍着板栗和小葱,嘴里浅吟低唱小曲。

  板栗睡眼朦胧,却不时地努力睁开眼,瞧一瞧娘亲,见她拍着自己,便又放心地闭上眼睛,如此几次,就支持不住了,终于沉沉睡去;至于小葱,早就睡着了。

  jú花帮他们掖了掖小薄被。仔细检查一遍没有不妥,这才从针线箩筐里捡起一件小背带裤,坐在灯下fèng制起来。这是准备让两娃儿热天时穿的,省得又是小褂子又是小裤子,还要系带子,太麻烦。

  不一会,外面狗叫了起来,jú花便知道是槐子回来了。

  屋外响起低声谈话。接着这声音就移向厨房,没过多久,槐子推门进房,对着灯下的jú花轻笑。又望望小chuáng上睡熟的一双儿女,轻提脚步,走到桌边坐下,小声问道:“咋还没睡?等我?”

  jú花瞅了他一眼,故意道:“当家的没回来,咱不敢睡哩。”

  槐子无声咧嘴笑,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jú花道:“是云大夫叫带给你的。她埋怨你不去瞧她哩。我说等板栗和小葱会走了就去瞧她。”说着嘴边笑意扩大。

  两人对话是这样的:槐子道:“jú花走不开,等板栗和小葱会走了。就带他们来集上瞧你。”云影听了撇撇嘴道:“等他们会走了,jú花又该要生第二胎了,照样没空来瞧我。”他听了就呵呵乐。

  jú花也没问他为何笑,打开小包裹,原来是个茶杯大小的瓷罐,里面是搽脸的香脂,一股糙木清香透了出来。淡淡的,很好闻。

  她将东西收起,道:“找个空去瞧她。”然后又问道:“赵锋咋样?柳儿娘没大碍?”

  打归打,真要是柳儿娘被打得不能治了,也麻烦,难不成真让何氏去抵命?就是往后两家没完没了的纠缠,也让人不耐烦。

  槐子晓得她心思,低声安慰道:“都没事。不是。都很严重,不过秦大夫和云大夫能治好。唉!今儿秦大夫发大火哩,说他忙的很,帮人治病都忙不过来,偏咱们还有闲心打架,给他添乱。说那赵锋头上的伤,要不是他在这,往后都能成傻子;又说柳儿娘伤了內腑,往后不能gān重活。”

  jú花听了蹙眉,站在秦枫的角度想,还真是生气。

  今儿这事,连她也不知咋评判了,柳儿娘固然不对,石头娘也没想伤她,不过就是想教训她一回罢了,谁能想到那个赵锋会冲上去哩?儿子被摔,一下子就让石头娘失去了理智,若不是何氏还算清醒,柳儿娘死定了。

  槐子叹口气道:“他是个正派人,只管治病,不问是非,听我们说了今儿这事,也没跟人多说,只把我跟青木叫进屋训了一顿,说柳儿娘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理她,闹狠了请村长出面就是了。”

  jú花听了苦笑:这是典型的读书人心态!

  她原先何尝不是这样想?她娘家和婆家平日根本就没理会过柳儿娘的那些咸淡话,上回来寿念书的事也是另辟蹊径解决,都没跟孙家对上,可是今儿不照样惹出事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清南村如今也复杂的很,比往年穷时要难管多了。若是仗着念了些书,懂得些道理,小瞧这些底层人,以为他们没见识,好管的很,那是大错特错。打架固然不对,讲道理也未必就能解决问题,这中间的人qíng礼法、生活习俗、小民心态等等,怕是能臣优吏也要头疼,倒是红楼梦中的王凤姐管这个最在行。

  槐子见她沉思,不愿她多想,又轻笑道:“那赵锋可不得了:往常他好好的,三叔三婶就管得严;如今伤了头部,也不敢放任他哭闹,真是百依百随,可把他姐姐给折腾坏了。”

  jú花想起那小子今天的表现,摇头道:“真是个霸王!”

  槐子道:“可不就是个霸王?扯着赵清在医馆里到处晃dàng。亏得那院子大,后边还有一片果园,不然他该呆不住,要往街上去了。这小子脾气这么bào躁,往后葫芦跟板栗怕是 要被他欺负。”

  jú花听了扑哧一声笑起来,接着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cao心太过,那么远的事你也想?就跟刘三顺似的,上回小秀带儿子来玩,他过来接他们母子,对板栗道:‘赶紧长大。你是山上长的,我家泥鳅是水里长的,你俩打一架比比,瞧你厉害还是我家泥鳅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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