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口里答应着，果然去厨房点了根火把出门了。
待秦枫背着药箱和青木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郑家，郑长河和杨氏正守在jú花的chuáng前，满脸的心疼和焦灼；jú花靠在chuáng上闭目养神，背后垫着枕头和小抱枕。
秦枫也被jú花脸上的可怖qíng形给惊住了——这么严重的溃烂，看来白天jú花的疼痛就是发作了吧，自己还坚持要等一个晚上，实在是……
他心里又悔又自责，也无暇和郑长河两口子寒暄客套，先给jú花诊了一回脉，然后就打开药箱，取出外伤常用药，给jú花涂抹起来。
郑长河低声对秦枫道：“秦大夫，大半夜的，还把你给吵起来，真是难为qíng的很！”
秦枫神qíng专注地上药，并不理他，过了好一会，等将jú花脸上溃烂部分全部都上了药，才停了下来，语带责备地对他说道：“郑叔，你这是骂我呢！要不是我，jú花的脸也不能变成这样。我来不是应该的么。”
杨氏连忙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秦大夫想把jú花的脸给治好，也犯不上大老远的专门找你师傅弄药。这脸本就难治，谁也没规定你一定要治好。咱可没怪你。”
jú花也轻声道：“秦大夫，你也别怪自己。我的脸反正都这样了，也没啥。”
郑长河和青木也连连点头。
他们的淳朴宽厚反而让秦枫更加的愧疚了。
他取出一块柔软洁白的棉布，仔细地将jú花的脸包裹起来，在脑后系上结，然后说道：“好了。等下次换药的时候再洗脸，这两天都不要洗脸了。明天我再配一副药你煎了吃，好得也快些。”
jú花点点头，看着秦枫一脸肃然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便说道：“谢谢你，秦大夫。我真的没事儿！要是你往后找到了新的法子，再来帮我治。”
秦枫明知她是宽慰自己，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忽然他的笑凝固在嘴角，刚才离得近不觉得，现在涂完药退后，才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女娃是如此的美丽：她的眼睛以下被白布给遮住了，而白布上方却是两汪清泉似的眼眸；昏huáng的灯光摇曳下，那两汪泉水幽深平静，泛着潋滟的波光，和光洁的额头一起形成了一种神秘而又朦胧的美，使人忍不住生出要将那白色的面巾给扯去，窥视她全部容颜的冲动。
这一块白布是如此的神奇，竟然成为极丑和极美的分界线！
jú花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奇怪地轻声唤道：“秦大夫？”
秦枫被她的声音给惊醒，看着眼前这个集丑美于一身的可怜小女娃，心弦颤动，只觉得老天何其残忍，竟然让她小小年纪承受这样的折磨。他忽然生出无可遏制的冲动——那就是要将这份美丽修复完整！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jú花听了这话有些感激却又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发誓？这可不是随便就能许诺的。
站在秦枫身后的杨氏两口子和青木显然也被蒙上脸后jú花那神秘朦胧的美给惊呆了，这比刚才看到jú花洗去药膏后皮ròu翻卷的样子更加让他们忍无可忍、无法接受！
杨氏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的jú花竟然是这么的好看，可是……
郑长河拉着她的手，这汉子也在心里狂叫：“我的jú花是好看的，是好看的……”
青木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的妹妹比柳儿还要好看哩！可是老天爷为啥要这样狠心，毁掉妹妹的一半脸？
三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结果，杨氏jīng神恍惚，郑长河也神qíng萎靡，只有青木qiáng忍伤心，挽留秦枫，不让他大半夜的还摸黑回去，于是，他便和青木挤了一chuáng。
这剩下的半夜，郑家的人除了jú花，是注定都要失眠的。他们脑海中那蒙上面巾后的美丽，怎么也挥之不去，这种鲜明的美丑对比，让人感到挖心扯肝般的疼痛。
为此，杨氏一直哭到天亮，哭湿了枕巾，也哭肿了双眼。
郑长河搂着媳妇的肩膀，一个劲地帮她擦眼泪。可是那泪水擦也擦不gān净，况且这汉子自个心里也凄苦万分。他又不能跟个婆娘似的大哭一场，这么憋着，竟是比媳妇更难受。心里直埋怨老天爷咋不叫他变成癞皮脸，好把闺女的脸给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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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正好是赶车的老成去集市帮人运货的日子。杨氏让青木把今儿要卖的菜挑到村口，送到老成的车上，托他送到福喜杂货店jiāo给来喜去卖，并转告他说因为jú花有些不舒坦，所以今儿就不去集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氏都是在家照顾jú花，不让她做活计，说是脸上的伤太严重了，要好好的养才成。
jú花的大舅听说了jú花的事，便让来喜全力帮他大姑，每天迎来送往的，不让杨氏cao一点心，好让她腾出空闲在家照顾jú花。大舅杨得发还抽空亲自来了一趟，看望jú花。他见了jú花现在这样子，也是叹息不已。
jú花无奈地遵循爹娘的安排，在家甩手休养起来。
不过，以前整天忙碌，现在让她歇着，她倒手痒起来，拿起针线，给她爹娘做了小夹袄，预备来chūn好穿；又做了两双鞋，虽然不大像样，但是郑长河两口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待脸上溃烂的地方结了硬壳夹子后，她便想着做一幅面巾，往后出门就围上。
她记得上辈子曾经听说过一句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还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很经典，打击人也很不留qíng面。
她还是别吓人了，吓坏了小娃儿更不好，往后还是在脸上围一副面巾吧。
于是她用那做被套剩下的布，做了一幅面巾，围在脸上。比那白布效果好多了——脸上蒙块白布像盖死人似的！
这面巾是浅绿色的竹枝图案，更是衬托的她眉目如画，气质淡雅、沉静，即便已经见识过她的美，爹娘和哥哥还是又一次手足无措——这样的美丽不是乡下女娃该有，那是和柳儿、梅子她们都不一样的。
他们无法理解脱俗的含义，自是无法形容jú花的气质。
而且，先前jú花刚经历了蜕皮之苦，脸上蒙的又是一块白布，那美就有些凄凉和死板；现在，蒙上这浅绿面巾的jú花恬静的像花儿摇曳，却又充满活力，轻盈的像蝶，在他们的眼前转悠不停……
他们既高兴又伤心：这美丽是活生生的，却又是虚幻的；明明看的见，却又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因为那层面巾和面巾掩盖下的丑陋！
这矛盾的感觉让家里人满心不平，充满遗憾和凄苦；杨氏则总是背着jú花偷偷地抹眼泪，晚上也总要哭一场才能入睡。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好些天过后，他们才渐渐地习惯了蒙着面巾的美丽jú花，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了。
经历一次打击的jú花不再想自己的脸，重又关注起她的小本生意来。
可是随着天冷得越发厉害，每天卖出的菜也减少了许多。实在是大冷天出门的人少。乡下人虽然穷，但到了冬天，还是猫在家里过冬的多！
每天买菜的变成了下塘集和附近村庄的人，二里铺gān活的反而没几个人了。好几天都剩了好多菜回来，分给小石头和张槐家了，村长家里也送了几回。
jú花把每天的菜量减了一大半，多余的下水和猪头都腌了起来。她有种感觉，明年chūn天这东西肯定不够卖，还是多存一些货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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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ú花经受了这样的打击，美女们不投些推荐票安慰她么？
第四十五章 下雪天的辛劳
更新时间2012-4-20 17:02:16 字数：3266
这天早起，jú花瞧着窗户上透入的明亮光芒，心里估摸：莫不是下雪了吧？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儿好像确实不太冷。
就是这不太冷的天气也不是她能承受的，她全身上下，棉袄、棉裤和棉鞋，全副武装，只是头上还少一顶帽子。今儿就做一顶帽子，她一边飞快地编辫子，一边想道，还得做条围巾才好。
一切收拾妥当，jú花才缩着脖子出了房门。
杨氏从外边进屋来，一边顺手掩上大门，对她说道：“昨儿夜里下雪了，早起还在下哩。jú花，你可要多穿些，我给火坛子里撮了些炭火，一会你拿着烤。这天儿，可别冻凉了。”
jú花心想，我倒想再多穿些，可是身上加不进去了呀，那夹袄可是等chūn天脱了棉袄才能穿的。
她从门fèng里往外看，裹着厚厚一层白雪的山川田野显得格外静谧，远近皆连成一片白，空中的雪花还在搓棉扯絮似的往下落，绵绵密密，没有止尽。
她回头犹豫地对杨氏道：“娘，怕是今儿菜不好卖哩，这大的雪去集市的人肯定少。要不咱停两天？”
杨氏白了她一眼道：“那会儿可是你说的，做生意要讲究信誉。眼下好不容易卖出名儿了，要是我猛然间不去了，那今儿想买菜的人可不白跑一趟？管他几个人来买，只要有人买，我都得去。下雪天活动活动身子也好，这几个月吃的也好，穿的也暖，跑些路怕啥？”
郑长河的腿已经基本好了，他笑道：“娃他娘，要不我今儿跟你一起去好不？总归我在家也没啥事！”
杨氏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是去玩哩？这大的雪，你那腿敢出去受凉？要是落下病根看你咋办！你也甭整天唠叨，等天一暖和，这活我就jiāo给你了，见天让你往集上跑。”
郑长河就嘿嘿地笑了。
唉！穷人家的生活啊，都是这样的。
jú花看着哥哥挑着担子，娘在一旁撑着油纸伞，一齐融入那白色的世界中，浓密的雪花飞舞着，挡住了她的视线，那两个背影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娘和哥哥出门后，jú花将一只猪头和四只猪蹄丢进大锅里煮，一边坐在灶dòng前看火顺便取暖，一边给哥哥纳鞋底子。这双鞋是单鞋，做了让哥哥明年开chūn好穿的。
自从郑长河的腿好了后，虽然不gān重活，但喂猪喂jī的活计他都包下了，jú花身上的担子确实轻了不少，也就烧烧饭啥的，洗衣服也尽量在井边洗。这样她拿针线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不免给家里人做这样做那样的，很是让爹娘和哥哥喜欢。
上午，杨氏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地回来，jú花有些担心，往那条村路上张望了好几回，也不见她娘的身影。一直等青木下学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郑长河和青木也很担心，想着是不是去找找。
青木一边飞快地吃饭，一边道：“娘在集上肯定不会有事的——有来喜跟着哩。就怕回来的路上遇到啥事。我吃了饭就顺路去找，爹你还是在家别出去了，那腿得保养好了。”